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條通體潔白的龍盤踞于地下停車庫的頂部,身上的鱗片全部都散發着一種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無數片堅硬的龍鱗交相輝映,是的整個地下停車庫幾乎不存在黑暗的死角。

從衣擺下生長出來無數觸手的男人也不例外。

洛夫克拉夫特黑色的身影在觸手的加持之下顯得更加得高大魁梧和神秘詭異。

那些看似柔軟的觸手似乎力大無窮又極其堅韌,以遲緩、搖晃的步伐向着白色巨龍的方向前進。

黑色的粘液随着觸手的蠕動,出現在水泥地面,那些粘液似乎帶着腐蝕性,在地板上留下淺薄的印痕,發出“滋滋”的聲響,在安靜的底下停車庫無端地渲染了許多恐怖的色彩。

地下停車庫的底部限制了福龍的騰飛,白色的巨龍微微昂首,鱗片就立刻防水的停車場底部摩擦出紅色的火星。

令人不安的聲音從地下停車場的方向傳來,坂口安吾立刻擔憂地看向聲音的源頭。

那陣聲音簡直就像是在拆遷,丁玲桄榔的破碎聲不絕于耳,很難想象僅僅有兩個人的地下車庫裏居然能制造出這樣的聲音,坂口安吾的擔憂不無道理。

難道是情報出現了問題,還是說是敵襲?穿着西裝的男人在原地踱步,心中卻有止不住的猜測着。

如果按照計劃來的話,需要對付的應該只有一只被“奧林”所召喚而來的怪異生物,而那個生物在情報中也只不過是十分棘手而已,但是對于威廉·格林和伏虎來上應該只是小意思。

畢竟他們一個是德國有名的異能力組織“象牙塔”的強大異能力者,一個則來自于連異能力特務科都不知道多少有用信息的神秘組織“故事會”,不可能戰鬥得如此聲勢浩大。

而此時的地下停車場中,福龍和異變的洛夫克拉夫特的戰鬥才剛剛拉開了序幕。

一開始,那些從男人身下長出來的觸手還保持着一種謹慎發态度。

對于從福龍身上源源不斷、仿佛用之不竭的乳白色光亮和溫暖空氣的氣息十分排斥,或者說是畏懼,觸手只是謹小慎微地進行着試探。

而伏虎忙着舒展和彎曲着自己變成龍以後的身體,以适應地下停車場這個對于福龍來上過于狹小的戰場,一時間顧不上其他。

那些觸手微不足道的試探性攻擊對于伏虎來說就像是在撓癢癢,白色的巨龍一點也沒有注意,只是在半空中不斷蜿蜒,間或用吻部試探着天花板的厚度,一個計劃在伏虎心中成型。

那些從洛夫克拉夫特身下長出來的奇怪觸手似乎智商不高,看到伏虎對于自己的忽視之後就不再那樣小心,行事也變得大膽起來。

随着一陣粘膩的、宛如沼澤中的氣泡破裂一般濕潤的聲音在觸手的動作間響起,帶起一股陰濕腐朽發氣味,似乎有腥鹹的海水味兒在這片空間在彌漫。

不過這樣的稱得上是恐吓的動作卻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伏虎一點也不會收到精神污染的影響,相反,甚至因為他,洛夫克拉夫特的觸手一靠近他就會變得有些疲軟和不安,更有甚者出現了融化的跡象。

由于之前收到觸手的污染而微略有些失去理智的金發少年此時已經被伏虎拍暈,妥善地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否則,威廉·格林要是還醒着,就必然會受到一些不大好的影響。

見到自己的精神恫吓沒有起作用,觸手就像是擁有着自己的情緒一樣,宛如生氣一般地控制着自己劇烈地抖動着。

那些黑色的家夥們簡直就像是一叢瘋狂搖曳的海草。

從海草般的觸手中,忽然穿出了不似人類的刺耳尖嘯,伏虎從外面并不能看出來它們的發聲器官在哪裏。

這一類的攻擊對于伏虎來上都無關痛癢,但是見到金發少年即使有自己的人形異能力體幫忙捂住耳朵,依舊痛苦地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福龍還是決定要速戰速決。

“果然還是有點礙事啊。”

白色的巨龍拱起了脊背,乳白色的龍鱗閃爍着鋒銳的寒芒,堅硬的鱗片在水泥天花板上撞擊着,發出金石般的聲響。

但這一切只不過是開端而已,在選好了位置之後,伏虎猛地向上一頂,堅固的天花板被粉碎的聲音大得吓人。

碎石迸濺,天花板被白龍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破裂的水泥板幾乎将洛夫克拉夫特掩埋,而伏虎則帶着威廉·格林和金發少年的異能力體飛上了負一層,居高臨下地看着被觸手包裹着的男人。

注意到那個被威廉·格林稱作洛夫克拉夫特的男人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似乎也沒有自己的意識,那麽就只要想辦法制止那些觸手或者喚醒黑色長發的男人就足夠了。

觸手叢中有開始傳來尖嘯,對于對付這種聲音,伏虎只是同樣叫了一聲,洪亮的龍吟立刻将那些極具污染性的能力掩蓋和中和。

在天然充滿了自由和樂等一切可以想到的美好形容詞的吟唱中,觸手的大小似乎都收縮了一些,就連顏色都不如之前的漆黑如墨,反而出現了一些類似死去烏賊一般的蒼白色澤。

火焰,從天而降的火焰從福龍的每一片貝母般的鱗片上滑落迸濺,像是在跳一場快樂的華爾茲,只是作為攻擊對象的洛夫克拉夫特就不那麽好受了。

男人的身上被這些白色的磷火染上蒼白的色澤,白色的火光像是蝴蝶一般在那片黑色讓燃燒和盤旋。

“唔……”

這些純淨的火焰并不能對于人類造成特別多的傷害,只是對于一寫以南角落或者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超常規産物有一些特別的作用。

除了那些黑色的觸手被灼燒殆盡外,洛夫克拉夫特奇跡般地沒有在這次攻擊中受到任何傷害。

只不過男人由于剛剛才因為觸手被伏虎消滅,而恢複了意識,所以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這是哪?發生……了什麽?”

迷蒙的呢喃從洛夫克拉夫特的口中說出,男人坐在地板上,長發如同黑色的海藻一般披散着,不知為何讓人覺得奈雪兒黑色的發絲也随時有可能會變成蠱惑人心、污染人神智的觸手。

這時候,由于洛夫克拉夫特的觸手已經消失,倒在一旁的威廉·格林也恢複了意識,看清楚周圍的斷垣殘壁和火焰燃燒的痕跡,金發少年的眼底閃過一絲驚奇。

威廉·格林的視線劃過那個有着一頭少見的白色長發的少年,眼神中不自覺地帶着一絲別扭的感激,看到坐在負二層地上的洛夫克拉夫特,他就知道在自己剛才着了別人的道兒的時候,是伏虎出手救下了他。

“謝謝你的幫助。”

金發的小少爺矜持地道着謝,他此時找到了自己的小禮帽,和文明杖,同時也收回了“奧林”,得到了目标的物品讓威廉·格林的心情肉眼可見地明媚了幾個度,語氣也變得更加柔和了些,不複之前他剛看到洛夫克拉夫特時的那種不耐煩。

“不用謝,舉手之勞。”伏虎随口回答道,十分地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的種族天賦對于洛夫克拉夫特的觸手來說簡直就像是天敵,能與瘋狂之類的負面感官抗衡的無疑就是屬于福龍的幸福和歡愉。

此時他的那些屬于福龍的特征正在消失着,在最後一片龍鱗從面頰上隐沒的時候,他才轉過頭去,卻發現似乎是由于他剛才所說的話,金發的少年合作人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臉色發黑。

“我們走吧。”威廉·格林臉色平淡地建議道,沒人看的出來他心中正在展開激烈的心理鬥争。

好吧,也沒有必要因為這小子的态度生氣,畢竟她剛才也救了我,理智的那一半威廉·格林在心中勸谏着。

但是他這樣會顯得我超級遜诶,屬于愛耍小性子的那一半正在大聲地抗議着。

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兩半威廉·格林就已經大戰了幾百個回合,最終還是理智的那一半占了上風。

雖然有時候很任性和有些我行我素,但本質還是哥得到過米切爾·恩德認可的好孩子的威廉·格林最終還是非常心懷感激的,不過對于洛夫克拉夫特特就沒有多少好臉色了。

身為目的相悖的兩方,威廉·格林在離開時對于洛夫克拉夫特的話語一點可是一點也不留情,依舊充滿着警告。

“記得把那些話告訴菲茲傑拉德那家夥,無論橫濱有什麽,都輪不着他來查收,手伸得太長只會自食惡果。”金發少年抛下這句話,就領着伏虎一起離開。

“真是的,明明在美國陪一陪妻子難道不好嗎?非要來日本趟這趟渾水,這麽明目張膽地同時對上兩個國家機器,那家夥可真是勇敢到了讓我懷疑他智商的地步啊。”

在離開的時候,威廉·格林還在不斷地碎碎念着,顯然是對于自己的任務變得情況越來越複雜而顯得十分有怨氣。

“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和他的首領?”

伏虎裝作無意地詢問道。

這對于威廉·格林來說似乎不是什麽不可以講的情報,金發少年只是再次把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頭發中,煩躁地揉弄着,開口回答。

“當然,那可是最近的商業新貴之一,但是也真的是不怕死,他要是能安全地回國我絕對要把他的照片挂在耶稣旁邊。”

語氣不太友好的話語從金發少年口中說出,但是也透露出了一些情報給伏虎,這些信息無疑都證明着橫濱,或者說日本,正在有着成為一個火藥桶的可能性。

明處的競争對手已經在先後展示着屬于自己的肌肉,而暗中的敵人尚且不明,孔時雨和幻想王國的女巫薩伊德都被下達了束縛,無法說出關于那個幕後黑手的信息,但是這也不是完全無跡可尋。

栗川漱流還記得之前使用格勞格拉曼的馬甲在和東京咒術高專的那些學生聚餐的時候經歷的那件事。

但是襲擊禪院真希的居然是一個已死之人的事情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對于孔時雨的氣息十分熟悉的他,在那個穿着袈裟的丸子頭青年或者說是疑似夏油傑的那個青年走出來的那個房間中隐隐約約地感知到了中介人的氣息。

這個線索讓栗川漱流立刻把目标鎖定在了那個頭上有着一條縫合線的男人身上。

再加上阿特萊尤之前從枷場美美子那裏得知的那些不成段的話。

美美子在被“奧林”污濁的心靈和神智之時說出的“再見到夏油大人”的話語也許并不是女孩子的一時幻想,而是有可能實現的事情,只是約定中讓美美子見到的那個“夏油傑”究竟是什麽東西就不一定了。

在餐廳看到的那個青年,也許在其他人面前還能夠僞裝,但是作為和夏油傑有過短暫的合作的阿特萊尤來說,記住夏油傑的氣息并不是難事。

既然用格勞格拉曼的馬甲已經感覺到了那個青年身上的異物感,你們只要用小獵手的馬甲找到這個人進行辨認,問題不出意外就能夠迎刃而解。

栗川漱流還在思索着對策中,從格勞格拉曼那邊卻有了足夠勁爆的信息傳來。

在同意接下自己的同學乙骨憂太沒有辦法兼顧的任務之後不久,格勞格拉曼就被咒術協會的人接去了總部接受任務和一些具體安排,聽說他還會擁有一個搭檔,這讓一向很喜歡結交新朋友的小獅子興奮不已。

興沖沖地把自己的頭發變成了橘紅色的少年被咒術師協會的工作人員帶領着走進了這個建築。

這不是格勞格拉曼第一次來這裏,不過倒是算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緩慢的速度在裏面行走,這裏的一切對于他來說熟悉又陌生。

他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被白發的不良教師帶着直接用瞬移告訴穿過整個咒術師協會的總部,直接來到咒術師協會儲存武器的地方,進行威脅。

想到這裏格勞格拉曼不由地有點心虛,也是因為這段路上的胡思亂想,讓小獅子都沒有發現自己的領路人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格勞格拉曼立刻陷入了一種懵懵的狀态,方向感非常差的他,在彎彎繞繞宛如迷宮一般的古老建築中整一個就處于迷路的狀态。

在第十七次拐彎後又回到了原地的小獅子終于放棄了自己尋找出路的想法,開始在四周随意第轉轉,順便尋找自己的引路人。

本來還以僞能夠立刻接觸到任務,接過就這麽被抛在了這裏,精力充沛的小獅子難免會感覺到有一些無聊。

這裏四下無人,也沒有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格勞格拉曼大概只思考了零點幾秒就把夜蛾正道的呼籲抛擲腦後,變成了獅子的形态在空曠的走廊裏奔跑嬉戲,這個古老的建築有着高高的屋頂,正好能夠讓完全形态的彩色死神自由地玩耍。

不過即使每天都要喝自己的尾巴玩一會兒的格勞格拉曼在半個小時之後也失去了興趣,不過好在永遠充滿活力的大貓找到了新的娛樂方式。

格勞格拉曼開始把自己身上的毛發變成了和周圍環境一致的顏色,這種方式可以使得小獅子在不移動的情況下幾乎沒有辦法被人發現,這樣的新發現讓格勞格拉曼再次樂此不疲地嘗試起來。

學會了這種喝環境融為一體的方法,一個絕妙的i單子出現在了格勞格拉曼的心中。

如果用來捉迷藏的話,效果絕對超級好,這樣就肯定不會真希發現了。格勞格拉曼自信滿滿地向着,全身心都散發着躍躍欲試的氛圍。

說幹就幹,行動力一向在高專名列前茅的格勞格拉曼立刻就開始嘗試了這種捉迷藏大法,一路上都完美地和走廊融為一體。

在格勞格拉曼終于決定不再由自己的思考的接過選擇道路而是相信直覺之後,他終于沒有再回到原地了。

當他僞裝着路過了一個房間的時候,格勞格拉曼卻忽然聽到又談話的聲音從那個房間傳來,是兩個人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他非常熟悉,正是他不久前才見到的引路人,而另一個則是一個蒼老些的名字,像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聲。

本來終于聽見了引路人的聲音,格勞格拉曼是打算非常興奮地進去找男人,也許是是因為天氣炎熱,和室的紙拉門并沒有被關上,而是半開着,格勞格拉曼縮小了一些體型剛好可以把自己塞進去。

忽然被引路人抛下,格勞格拉曼心中是有一點小小的生氣的,當即就決定再隐身的狀态下小小地捉弄他一下,此時也不管禮不禮貌,就這麽悄悄地溜了進去。

在場的兩人似乎都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無論是坐在主座上的老人還是跪坐在老人面前的格勞格拉曼的引路人都繼續進行着他們的談話。

正當格勞格拉曼想要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獅子爪子搭上男人的肩膀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兩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着不免讓小獅子停下了動作。

“我之前安排你去做的事情,你今天完成得怎麽樣了?”

老人摩梭着手中的佛珠,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一副一心向善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沒脾氣的老頭子的樣子,但是老人在說出口中話語的時候,她那雙渾濁的雙眼卻閃過一絲鋒芒。

“在下已經按照您說的做了,那個叫格勞格拉曼的小鬼現在大概正在咒術師協會內部團團轉呢?這裏樓道的複雜程度足夠他吃一壺了,沒有人帶領着,絕對輕易走不出去。”

跪坐在老人身前的青年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神色間浮現的全是幸災樂禍和對于眼前老人盲目的信服。

“很好很好,你做的不錯,殺一殺這小子的銳氣也好,上一次害得我差點損失了那些值錢的家夥,”老人隐晦地提及那些不能明哲說的字眼和話題,“那個不懂規矩的家夥觸動了大家的利益,又是五條家的那個小鬼的學生,禪院家的那個老家夥也不知道在打着什麽主意,居然還親自提議讓這小子接受乙骨憂太的任務。”

“就是的,本來還以為好不容易把乙骨憂太弄去了國外,這個任務就絕對會落在我們手裏的,接過居然被就這麽被人截胡了,還安排給了這個學生。”

格勞格拉曼的引路人連聲附和着,一副同仇敵忾的樣子,看起來也從格勞格拉曼差點用沙子淹沒忌庫的事情開始就對于小獅子怨氣頗深。

“哼——禪院直毗人那個老狐貍,借花獻佛的事情倒是玩的很熟練,好人都給他當了,好事情都叫他得了,要我說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不叫他栽上一回我是萬萬不可能罷休的。”

老人冷哼一聲,看起來對于禪院直毗人十分不滿,他從很久以前就和禪院直毗人互相看不順眼了,。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禪院你了。”老人繼續說道,讓人驚奇的是,負責執行這件事的男人的姓氏居然是禪院。

禪院家看來也并不是鐵桶一塊,各個派系的明争暗鬥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不少像是格勞格拉曼的引路人一般的人。

“事成之後,你就到我身邊來幹活吧。”老人深谙利用人的道理,即使眼前的青年對于他來說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老人依舊要給他個胡蘿蔔吊在眼前。

“那麽接下來……”老人用手撐住身下的墊子,想要站起來,卻忽然感覺到手心沾上了什麽細小的東西。

老人擡起手掌,稍微睜開了一點眯起的眼睛,湊近看着自己手心的東西,卻發現那是一些微小的深褐色的幹燥沙礫,而在不遠處的地方,還有一些同種顏色的沙礫向着門外延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