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來講确實是這樣嘛。”我嘟囔着說道。
溫九柏無奈的拍了我一下,“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去稍微休息一下吧。”
溫九柏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讓我感到有點心虛,“呃,你确實有個什麽計劃吧?”
“計劃?”沒想到溫九柏卻擺了擺手,“我什麽時候依靠過那種東西?”
我被堵得一時間沒說出話來,“你連個計劃都沒有,怎麽除妖啊!”
“放心吧。除妖靠的是陰陽之理,是兩級三點的平衡。”溫九柏輕笑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情也有我的一部分責任。既然是我最初引發的詛咒,那麽我也一定會負責解除它。”
我定定的看向溫九柏,“你曾經說過,人心是孕育妖怪的溫床,尤其是人心的陰暗面,對吧?”
溫九柏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
“那麽為什麽那只妖怪會找上蘇曉筠呢?”我問道。
“嘛,這個嘛……”溫九柏微笑着說道,“就算是很好的朋友,人與人之間也不可能完全理解或者了解對方的。人類這種生物活在世界上,總是有太多自以為是的想法,事實上沒有任何人能夠真正‘理解’任何人的。”
溫九柏的話讓我的心沉了一下,我不願去考慮我的好朋友是否還有更多事情瞞着我。好在我的情緒表現得太明顯之前,溫九柏就起身向屋外走去了。
“顧羽,不要想得太多。去房間裏睡一會,明天回學校去。要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明天的太陽也依舊會照常升起。”
我點了點頭,不過溫九柏似乎已經走出房門去了。
我蜷縮在側卧房間裏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總是不停的浮現出百鬼夜行裏那些面貌可怖的妖怪們,以及蘇曉筠一臉悲傷的樣子,夾雜着梁凱風和那個新聞系女生的死狀,把我的腦袋攪得亂糟糟的。
到了差不多淩晨四點半,我才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香。并且,預料之中的,我又做了奇怪的夢。
夢是從一片黑暗之中開始的。一開始,我的視野模糊不清,景物也是搖搖晃晃的,大概過了幾秒鐘之後,景象才穩定下來,并且耳朵裏聽到了聲音。
是一棟很老舊的平房,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灰色的水泥牆和破舊的磚瓦,房頂上還鋪着一些茅草,房子前面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土路。
這是……什麽地方呢?還沒等我想出個結果來,耳朵裏就傳來了聲音。聽方向是從這棟房子裏傳來的,是一個刺耳的女人的聲音。
“二狗子!你怎麽還是這幅樣子!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還是一點出息都沒有!你這是要全村的鄉親們都看咱們家的笑話是不是?”
誰啊。這女人是誰?她在罵的人又是誰?
我這樣想着,沒想到下一秒視角就變成了屋子裏面,我立刻就看清了對話的兩個人的面貌。
那個發出刺耳罵聲的女人有五六十歲的樣子,蠟黃的臉上布滿皺紋,身上穿着農村婦女慣穿的粗布衣服,圍着一條髒兮兮的圍裙,正伸着一根手指破口大罵着。
“說了多少遍了,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不想着怎麽趕快成家立業,成天就知道搗鼓你那些破畫,畫畫畫,畫那些破東西有什麽用!你看看隔壁老李家的兒子,牛都有好幾頭了,好幾個姑娘眼巴巴的想嫁過去。再看看你,你呢?這樣子有幾個姑娘能看得上你!”
被辱罵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留着一頭板寸頭,穿着同樣不是很幹淨的藍色襯衫,始終低着頭,聽着中年女人的尖聲叫罵。
“你看看你!”說着,女人從桌子上扯過了幾張宣紙,在青年的面前抖了抖,憤怒的喊道,“你畫的這些玩意,都是些什麽東西!能換錢嗎?能找着姑娘嗎?你說啊!”
我看到了女人手裏的那幾張畫,畫得大多是花鳥風景,也有的是美人,說實話,畫得相當的漂亮。雖說我是一個不懂繪畫的局外人,但還是能從這幾張作品裏感受到作者的認真。
這樣的畫,要是放在城市裏,加上良好的機遇,估計真的能賣到不菲的價格吧。
不過這樣的畫作卻在那個女人的嘴裏被說得一文不值。
“趙項志,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女人把那幾張畫往桌子上一拍,對青年發出了最後通牒,“你要是再抱着這些廢紙不放手,就再也別進這個家門了!我和老頭子都不會承認有你這麽個兒子的!你就拿着你的破畫,愛去哪去哪,愛幹什麽幹什麽好了!”
怎麽這樣……
就連身為旁觀者的我,也感到胸口湧起了一陣怒火。
扼殺孩子的興趣,把其所有未來的可能性都折斷,只讓他成為自己的工具,成為一個聽話乖巧的玩偶。這樣的父母,實在讓人覺得可恨。正因為我自己有過慘痛的經歷,因此才格外理解那個青年。
不過,這也讓我産生了一絲好奇。和我有着同樣經歷的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正在我想着的時候,畫面又變得模糊搖晃起來,耳朵裏的聲音也聽不真切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場景又切換了。
這次是那個被訓斥的青年獨自站在火盆前,從光線上來看,應該是夜晚。青年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将一張張的畫沉默的丢入火盆裏,看着它們燃燒起來,火苗蹿得老高。
“……可不是嘛,浪子終于知道回頭了。還好了他幾句,這不,也就沒事了。昨天也答應我和老頭子今天去相親了,這會就在燒他那堆破紙呢。等燒完了,我就帶他去見見媒婆,讓媒婆給他說個好媒!”
那一瞬間,我看到青年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視野又模糊起來,這一次,畫面的主角變成了二狗子是個老實孩子,他從小到大都還算是比較聽話的,就畫畫這件事情上比較倔強。但是我前兩天訓一個年輕的農村姑娘。姑娘紮着兩條麻花辮,好看的瓜子臉,就算身上的破舊衣服也掩蓋不住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