争寵

梁九功忙不疊的爬出去,老天爺啊,沐常在選了個最壞的時候,自己也是沒眼力見。

只是原想着最近朝上所奏無歹事,剛明珠等人進去時候,皇上也是臉上無異色,誰知就突然發了火。

撞在槍口上,也沒罰沐常在,梁九功也就好聲好氣的和伊沐解釋。

“沐常在,皇上正在召見大臣商談國事,你看你是否先回去?”

伊沐擡頭看了看太陽:“抱歉,我不知道他正在工作,方便告訴我他上下班時間嗎?我下次在他下班的時間來争寵。”

梁九功:“上下班時間?”

伊沐:“是的,方便說嗎?”

四目對望,梁九功傻眼,他好像能聽懂伊沐的意思,但是:“沐常在,皇上沒有下班時間。”

伊沐???清澈的眸子靜靜的看着梁九功,像是在不可思議,怎麽有人會沒有下班時間?

梁九功同樣不理解,她為什麽會覺得皇上有上下班時間?

“沐常在,皇上是雷打不動的五更天上朝,至于你說的下班時間,真的不是奴才騙你,是真的沒有,單看這日的公務多少,近日折子多少,多半都是批改奏折到深夜,像昨日就是子時才寬衣休息。”

伊沐:…..不自覺的睜大了眼睛。

時辰她問過巧蕊,五更天時,天還沒亮,大約早上五點鐘,子時是晚上十二點,五點到十二點,伊沐手指微動,不自覺的數了下,18個小時??

人類居民工作的最高上限是一天2個小時,超過兩個小時就會喪失幸福感,就算是他們和星際海盜戰鬥,也會争取四個小時內解決,如果四個小時解決不了,就暫停約明天。

一天工作18個小時?伊沐不敢相信。

她看着面前的梁九功問:“那你呢?你上下班時間是多久?“

伊沐一直以來都顯得清冷,此刻震驚的模樣讓梁九功不由的笑道:“奴才自然是跟皇上一樣的,伺候皇上安歇了,奴才才能歇息。”

bug,嚴重bug,古人工作時間超過限制,需要修改。

伊沐提着食盒,在光腦上記錄。

梁九功見她不動,想着怕是傷心了,餘光見到伊沐攥着的手帕,猛的驚吓道。

“沐常在,你可是手受傷了?”素白的帕子繡着梅花,此刻有一處被血打濕,紅的刺眼。

伊沐還沒從古人工作18個小時的事情上回過神,随着他的話,下意識的看向左手,抽出包裹着手指的帕子。

“沒事,已經不流血了。”

瓷白的手指上,一個長長的口子,觸目驚心,梁九功看了眼食盒,又看了眼她的指尖,有了兩分心軟。

“沐常在,要不你把食盒給奴才,等下用膳的時候 ,若是皇上心情好,奴才就幫你問一問。”

“哦,好,謝謝!”伊沐把食盒遞給他。

這個叫拍黃瓜的不難做,一刀下去的事,今天的時間不湊巧,明天可以再去禦膳房做了送來。

就是不知道下班時間有些難做,總不能過了午夜送拍黃瓜。

不遠處的柱子後面,一個小小的頭顱冒出來,他看不清那手上的傷口多大,但垂着的帕子卻是紅了大半塊。

事情辦完,伊沐轉身打算走,梁九功這才留意到,她身邊竟然無一人跟随。

“沐常在,靜安宮的太監宮女,怎沒人跟着伺候?”心裏暗思,莫不是內務府指派的人不用心,奴大欺主?

伊沐解釋:“有人跟着,我讓她在禦膳房等我,我現在回去找她。”

梁九功點點頭未曾多說,笑道:“那奴才找個小太監送你過去。”

巧蕊估摸着時間,回到竈臺處,廚役說沐常在已經走了許久,忙朝着乾清宮的方向去追。

可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見一太監領着伊沐往這邊走,忙上前着急道:“主子,你怎麽不等我。”

伊沐知道她急,不知她為何急,解釋說:“我找人問了路,你和你朋友談完了?”

乾清宮的太監看着巧蕊,清咳了兩聲,冷着臉:“梁公公說,讓靜安宮的人用心點伺候,不要再有下次。”

巧蕊忙低頭應道:“奴婢等人定會用心伺候主子。”

太監轉頭笑着看向伊沐,變臉速度之快,看呆伊沐。

“沐常在,那奴才就先回乾清宮了。”

伊沐:“好的,謝謝!”

乾清宮內的大臣已走,梁九功親輕聲問道:“萬歲爺,奴才讓人擺膳?”

康熙:“嗯。”

梁九功招了下手,門口候着的小太監帶着人忙活起來。

“保成呢?下書房後去了何處?”

“回萬歲爺,太子是個懂事的,下學後見萬歲爺在忙,就去了一旁的耳房溫書,沒過來打擾。”

擺膳的太監接連而出,康熙從龍椅上站起來:“讓他過來用膳。”

梁九功笑道:“是,奴才這就讓人去喊太子過來用膳。”

不過片刻,殿外就來了一個六歲的小孩,有着不符合年紀的沉穩。

高擡腳跨過門檻後:“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見着他,康熙臉上也露了兩分笑,指了個位置:“坐下陪汗阿瑪用膳。”

胤礽被冊立為太子後,就被康熙接到了乾清宮,如今不覺,已有六年光景。

父子兩人時常一起用膳,胤礽早已習慣,坐在自己平日的位置上。

康熙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偶爾開口問一句今天所學什麽,因在用膳,就沒讓他起身背誦。

見康熙止住了話,梁九功适時上前,接替了一旁的太監,給康熙布菜。

他自小伺候康熙,他對康熙了解,康熙也對他了解,擡眼道:“嗯?”

梁九功舔笑說:“剛才沐常在的膳盒,奴才私自留了下來,萬歲爺可要看一看?”

說着留意着康熙的神色,他不是個有善心的人,只不過是瞧着康熙對沐常在多有忍讓,便想看看沐常在地位如何。

這當奴才的,要回察言觀色,有事主子沒察覺的事情,自己就要先察覺出來,這樣才能做事貼心。

康熙現在一聽到沐常在三個字,腦袋就突突的。

他按着眉心,臉上卻無惱怒之色,梁九功繼續試探道:“萬歲爺,沐常在雖說和其他娘娘不同,一顆心卻也是為了皇上的,奴才剛才見娘娘手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傷,怕這膳食做的很是不易。”

小太子聽的連連點頭,這傻子是傻,但對汗阿瑪的心可一點都不比其他娘娘少,流那麽多血,連讓人上藥都不曾,唯恐膳食涼了,汗阿瑪吃不到熱乎的。

他點頭的動作明顯,康熙側目看過來:“你點什麽頭?”

太子剛才不自覺的點頭,聽他問,縮了下脖子解釋:“兒臣在柱子後面看到的,沐常在流了很多的血,一張素錦帕子都被血染紅。”

康熙随着太子的話,面前仿佛出現了一張帶血的帕子,看起來觸目驚心,自動腦補伊沐這個小傻子,在禦膳房的艱辛。

有誰能拒絕一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嗎?康熙不能……

“伺候的人是幹什麽吃的?怎麽能讓主子用刀。”

随後心軟道:“算了,膳食拿上來吧!朕看看她做了什麽。”

梁九功哎了一聲,忙沖着門外喊:“把沐常在的膳盒拿進來。”

這一會功夫,康熙看了眼梁九功,似笑非笑道:“朕怎麽覺得,你一直替沐常在說話,她拿什麽賄賂你了?”

梁九功叫苦:“萬歲爺哎,你要是說其他娘娘賄賂奴才,還可信點,沐常在現無娘家可倚靠,只穿了一身樸素衣服進宮,哪裏有金銀之物賄賂奴才。”

原是洗刷冤屈的話,卻讓康熙聽到了別的意思,小傻子,是慘了點……

梁九功:…..

心裏道:話說他一個做太監的,見風使舵的本事最是得手,替沐常在說話,還不是你老忍了又忍,縱容她的态度。

小太監提着一個大大的食盒進來,梁九功笑道:“看來沐常在做了不少。”

布了珍馐美味的膳桌旁有張小案,小太監把食盒放在上面,打開最上層。

空的。

再打開,還是空的。

康熙+太子:???

梁九功:“或是拿錯食盒了?“

再次打開第三層,這次終于看到了東西,幾個人都是松了口氣。

小太監恭敬的把拍黃瓜端到膳桌上。

幾個人再次沉默下來。

“這是什麽?”康熙問。

無論是宮裏的珍馐,還是宮外的街邊小食,他吃過的不少,但這道不知是湯還是菜的東西,确實是見也沒有見過。

東西是綠的,汁是黑的,上面還飄着一層油花。

連康熙都沒見過的東西,梁九功和太子更是不知。

一旁的小太監拿着銀針上前,測過無毒方退下。

“或許,是沐常在家鄉的吃食?”梁九功不确定的說。

康熙是個具有冒險精神的人,這道湯不算湯,菜不算菜,用筷子定是無法夾起的,康熙拿起一旁的湯勺,稍微盛了那麽一丁點。

在太子和梁九功的注目下,緩緩送入口中。

一瞬間,康熙頭皮發麻,他怎麽就被沐常在的癡情打動,忘了她是個小傻子。

見太子和梁九功都是睜着雙眸,淡定的咽下,誇道:“不錯,酸鹹而可口,油多而不膩,你們都嘗嘗。”

連吃多識光的康熙都誇,那定是不錯的,梁九功彎腰拿起一旁多餘的湯勺,等太子挖了一大勺之後,也挖了半勺。

康熙端起一旁的茶盞,泰然從容的吹了吹。

太子一勺子送到嘴裏,梁九功緊随其後。

味蕾爆炸在嘴中,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太子轉身直接哇的一口吐了出來,眼淚汪汪快要哭出來。

康熙側目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哭都沒眼淚,他不是太子,吐也不敢吐,含淚咽下,臉上因這怪味皺成一團。

“水,水…..”太子面朝下,捂着胸口,一副中毒的模樣,吓壞了衆人,但見康熙鎮定的坐着,不敢聲張,忙端了一盞清水,跪地喂着太子。

梁九功:…..想哭,我也需要水。

連喝了兩大盞,太子才緩過來,直起身眼角都有了濕潤:“汗阿瑪,你騙我,太太太太…難吃了。”

梁九功認同的點頭,鶴頂紅都沒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