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想要辯解,卻看見皇上已經別過臉去對溫嫔說話:“宜嫔傷得怎麽樣?”
海瀾珊淺淺地笑了笑:“托皇上洪福,宜嫔姐姐沒什麽大礙,但總歸還是請太醫進去瞧瞧,看了才能讓人放心。”
玄烨點了點頭,看着跪在一角的衛晚晴,面色蒼白,妝容散亂,被平嫔打得五個手指印還紅紅的印在臉上,不由心生憐惜,對着胡太醫說:“一并都瞧了吧。”
胡太醫叩了個響頭,應道:“嗻。”
敬嫔地跪在地上,心裏如墜入冰窖般寒冷,她突然驚恐地發現這一次自己恐怕是落入宜嫔的圈套了。原來……原來…….從一開始特意命人來請自己去麗景軒小聚就是一個這個陷阱的入口,一個精心設下的苦局,餘人不過是配角,可笑自己還以為此次能借他人之手出去衛氏,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宜嫔分明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的,不僅要讓自己在皇上面前徹底失去信任,還想一石三鳥:衛氏,自己還有平嫔都是她的目标,不過可惜突然闖出的溫嫔大概是破壞了她的計劃吧,衛晚晴這個丫頭不僅沒有被平嫔和自己害到,還博取了皇上的憐惜,這個恐怕是她沒有想到的吧?
難怪,難怪她這樣一個往日鋒芒畢露的人,今日這樣穩重,還時時在那唱白臉來勸阻我們,就算真的要計較起來也沒有什麽過錯可言,反倒是讓人覺得她是個識大體的女子,只襯得自己越發小性。
這一摔更是把她摔成了受害者,博得衆人好感,連衛氏都只怕要承她的情,感念于她吧,細細想來這一路她果然沒說過什麽過激的話,連到永壽宮來的這個主意都是成常在出的,而成常在也只是提了這個建議,路上倒是說得義憤填膺的,但是真到了永壽宮裏也不見她有什麽動作,她是新生七阿哥的額娘,又是德嫔眼前的紅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見得有人會主動扯上她做文章,此番倒黴的怕只有自己和平嫔了,平嫔倒還好,身後還有那樣大的一座靠山,自己是什麽身份?
一念及此,敬嫔不由的汗涔涔而下,郭絡羅氏纾毓,你這個賤人,恨不能當年除去你,竟留下今日的禍患!
念及此處,她不由地擡起頭,心驚膽戰地瞥了一眼玄烨:他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表情,就連平日裝飾用的微笑或冷笑都沒有,她的心跳得快了,臉色卻愈加蒼白,手足發冷,果然就聽到玄烨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敬嫔往後就在延洪殿裏思過吧,什麽時候把這個絆人的毛病改了再出來,不然朕就不知道下次絆倒的是不是朕了。”
滿屋子裏的人,靜靜的看着敬嫔被帶走,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玄烨自顧自坐了,一旁早有眼色的宮女泡了新茶上去,這是規矩,絲毫不能錯的。此時一旁只有溫嫔站着,康熙沒有叫起,衆人都不敢動,尤其是平嫔見了玄烨一句話就把夫妻多年的敬嫔給打發走了,延洪殿思過,說白了也就是打入冷宮了,清朝不設冷宮,要是那個主子或是小主沒了皇上的眼,不再被提起,她的寝宮就自動變成冷宮了,現在敬嫔還被禁足,那就是連絲毫活動的餘地也沒有了,她第一次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害怕,害怕這個高高在上那樣不真切的影子,那個她所謂的夫君,不,她也是妾,她衆多妃嫔中的一個,脫離了家族所帶了的光輝她其實什麽都不是,只是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那個光環,以為一切都會被她身上的光輝所遮蔽的,這一回只怕她真的錯了。
而胡太醫帶來的消息更是把她推了深淵。
“禀皇上,衛小主有喜了!”
杖責宮女是一回事,謀逆龍種又是一回事了。
消息如晴天霹靂般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又刺上了一刀,這一次似乎連他們赫舍裏家的影響都保不住她了。她終于明白自己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