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死的盯着我,我也毫不畏懼,弓起身體緊盯着它,雙方開始僵持不下。

“你害怕這個嗎?”我警戒的看着它,搖了搖手裏的扇子,“為什麽?”

可妖獸當然無法回答我,只是在扇子的影響下,它似乎變得更加狂躁和焦慮,不停的用爪子刨着地上的泥土。

“幹得漂亮顧羽!它不敢靠近了!”石一彤拍手叫好。

話雖這麽說……可我也不能動彈了啊。

我只要後退一步,嗔獸就迅速向前緊逼一步,那雙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尋找着進攻的時機。

“後退啊顧羽!”蘇曉筠也着急的大喊。

一顆心髒在我胸腔之中劇烈的跳動着,長時間的肌肉緊繃讓我快要堅持不住了。我按照蘇曉筠的建議緩緩的往後退着,可由于我太緊張了,連什麽時候腳下出現了一根凸起的樹根都不知道。

“顧羽!”

一瞬間,我被那該死的樹根給絆倒在地,同時手裏的扇子也摔在了地上。那只巨獸立刻興奮的咆哮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向我俯沖過來。

完了,這次是真的要被吃掉了。

我眼睛一閉,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的時候。卻聽到另一個兇猛的吼叫聲沖了過來,接着大地一陣顫抖,我吓了一跳,還以為地震了。

定睛一看,就在嗔獸向我撲過來的那一瞬間,竟然有另一只白色的巨獸朝它撲了過去,把嗔獸按倒在地。此時兩只巨獸正扭打在一起,分不出敵我。

我趁機一個驢打滾,從巨獸的爪子底下逃了出來,逃進了之前的小山洞裏。

“顧羽!”蘇曉筠一把抱住了我,“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石一彤也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而我驚魂未定的看向四周。

“怎麽回事?竹軒呢?”山洞裏只有蘇曉筠和石一彤,卻不見竹軒的身影。

“呃,這個,該怎麽跟你說呢。”石一彤為難的探了探脖子,指了指那兩只巨獸厮打的地方,“我覺得,那個……就是竹軒。”

“什麽?”我大吃一驚。

這個時候,兩只厮打在一起的巨獸剛好分開了,它們隔着一段距離正在互相緊盯着彼此,我認出那只長着鷹喙的是嗔獸,而另一只巨獸同樣通體雪白,長得和麒麟有一點像,但它的頭上長着龍一般的角,背上有一對天使般潔白的翅膀,但此時翅膀的羽翼被嗔獸一爪子刮下來不少。

我有點迷糊了,“可、可是,那個是……”

蘇曉筠點了點頭,“如果我們從小聽說的傳說沒有錯的話,那個應該是真正的白澤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更加糊塗了。

還沒等我們讨論清楚這個問題,兩只巨獸就再度嘶吼着扭打在了一起。然而白澤的戰鬥力明顯不如剛吃飽肚子的嗔獸,被嗔獸步步緊逼,只能處于防守的狀态。

不僅如此,一段時間之後,白澤身上就布滿了嗔獸的利爪抓出來的血痕,而嗔獸的身上卻幾乎沒有什麽傷口。

白澤一邊嘶吼着,一邊後退,完全被嗔獸的攻擊給壓制住了。

“這樣下去不行!”我想也沒想就從山洞裏沖了出去。

“喂顧羽!你快回來!很危險的!”

開什麽玩笑,我顧羽什麽風雨沒經歷過,還會怕你這麽一只鷹嘴大笨怪?

“看這裏啊,大笨怪!”我使出吃奶的勁喊道。

嗔獸果然被我吸引了注意力,醜陋的鷹嘴向我張開,擺出攻擊的姿勢。

就在這時,我“唰”的展開了扇子,嗔獸的動作就像被定格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就是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白澤猛地一躍而起,撲倒了嗔獸,狠狠地咬住了它的脖子。而嗔獸被扇子壓制了力量,一時間毫無還手之力,白澤一個用力,把嗔獸整個丢了出去。

嗔獸猛地撞上了好幾棵巨樹,聽聲音應該傷得不輕。嗔獸嘶吼了一聲,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迅速向着森林深處跑掉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蘇曉筠和石一彤也連忙從山洞裏跑了出來。而遍體鱗傷的白澤終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喂!白澤!你沒事吧?”

我們三個連忙跑了過去,我走到那巨獸的面前,伸手觸碰到了它的皮毛。

潔白、柔軟又溫暖。

“你還好嗎?”我輕聲問道。

白澤的眼睛半睜着,它輕輕的叫了一聲,然後通體發出白色的亮光。

我吓了一跳,後退了兩步,只見在白光之中,白澤巨大的身體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嬌小的少年。

“竹軒……”石一彤喃喃說道,“真的是竹軒。竹軒才是白澤?難道說我們之前的構想都是錯的?”

“別管什麽對錯了!你們看他身上全是血!”蘇曉筠叫道,“趕快把他送去醫院啊!”

“可是醫院也不會看神獸的傷吧?”石一彤哀嚎道。

“那就送去許老板的旅店吧,我之前在他的櫃臺後面看到過醫療包。”我果斷的說道,“快點,我和石一彤擡肩膀,蘇曉筠擡腿,快走!”

就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樣,我們很幸運。許老板有一套很實用的醫療包,而竹軒的傷也不像看上去那麽吓人,至少沒有傷到筋骨。

許老板的應急處理能力讓我們佩服,沒過多久,竹軒身上的傷就都止住血,并且纏好繃帶了。只不過可能由于失血過多,竹軒還處于昏迷狀态。

“問題不大了。”許老板從竹軒的床邊站起來,“接下來讓他好好休息就行了,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他要是醒了,就給他喂點粥喝。”

我們三個都點了點頭,“謝謝您了。”

“不過,你們到底是去哪裏瘋了,才能讓他受這麽重的傷?”許應辰皺起眉頭,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之前不就告訴過你們了,不要去危險的地方,你們怎麽就是不聽呢?你看看,現在倒好,弄得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回來!”

我們互相看看,一聲不吭的接受許應辰的訓斥。

“……唉,算了。照顧好你們的朋友吧。”許老板看了看我們,欲言又止,最後擺了擺手離開了,“我去給他煮點白米粥。”

許應辰走了以後,我們三個人就坐在竹軒的床邊守着他。

石一彤耷拉着眉毛,用手托着下巴,一副懊喪的樣子。

“你們說,他不會真的有什麽事吧。”石一彤懊喪的說道,“應該不會留下些什麽後遺症啊,或者傷疤什麽的吧?”

“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啊。”蘇曉筠翻了個白眼說道,“既然是神獸白澤,怎麽會連這點小傷都處理不好呢?”

“可是……唉。”石一彤又陷入了憂郁之中,“我們一開始要是聽他的話,不跟着他亂來就好了。他也不會這樣了……”

這句話一出,我們都沉默了。

“他還對我這麽好,還給我送花。可是最後卻受了這麽重的傷。”石一彤嘟囔道。

“你幹什麽啊,愛上人家了?”蘇曉筠瞥了他一眼。

“這個節骨眼上瞎說什麽話呢。”石一彤搡了蘇曉筠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竹軒的嘴唇蠕動了一下。

“你們倆別吵嘴了,他好像醒了。”

“真的嗎?”石一彤立刻走到了床邊。

竹軒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了,幹澀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了一個字,“烨……”

“什麽?”石一彤立刻湊近過去,“你說什麽?”

“烨!”突然,竹軒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石一彤的衣領,把後者吓了一跳。

“烨,你沒事!”竹軒突然十分激動的叫喊着,“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就好了,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

我們全都懵了,尤其是石一彤,更是莫名其妙。

“呃,哥們,哥們,你現在還是躺回去比較好。”石一彤費力的掙開了竹軒的束縛,“還有你說的那是誰啊,什麽烨的,我根本就不認識啊。”

竹軒看了石一彤一眼,突然頹然的倒回了床上,喃喃的說道,“沒用的,你就算是騙我也沒用的。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我和蘇曉筠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十分迷茫。

“你就算不想承認,就算想裝不認識我也沒有關系,可是你手腕上的玉石是不會說謊的。就算你改名換姓了,甚至換了一副長相我也能認出你來!”

竹軒更加激動了,我們趕緊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去。

而石一彤已經完全懵逼了,“不是,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啊。”

“不可能!”竹軒喊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裝什麽?因為我弱小嗎?因為我沒能救下你的村子嗎?還是因為你埋怨我救下了你?你說啊!”

說着,竹軒又抓住了石一彤的胳膊。我見狀,連忙上前攔下了他。

“竹軒,等等,你冷靜一下!”我抓住了竹軒的手把他往後推了推,“烨?我問你,你說的那個烨,是什麽年代的人?”

“什麽……年代?”竹軒愣了一下。

“對,是什麽年代的人?你和他分開的時候,離現在有多長時間了?”我堅持問道。

“我不知道……”竹軒喃喃的說道,“大概,三十年了吧。”

我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竹軒,你要找的人,不是石一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