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又叫南海子,在永定門外。元朝起就是皇家貴族行圍打獵的所在,明朝永樂年間增廣其地,周垣百二十裏。大清入主中原,即把南海子做為皇家苑囿重加修葺,名為南苑。南苑中湖沼如鏡,林木蔥茏,鹿鳴雙柳,虎嘯鷹臺,生機勃勃,與京城西北郊的“三山五園”遙相輝映,大清皇室春冬狩獵皆在此。南苑不僅做為帝王游獵之所,而且經常在這裏舉行盛大的閱兵活動。
為保護南苑內的珍禽異獸,滿足帝王圍獵和供奉內廷的需要,朝廷除嚴禁百姓涉足南苑射獵,還采取了很多措施,其中主要的是經常有苑內栽種樹木,限制開墾地畝,以及經常清除南苑內危害珍禽異獸的食肉動物,如鷹雕、狼、狐貍等。
康熙四年十月,玄烨首至南苑校射行圍,下旨随行人員有皇後赫舍裏芳兒,淑貴妃鈕祜祿東珠,佟妃佟佳阮雪,以及惠貴人納喇惠欣。而太皇太後以身子不适為由留在宮中,還特此下诏将選妃博爾濟吉特可蘭和安嫔李玉妍留在身旁伺候,皇太後雖為蒙古人,但自幼不善騎射,也推脫留在宮中。
梁九功匆匆小跑到坤寧宮,見到芳兒便急急行了禮,然後道:“皇後娘娘,幾位娘娘已在外頭等着了,皇上差奴才前來問問皇後娘娘,準備了好嗎?”
芳兒淡淡道:“已經好了,就勞煩梁公公前方帶路吧。”整了整衣裳,芳兒欲起身行步,但見梁九功直愣着看着她,像是看見了稀奇的玩意兒,笑着問道:“梁公公,本宮是否有何不妥之處?”
梁九功愣是看着不答,這對皇宮來說是極為不敬的。茗煙見自己狀似咳嗽的聲音都沒能讓梁九功回神,因此扯着聲音,不悅的說道:“梁公公,梁公公,你如此盯着皇後娘娘看成何體統?”
聽到茗煙尖銳的聲音梁九功才拉回了自己的心神,對着芳兒尴尬的笑了笑,彎着身子請罪道:“娘娘恕罪,只是娘娘的衣着……”
臉上雖然薄施粉黛,卻更顯出絕色容顏,一襲淺綠色挑絲雙巢雲雁的時新宮裝,三千如墨般的青絲绾成反绾髻,發間零星幾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襯托出如雪的肌膚,唇不點而紅,素顏清雅。
“衣着未免也簡樸了些。”他方才在外頭看着,一些獲诏跟随的妃子哪一個不是濃妝豔抹,服飾華麗非常,倒是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淑貴妃。“而且娘娘所帶之物也太少了些。”其他幾位娘娘可是大箱小箱的往鸾座上放。
芳兒輕笑了下,也知道了梁九功驚奇的緣由,“梁公公多慮了,本宮的東西不多,這些足夠了,倒是皇上的東西,梁公公可不要落下了。”
梁九功笑着答道:“娘娘,放心,皇上的東西奴才都備齊了,一點都沒落下。現在就只差娘娘一個人了。”
對于梁九功的油嘴滑舌,芳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作答。她示意梁九功在前方帶路,然後帶着清月、茗煙、小李子和陸爾泰便出發了,偌大的坤寧宮就交給由大婚之際太皇太後賜下的烏蘇嬷嬷來打理了。
紫禁城共有四座城門,南門名午門,東門名東華門,西門名西華門,北門名神武門。而午門俗稱五鳳樓,是紫禁城的正門。而今日去南苑就是由午門出發。
芳兒帶着人到達午門的時候,衆人都在看她,有些人幸災樂禍,洋洋得意,似乎巴不得她姍姍來遲。她對着玄烨微微行禮,盡到自己的本份,清脆的聲音在擠滿人的午門上空響起,尤顯得好聽,“臣妾參見皇上,讓皇上久等是臣妾的錯過。”
一衆人面面相觑,一時間好不尴尬,因為他們都忘記向皇後娘娘請安了,有些人甚至在騎在了馬上。他們紛紛下馬,該單膝跪地的單膝跪地,該福身請安的福身請安,動作迅速卻很慌亂,讓人忍俊不禁。
但是一衆人異口同聲的請安,這聲音倒是異常的壯闊。“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芳兒柔柔的一笑,輕輕道:“都起來吧。”
玄烨不顧衆人的眼光,揚着俊朗的笑意緩緩走向芳兒,道:“是不是身子不适,看你臉色蒼白的。”邊說還便将芳兒帶進自己的懷中,伸手往她的額際一探,無異常熱量,這才放下。然後看到她身後太監宮女的手上拿着少許的衣物,不禁皺眉,沉聲道:“怎麽帶那麽少的衣物,也不怕你家娘娘受涼。”
幾名太監宮女正要跪下請罪,但見芳兒伸手一揮,制止了他們,也适當的跟玄烨保持了下距離,畢竟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們是皇帝和皇後,一言一行代表着愛新覺羅家族的顏面。她笑對着玄烨,柔聲道:“臣妾又不是弱不禁風,哪裏會着涼?再說了咱們是去行獵,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何必帶那麽衣物呢,也不閑麻煩?”一番話說的衆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佟妃和惠貴人的車上,使得她們兩個的臉色都頗為尴尬,尤其是佟妃。
玄烨輕笑的刮了一下芳兒的俏鼻,然後寵溺道:“皇後就是賢惠。”随後對着梁九功說道:“将皇後的衣物放置馬車上。”牽起芳兒的手,大步往追影走去。
梁九功吩咐下去,一轉手就見皇上跟皇後走向一匹雪白的馬兒,到底是在皇上身邊待了多年,對于玄烨的心思好歹也猜到了一點,他急急跑過去,道:“皇上,娘娘的鳳鸾在那兒呢。”
玄烨一挑眉,道:“皇後難道不能騎馬麽?”
梁九功面露難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提醒皇上,按照大清的規矩,皇後娘娘不宜露面。芳兒莞爾一笑,倒是猜到了梁九功的難處,她扯了一下玄烨的衣袖,輕聲道:“臣妾還是坐鳳辇的好,以免壞了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說完,引來梁九功感激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作罷吧,朕送你上去。”說罷,又牽着芳兒的手往鳳辇走去
小心翼翼的送芳兒上了鳳辇,然後玄烨才重新騎上追影,大喊一聲出發,大隊人馬就浩浩蕩蕩的朝着南苑盡發。
阮雪見座駕動了,充滿嫉妒的眼神随着簾布的放下而被遮掩。總有一天她會奪回屬于她的一切,她不會讓赫舍裏芳兒這麽輕易的生活在宮中。
惠欣纖手憐憐,緩緩的将簾布放下,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叫人看不出,捉摸不透。
東珠皺着眉宇,以眼神示意白鹫将簾布放下,但是憂心的眼神卻始終隔着簾布跟随着前方儀态萬千的鳳辇。佟佳阮雪的心思好猜,一張臉就能反應出她的內心想法。令她擔憂的恰恰是那個看似溫順的納喇惠欣……
微微嘆了一口氣,東珠無奈的搖搖首,也無心翻看白鹫呈上的書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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