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凱風看到我就像終于看到了希望似的,“你能聯系到他嗎?拜托了,請他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我們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有點驚訝。
“你爸?你爸爸怎麽了?”蘇曉筠問道。
梁凱風張口剛要說話,我就打斷了他,“等等,別在這裏說。教室裏人太多了。”
別說梁凱風那個倒黴的臉色引起了周圍很多同學的圍觀,光是我們五個人聚在一起,就夠引人注意的了。
我們帶着梁凱風來到了教學樓裏一間沒有人的自習室,他這才開始跟我們敘述前因後果。
“我爸爸,求你們了,請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我從來沒見過梁凱風用這麽誠懇的語氣說話,“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們不怎麽客氣,但是……”
“好了好了,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那麽磨磨唧唧的啊。”石一彤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說出了我沒好意思說出口的心聲,“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清楚一點。”
梁凱風點了點頭,定了定心神說道,“我爸爸他,大概……是快要死了。”
“為什麽?”蘇曉筠驚訝的問道,“令尊是生病了嗎?還是說被什麽仇家給盯上了?”
蘇曉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梁凱風的父親是個商業巨頭,如果說被什麽競争對手給盯上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但梁凱風搖了搖頭,“不是的。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我連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但是要是你們的話,一定會相信的。我父親他,是被很早以前做下的交易給束縛了。”
“交易?”我問道。
“我先說好,事情具體是怎麽回事,我并不是完全清楚的。因為我也是在事後察覺不對勁,才一點點調查打探出來的。”梁凱風一屁股坐在了一張桌子上面,說道,“還是讓我跟你們一點一點的說吧。你們可能不知道,我父親在成為言城的商業巨頭之前,只是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到處給人打工的沒用廢物而已。發傳單、送報紙、在工地搬磚頭,什麽工作他都做過。而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別說上學了,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我和兩個朋友互相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真的假的?還有身為兒子竟然這麽說自己的父親,看得出他們父子的關系并沒有我們之前想象中的那麽好。
“這是真的嗎?”石一彤嘟囔道,“那我真希望你爸能寫個傳記,告訴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怎麽在一夜之間變成百萬富翁。”
梁凱風搖了搖頭,“不需要他來寫傳記,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他是怎麽成功的。就像你說的,我爸他真的是一夜之間變成富翁的,一年前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我還記憶猶新。那本來應該是個平常的夜晚,我爸帶着我在街邊走着,他要把家裏的一面古董鏡子拿去賣掉。那面鏡子是媽媽的嫁妝,因為這個,他們還争吵了大半夜。就在我們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往這邊飛奔了過來,後面還遠遠的跟着另一個人,嘴裏大喊着‘抓小偷!抓小偷!’我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可那個小偷直直的就沖着我爸的方向跑了過來。當時我剛想要喊我爸小心,那個小偷卻突然平地摔倒在了我們的面前。而且不止一次,他想站起來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地,怎麽也爬不起來。”
石一彤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呢?”
“後來,追在小偷後面的那個男人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看到小偷摔倒在我爸的面前,驚喜交加,以為是我爸把小偷給放倒了。他又是鞠躬又是感謝,報了警,把小偷抓了起來,又奪回了被小偷偷走的錢包。然後猜猜這個時候發生了什麽?”
我搖了搖頭。
“小偷抓起來之後,我們才知道那個被偷錢包的人竟然是一家企業的老總,而小偷偷走的錢包裏放着他們企業的商業機密。然後為了感謝我父親阻止小偷——雖然他其實根本沒有阻止,那個老總送了我們全家一棟郊區的豪華別墅。”
“哇塞。”石一彤把嘴張得大大的,“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這還沒有完呢。除了別墅之外,老總還給了我父親一份工作。一上來就讓他做公司裏的企業總監。然後沒過多久,職位又一路飙升,不出兩個月的時間,我爸就當上了公司的總經理。然後在他當上總經理的一個星期之後,原先的老總突然出車禍去世了。随後順理成章的,我爸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所有的這一切,都在三個月之內發生了。”
“不可能。”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竹軒篤定的說道,“這已經不僅僅是運氣好能夠解釋的了。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可能發生這麽有悖常理的事情。”
梁凱風苦笑了一下,攤了攤手,“是啊,我也知道。可當時我們一家人都高興瘋了,沒有人在意它是不是正常。我們突然從食不果腹的生活變成了千萬富翁,擁有一整個企業,不僅吃穿不愁,還可以買好幾棟房子,好幾輛豪車。就像是幸運女神突然降臨一般,我們誰也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直到……最近,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
“怎麽個不正常?”我問道。
“自從我爸當上董事長之後,他的脾氣突然大變了。他以前雖然很沒用很懦弱,但他脾氣一直都很好,對我和我媽也一直很體貼。以前即使有争吵,一般也是我媽先挑起來,然後我爸就一聲不吭,任由我媽發火。但從那之後,情況就完全逆轉了。我爸的脾氣開始變得非常暴躁,他時不時就會臉色突然陰沉,然後大聲對我和我媽咆哮。他的行事方式也完全變了,對他的同事和下級毫不客氣,若是有人稍微一不順他的心意,他就毫不留情的炒了他。不對,與其說是他的脾氣變壞,不如說他的神經永遠都繃緊着,總是在擔心別人從他身邊偷走這份財富。然後,我們身邊不斷的開始有壞事發生。先是有一次他和我媽吵架,他完全失控了,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砍傷了我媽的腿,導致我媽下半生只能坐輪椅。當然,那次之後我媽也徹底和我爸離婚了,只剩下我,要過着每天看他臉色過活的日子。但是沒過多久,我也出事了,你們就知道了。就是學校鬧鬼的那次事情,如果不是有溫先生在,我現在恐怕早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但是……”我忍不住插嘴道,“鬧鬼那一次,我聽說是你爸委托了溫九柏救你。他聽起來沒有你說的那麽冷血。”
梁凱風搖了搖頭,“不,他不是冷血。他只是變得非常暴躁,一開始我覺得他可能得了抑郁症,總是擔心一些并不存在的東西。但在我經歷了那次生死關頭之後,我慢慢開始覺得,他之前說的那些胡言亂語可能是真的了。”
“他說了些什麽?”竹軒問道。
“自從他當上董事長以後,他就經常念叨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一些……神神叨叨的話。”梁凱風說道,“像是嘀咕什麽‘天行有道’,說什麽報應總是要來的。他甚至還經常請一些和尚道士之類的來家裏,以前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些東西的。當我媽和他離婚的時候,他就一臉失神的樣子,念叨着說這是自己的報應。還有我被卷入學校鬧鬼事件的時候,他也這麽說過。說他做了交易,是要一報還一報的。然後就在不久之前,大概一周之前吧。我比平時提前回了家,然後我聽到了我爸的卧室裏有說話聲。我媽已經走了,整個別墅裏只有我和我爸兩個人,怎麽會從他的房間裏傳來說話聲呢?我走過去想問個清楚,然後就聽到說話聲突然消失了,我爸從他的房間裏走出來,很粗魯的問我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接近他。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打開房門,我看到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我也清楚的看到我爸的手機是在樓下客廳放着的,并不在房間裏。”
“呃。”石一彤皺起眉,露出不願接受的表情,“其實往好處想,說不定你爸只是在跟人網上聊天什麽的呢。”
“也許吧。但據我所知,我爸對科技一竅不通。新買的Iphone在他手上也只能用來打電話而已。”梁凱風搖了搖頭,“而且,在那之後,他就變得更加不對勁起來。他總是半夜做噩夢,大半夜的從房間裏跑出來,在屋子裏到處大喊大叫,喊什麽鬼啊之類的話。他比以前酗酒抽煙得更厲害了,然後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在家裏耍酒瘋、砸東西的時候,我沖過去攔住他,他緊緊的抓住了我的領子。我絕對不會忘記那個眼神,他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厲鬼一樣,死死的瞪着我,然後說,‘我就要死了,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
“所以你就相信了他醉酒後的胡言亂語?”蘇曉筠眯起眼睛,這是她對事情産生懷疑的時候的習慣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