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思闕早上起來, 發現自己身子酸得不能動了,她勉強睜了睜眼,昏暗微明中, 還看見自己不.着.一.縷的身子趴在太子殿下精瘦的身子上。
而太子殿下依舊陷入了昏沉中。
姒思闕發洩一般往太子胸膛上狠狠砸了一記, 見他依舊沒醒,自覺沒趣, 便爬起來去穿衣。
把衣裳穿戴整齊了,她到矮案上坐起來,随意喝了口涼水,盯了盯尚在床上昏迷的人。
回想起昨夜,姒思闕又嘆了口氣。
昨夜, 起初的時候,思闕其實也有點羞澀,她雖然扮作男子多時,也刻意了解過男子與女子間的不同,但的确沒有如昨夜這麽靠近了解過。
換作以前讓她跟太子做這等事, 她是打死都不願意的, 即便最後同意了那也是心裏膈應得緊的。
但這些日子以來, 她待在他身邊, 慢慢地了解他,竟覺得太子不如以前讨人厭了。
相反…有時候還有一丢丢的可靠, 和…一丢丢的可愛。
所以開始的時候, 她便是帶着這麽一種…“看起來還不錯”, 和嘗試新體驗的“刺激緊張”心情,拉着太子,打算就這麽選定目标了。
誰知道,太子殿下沉默了一會後, 那麽個向來說話又酷又冷還帶狠勁的太子,竟然一下子語結凝滞,說話變成了一個一個的字:
“去…床上…”
他盯了一眼被思闕擱在條凳上的錦囊,手指一指,“把…拿來…”
思闕一聽,感覺太子似乎是料到她母親給她的錦囊裏都是些什麽物似的,臊意騰騰地升起,慌忙就去遮掩。
誰知太子殿下先她一步用手臂攔了她,長臂一撈就将凳上的錦囊布帶提了上來。
思闕自知已經來不及,只好腆了腆臉,氣壯道:“這…就是些沒什麽用處的民間玩意,都是裝設用的,殿下喜歡的話妾幫您挂起來…”
說着,正想去把太子順手從錦囊掏出的一大串用以擱女子不可描述處的響鈴挂起來,緊接着,就見太子又以極快的速度将錦囊內的東西翻了個幹淨。
翻完見他悵然若失的樣子,思闕只是疑惑了下,便去挂鈴了。
等挂完了鈴,太子自個已經在她身後發動了攻勢,并且讓她落了個措手不及。
正當二人冰火融洽,姒思闕心裏憧憬着未來一個大胖兒子的時候,姬夷昌突然撕開自己衣裳又把自己灌了滿滿一壺不知從何弄來的東西。
緊接着,他搖搖晃晃走到床邊,一把倒頭筆直地趴了過去,昏倒了。
昏倒前,姒思闕似乎聽見他迷糊間說了一句話:“孤的身子…只你能動。”
姒思闕發懵了,他怎麽能就這樣趴着倒下去,只留一個敞開的後.臀給她是什麽意思?他接受不了要灌暈自己,最起碼得自個把身子翻過來才顯誠意呀…
接下來,姒思闕自然是抖了抖淩亂的衣裳,邁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步子,親自上前把事辦了。
可她沒想過太子這麽絕。
當她辛辛苦苦将他翻了個身,忍住羞澀學着之前從避.火.圖處觀摩來的方法,依葫蘆畫瓢在太子身上實施了一遍之後,發現…
并不管用。
如此再三之後,她悄悄地注意到了太子剛才暈倒之際服下的那壺藥丹。
扒出藥末在燈火下研究了好久,才終于認出來藥末裏其中一味,便是時人所說的“落三陽”。
思闕本是不怎麽懂這藥理的,只是以前跟着司馬磊底下看過不少的卷籍,其中翻到一卷陳舊殘破的竹簡,上頭描繪了一種最陰損的藥物,是上古時候母族氏權盛起的時期出現過的。
那時候兒女普遍不知其父,只知其母,是以,便以母為尊組成一個個的士族單位。
那種神話般的古舊時候她只聽司馬仲父講述過一次,而這種用以母族族長為了禁止身邊寵愛的男.栾對其不忠誠,試研出來的這種草藥,是她自己好奇偷偷翻古籍看的。
雖然氣味和色澤與古籍所述無異,但姒思闕也不能咬定這一定是會讓男子昏迷後喪失其“能力”的“落三陽”。
而且太子昏迷前不是還說了讓她動他的嗎?他要是真服了那種藥,還給自己灌了那麽多,怎麽可能還會那麽說?
他又不是女子,只要昏倒在那随便怎樣都能讓人得手。他一個男的要是把陽氣收了,讓她怎麽瞎折騰都是沒有用的。
可她花了大氣力,整整努力了一晚上,什麽方法都用盡了,太子殿下卻像木頭一樣,一點“表示”也沒有,可真的讓她氣餒了。
姒思闕又給自己灌了一口涼水消火,想起來太子殿下今兒還有早朝,可不能在她這耽擱了。
于是雖然還是氣他,但還是趕緊過去幫他拉攏了衣裳并叫喚他起床,同時到外頭呼人進來伺候梳洗,抓緊時間別讓太子失了時。
如今她和他命運一線,她可不能讓他有差錯。
一連好些日子熬夜處理政務,姬夷昌好不容易睡了美美的一覺,一覺醒來覺得周身通泰,少穿一件衣裳都不覺得冷了。
今天他被心上人從睡夢中喊醒,本就有點高興,又想到昨夜很可能自己在睡夢中和心上人共結了連理,所以今兒從漳華臺一路到姑蘇臺,太子殿下雖然還是一副沉默高冷的樣子,但看人的目光就顯得格外溫柔了起來。
一直到即将步入議政的大殿前,他才将肩辇叫停,自己整肅了一下儀容,醞釀了好久,才堪堪能将稍微外溢的情緒收斂住。
等他身穿玄黑冕袍大步跨進朝堂,就又變回了平日那個目光淩厲,氣勢逼人的太子昌了。
自他踏進朝堂開始,本來滿朝沸騰直指一處的聲音就像被愕然掐斷一般,鴉雀無聲了。
今兒祁尚書帶了一個奴隸前來舉薦,人還沒進入到朝堂,風聲早已經傳到了齊宮外。
是以,今兒太子尚未來朝,可先前因種種原因找借口請假的權臣全都來了。
周淺伏低着頭顱跪在正堂,雖然他的動作是在行最低下奴隸的禮,但直挺的脊骨看起來卻并不自賤,反倒讓人有種不容輕視的氣魄。
“殿下,我朝從來也沒有過舉薦奴隸的先例,殿下此舉,未免會遭外頭的大國輕視!”
姬夷昌還沒有開口,就已經有大臣開始争先恐後彈劾祁尚書,貶低周淺起來。
姬夷昌沉吟了片刻,沉磁洪亮的聲音如同那聲勢浩蕩青銅鑄造的編鐘,在朝堂上響起,
“如此,此人到底值不值得孤任用,且看他的能耐吧。”
“昨日孤沒來,不是讓周凜給你們羅列了一些問題嗎?你們現在一個一個就問題和解決方案闡述一下,要是你們當中的誰明顯比周淺獨具慧眼,能争得贏,孤立即擢升一級,并且将周淺打發下去。”
姬夷昌在上方說,周淺聽着聲音的熟悉,眉頭疑惑地皺了皺,眼皮一點一點往上挪。
待他看見在正座上的,正正就是昨天被他喚作“小子”,口氣很大地讓祁尚書日後将其撥歸到他麾下的人時,眼睛一下子圓瞪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此時在偷看,得及時低頭掩藏了。
有位留八字胡的官員聽了太子的話,捋着胡子上前走到周淺并排的位置,不屑地睨了周淺一眼,道:
“既然如此,那臣,願先以民生的問題,與周先生商讨一番。”
此時周淺尚處于震驚中,壓根就沒有留意有人站到了他旁邊。
祁尚書好笑地咳嗽了一聲,及時提醒了周淺一句:“周先生。咳!周淺先生!!”
聽見祁尚書大聲地喊他,周淺才終于回神過來望他。
祁尚書好笑道:“周先生,我等當臣子是不能如此直視殿下的。”
衆臣紛紛掩袖,面露嘲弄的神色。
周淺終于會意過來,朝堂上的太子殿下深拜以示自己剛才的失禮之罪。
“免禮。周淺,你有什麽卓見,請盡管說出,不必保留。”姬夷昌淡淡道。
周淺收斂了心神,開始一步一步走至那留八字胡的大臣前,笑了笑,示意對方先說。
可那大臣明顯瞧不上他,态度傲慢,說是怕他先說了,周淺此等常年拘于暗處的奴隸怕也就他的問題想不出什麽優良的計法。
然後周淺就笑着點了點頭,一出口就一針見血提了個誰都沒有想到,并且提出來了之後卻讓衆人都醒悟過來很為緊迫的問題。
那八字胡大臣聽完啞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淺笑了笑,興許是來到殿堂此等嚴肅氛圍的地方,他的态度已經不如昨日所見之時一般桀骜,卻換了一種謙遜的桀骜,自個将解決問題的方案有條不紊、條理清晰地說出來。
衆臣聽完這個解決的方案,頓時心中都有了一種恍悟明晰的感覺。
八字胡大臣滿臉羞憤,不肯服輸,這時他提出了一個自己事先想好的一個問題。
誰知周淺聽完他自認為是問題的問題時,只輕巧地點破了另一個小問題,然他提的那個問題就不破而解。
八字胡大臣本來還揣着一整套複雜又冗繁的解決方案,此時若然再說出來,反倒顯得那麽像笑話了。
“如此,奴的解決方案可能有失高明,還是希望能聽聽大人您的方案。”周淺目露狡黠,态度至誠道。
八字胡大臣被氣得胡子都歪了,可無奈于太子殿下在此,他也不敢公然指着周淺罵,只好低頭道:
“臣其實…尚未想到處理的方法,周先生的方案甚佳…”
此時與其将自己的方案說出來襯托周淺的高明,還不如将自己這套方案爛在肚子裏。
後來,周淺又接二連三地将衆臣說得無話可說,一個個低着頭自慚形穢地離去。
至此,再沒人敢當着太子的面質疑周淺的能力。
但還有不怕死的犟硬之士跪下來死谏道:“殿下!盡管周淺多有能耐,可他區區一個奴隸身份,若然能踏足朝堂,恐怕日後會引起大齊的動亂,各奴隸和領主間怕會惹來不必要的影響啊!!”
姬夷昌淡淡地掃了那個大臣一眼,輕淡道:
“那就,等周淺創造一番功勞以後,就給他賜籍,祛除奴隸身份。并且給孤頒布一道命令——”
“但凡能為我大齊者創造價值和功勳的,不論大小不論高低不論其從事的領域,奴隸者皆能去奴籍,平民積攢的功勞多了,一樣能晉升權貴。具體的事項,等孤回去重點探讨過去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