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客棧遇到刺客以後,大家比以前更加警惕了,護衛們都是一萬個小心,生怕公子德再受到一點傷害。
水依有幾次想去給褒明德換藥,考慮到男女有別,還是作罷了,只是會時不時地擔心褒明德的傷勢,看樣子是恢複的很快,過了沒幾天胳膊也不用包成粽子了,水依暗地松了口氣。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次遇到刺客以後,一路上都很平靜,再也沒有出什麽事。一個多月下來,褒明德的傷早就好了,隊伍也順利到達了京城。
水依突然覺得心情很沉重,到了京城就代表自己馬上就要進宮了,以後就要離開褒明德,她突然不舍起來。自從上次褒明德為救她受傷以後,她覺得自己對褒明德的心情似乎不一樣了,如果說在候府的時候對褒明德只是尊敬,感謝的心情的話,現在她對褒明德竟然有了依戀和不舍。
是因為褒明德為了自己受傷嗎?在看到褒明德的傷口的時候,她甚至希望受傷的是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心痛,是因為第一次有男人那麽保護自己,所以自己感動了嗎?還是早在那一次以前,或許是在自己故意引誘褒明德被拒絕的時候,褒明德就已經住進了自己的心裏?
真的不可以繼續想下去,自己很快就要是周王的人了,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心裏住進別的男人?是褒明德把自己買來換他父親的,他又怎麽會放棄計劃帶自己走?無論如何兩個人都是不可能的,又何必想這麽多?不過,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也許只是感動于褒明德救自己吧?也許進了宮以後很快就會忘記這一切了。
褒明德沒有馬上帶水依進宮,因為如果有人把水依帶給姬宮湦更好,所以褒明德需要先去打通宮裏的關節,在一切準備就緒以前,大家一直住在客棧。
到京城幾天了,褒明德似乎每天都在忙,一天也見不到人,也許是去辦事了吧?
幾天以後,褒明德終于去找水依,說到了京城了也沒有帶她去看看,今天有空,帶水依去逛逛集市。
水依和夏荷都很雀躍地答應了,這幾天在客棧也悶壞了,邢宏毅擔心兩人的安全不讓她們出客棧一步,兩個人也很想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
四個人一起去了集市,水依長這麽大沒有來過這樣的大都市,各種各樣的店鋪看得眼花缭亂。京城真的好大,路兩邊的店鋪連綿不絕,很多沒有見過的漂亮的布料和首飾,水依和夏荷興奮地指指點點,褒明德只是微笑的不做聲地跟在後面。
幾乎每次水依進了布店,店主都會熱情地招呼幾個人,游說褒明德給水依這樣的美人買布料,褒明德總是微笑着不做回應,水依也不多說話,公子德的心裏只有趙慧蘭,又怎麽會給自己買東西呢?況且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這些布料,顏色都好豔,不适合自己。
但是水依進了一家首飾店以後就挪不動腳步了,這家首飾店買的幾乎所有的首飾都很精致,造型也很特別,任何一件拿起來看了都愛不釋手。店主看來了這樣的富家公子和如此的美人,自然是不遺餘力地推銷自己的商品的。
幾乎水依每拿起一樣首飾觀看,店主就會勸褒明德買下來,水依都是輕輕的搖搖頭又把首飾放下。最後拿起一件鳳凰金簪的時候,水依卻舍不得放下了,這根簪實在是太漂亮,金色的鳳凰展翅欲飛,自己心裏竟然有了一種異樣的心動,似乎自己是簪子上的鳳凰,內心裏有一種力量要自己展翅高飛。
店主滿臉笑容的拿來了鏡子請水依試戴,水依輕輕地把簪子插在了自己的發髻上,店主一陣驚呼:“這位姑娘實在是太配這根簪了,這根鳳凰金釵很多姑娘都試戴過,沒有一位姑娘能配得上鳳凰的貴氣,這位姑娘卻把這鳳凰的貴氣都比下去了,将來必是大富大貴之人啊。”
水依笑了一下,摘下了簪子放回原處,店主詫異地問道:“姑娘沒有看上這根簪子嗎?”
水依輕聲說道:“這麽貴氣的簪子,我配不上。”
說完水依就要挪步離開,褒明德的聲音卻在身後傳來。“這簪子我買了。”
水依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褒明德要買下這簪子?是為了自己買?可是馬上轉念一想,是買給趙慧蘭的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自然是想給妻子帶些禮物回去的。
店主眉開眼笑地說:“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這根簪子是工匠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打制出來的,整個京城加起來也不到十根。”
褒明德笑了笑,拿出錢給店主,店主馬上一個勁地道謝,還特地拿了一個很精致的匣子把簪子裝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交給褒明德。
出了首飾店,水依看到路邊有賣藝的,好奇的上去圍觀,褒明德看她像個孩子似的,忍不住笑着問道:“你沒有看過雜耍嗎?”
水依搖搖頭,“跟父親母親一起的時候,能每頓都吃上飯就是最大的幸福了,為了維持家裏的生機,水依也必須一起料理農田,哪裏有機會看雜耍?”
褒明德心裏湧起一陣憐惜,她實在是個命苦的女子,一直也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也罷,送她進宮以後她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也算是自己順便做了一件好事。
人群裏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擡頭看去,只見一群人慌張的跑着,後面有人大聲喊:“快讓開。”
接着就看到一輛馬車氣勢洶洶地橫沖直撞,似乎是馬受驚了,馬上竟然沒有馬夫,也許是逃了吧。大家都在躲閃着,水依被吓傻了,竟然不知道逃走。
眼看馬車就要過來了,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已經跑到一邊的褒明德沖過來抱住水依就滾到了一邊,等水依回過神來,褒明德正伏在她的身上,兩個人的臉近的幾乎要貼上,水依害羞的急忙推開褒明德,褒明德也有些尴尬,坐起身詢問水依有沒有受傷。
這時人群裏傳來一陣歡呼,擡頭望去,馬已經停下了腳步,馬上坐着一個人,竟然是邢宏毅。不愧是侯府第一高手,這麽快就把馬制服了。
一群護衛家丁模樣的人趕到馬車前,齊刷刷地跪下,為首的一名護衛誠惶誠恐地說道:“小的們疏忽,讓侯爺受驚了,請侯爺贖罪。”
馬車的門簾掀開了,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一身華服的男子伸出頭來,威嚴地說道:“馬受驚了你們就全跑了,不顧本侯的死活了嗎?回府以後各自杖罰四十。”
跪在地上的若幹人等異口同聲地說:“是,侯爺,小的領罪。”
水依有些納悶,這位侯爺又是誰?京城果然是不一樣,有那麽多的王侯貴族。
那名侯爺看向馬上的邢宏毅,微笑了一下說道:“敢問這位壯士尊姓大名,本侯定當報答。”
邢宏毅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區區小事,何足挂齒。”
說完邢宏毅就縱身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到褒明德身邊問道:“公子有沒有受傷?”
馬車上的男子看邢宏毅走開了,從馬車上下來走到三個人身邊,禮貌地說道:“在下申侯姜承安,剛才在下的馬讓兩位受驚了,不知可否受傷。”
褒明德馬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原來是申國侯爺,在下褒侯之子褒明德,這次帶着舍妹來京城看望父親,多謝侯爺關心,在下和舍妹都沒有受傷。”
水依也站起身,輕聲說道:“褒姒見過侯爺。”
姜承安看向水依,一下子呆住了,剛才太混亂沒有看清這名女子的模樣,現在才發現是個絕色美人,褒垧竟然有如此國色天香的女兒。
意識到自己一直盯着這名女子看有點失态,姜承安看向褒明德說道:“原來是褒侯之子,果然是氣宇非凡,今天這位壯士救了本侯,何不大家一起光臨本侯府,也好答謝這位壯士的相救之恩。”
褒明德客氣地拒絕道:“多謝侯爺的美意,只是不巧在下還有事情要辦,就不打擾了。”
姜承安看着褒明德,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既然公子德不便,本侯也不強人所難,公子德在京城如果遇到什麽麻煩就來找本侯,本侯一定盡力相助。”
天色也不早了,幾個人告別申侯回到客棧用膳休息。晚上水依回到房間,心裏卻一直平靜不下來,她不敢對任何人,其實當褒明德買下那根簪子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有些嫉妒的,嫉妒趙慧蘭有一個那麽疼她的夫君。
其實那根簪子她真的很喜歡,很想買下來,可是自己沒有錢。在候府快一年,她享盡了各種榮華富貴,可是她沒有一點錢,沒有人認為她需要錢,因為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給付錢。
輕嘆了一口氣,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運了,既然被人買下來了,那就沒有權利談自由。不過是一根簪子,何必介意那麽多?自己這樣的身份本身就是沒有資格擁有那根簪子的。
正想着心事,傳來了敲門聲,褒明德的聲音傳來。“水依,已經睡了嗎?”
水依急忙應道:“還沒有,大哥進來吧。”
天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這是不是所謂的心有靈犀?正想着褒明德,人就來了。
褒明德推門進來,水依急忙迎上前問道:“大哥找水依有事嗎?”
褒明德點點頭,示意水依坐下,然後拿出手裏的匣子遞給水依,“這是送給你的。”
水依心裏一驚,這不是今天在首飾店褒明德買了簪子送的匣子嗎?難道那簪子不是給趙惠蘭的,而是給自己的?
她看了一眼褒明德,褒明德含笑示意她打開匣子。她猶豫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打開,果然是那根鳳凰金簪,金黃色的鳳凰在燭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她突然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他竟然給自己買了禮物,而且是如此貴重的禮物,就算自己只是他拿來交換褒侯的一件物品,她也認了。
褒明德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很喜歡,他笑了一下說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很喜歡這根簪子,所以就買下來了。”
水依輕輕地撫摸着簪子,嘴角浮現出一抹輕輕的笑意,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意洩露出來,只是輕聲說:“多謝大哥,這簪子水依以後一定會妥善的保管。”
褒明德點點頭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打通宮裏的關節,終于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