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山莊,坐落在永州城最繁華的大街上。

雖名字裏嵌了個山字,整個府邸卻除了幾座假山,連個土坡都找不到。

卿若花一行人到的時候,門外已站了一群迎接之人。

站在人群之首的,是空靈山莊的家主空靈二少東方淩空,回來送信的三少東風夜白和大小姐東方雲起緊站在其後。

要說這大小姐東方雲起也是空靈山莊裏一朵标致的奇葩,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不通,那一身武功練了十幾年,還是練得跟從沒練過武的卿若花一母雙生似的。

然而她卻又精通心算術數,但凡與數字相關皆過目不忘,一眼看出帳本中蹊跷。

東方淩空更是少年英才,儒雅俊秀,極善經營,世曾以“朝發江陽暮看花”,言其行商之碌,因花都又是京城別稱,所以又稱其為“看花公子”

至于東方夜白,武功最好,成日走雞鬥狗,倒也沒辱沒他二世祖的美名。

東方淩空站在門前拱手一笑,儒雅盡現:“淩空昨夜夜夢苜蓿,今早又聞喜鵲踏枝報喜,便知必有貴客臨門,如今果然恭迎到郡主和二位侯爺大駕光臨。”

卿若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半年不見,你竟還生出了求神算卦的本事。”

東方淩空也不在意,回笑道:“那是自然,若沒幾分本事,如何在你安陽侯眼裏晃蕩”

卿若花忍不住道:“那麽小的眼睛,你也不嫌擠的慌”

東方淩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這位一定是卿姑娘了,果然如傳言一般……慧黠可愛!”

卿若花懷疑的審視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話頓的有些不懷好意。

沈陌聞言暼了他一眼:“你倒聽得不少”

一旁的東方雲起道:“舍弟四處經商,遇的多了,聽得自然就多了”頓了一頓,又望向步道常道:“在下聽聞魔教步尊主武功獨步天下,此次試劍大會有步尊主親臨,必定大放異彩”

東方雲起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個威震江湖的女俠,結果天賦有限,苦練十幾年,到頭來還是只能當個管賬先生,因此對武功獨步天下的步道常,簡直又愛又恨。

“過獎!”步道常輕輕唅首,因卿若桐對空靈山莊的親近之意,向來霸道的語氣裏也帶上了幾分随和,只是眉宇之間卻是掩不住的天生傲氣。

随後的接風宴,大約卿若花離家以來,吃的最開懷的一頓了,空靈山莊不愧為天下第一富,衣食住行處處不違祖制,卻又于點滴之處盡顯豪奢。

對比前幾日的餐風露宿,卿若花覺得,東方夜白能那麽堅韌不屈的活下來,簡直就是個聖人。

笙歌散盡後,正是宴席結束的時候。

深沉的夜色下,卿若花被沈陌牽着,連日奔波疲憊,正想回房去好好補補覺,卻被卿若桐一把拉住,防賊似的瞪了沈陌一眼,連哄帶騙的把她往房間趕。

卿若花嘟着嘴,有些不樂意,剛剛想要反抗一下,又被卿若桐一個眼神鎮壓了下去,最後只眼巴巴的看了沈陌一眼,無可奈何的進了房去。

沈陌閑閑的站在門前看着他搗騰完,嗤笑一聲道:“男女授受不親?真沒想到萬花叢中過的安陽侯也能這麽一本正經”瞟了眼不遠處的步道常,微微提高音量:“看來這次你定能坐懷不亂,不再像以前對那什麽瑤瑤姑娘、雲清姑……”

卿若桐眼皮子一跳,手忙腳亂的捂住他的嘴,幹笑道:“本侯自然是一直坐懷不亂的,本候雖名聲風流,思慕者萬千,但一顆真心全系在了媳婦兒身上。”

“媳婦兒,是吧”卿若桐讨賞似的回頭望向步道常。

“呵!”步道常皮笑肉不笑的推門進房,作勢關門:“男女授受不親,你的心我又怎的知道呢”

卿若桐急忙搶步上前,卻終究快不過步道常,門板啪的一聲拍在鼻子上,疼得他慘叫一聲,捂着鼻子可憐巴巴道:“媳婦兒開開門,我還沒進去呢”

步道常帶刺的聲音隔着門板傳出來:“你名聲風流,思慕者萬千,還怕沒地方去嗎?”

沈陌滿意的看着卿若桐被門板拍平的俊臉,這才轉身進了卿若花旁邊的客房。

獨留卿若桐一人在院子裏鬼哭狼嚎到半夜。

轉眼清晨,天不亮的時候卿若花就醒了,躺在床上無所事事,便爬起來梳妝洗漱。

卻見院子裏,步道常房前一人靜立如松,孤獨的影子與晨光融在一起。

卿若花開始以為是卿若桐,仔細一看發現竟是季清彥。

他在步道常門前做什麽?卿若花疑惑的縮在窗後,瞧了半天,他還是一動不動的,杵着跟木頭似的。

大清早不睡覺,貼在門上充神嗎?卿若花正想推門出去瞧瞧,就見季清彥似終于下定決心一般,擡手敲了敲面前的門。

屋子裏人似乎還沒睡醒,隔了好一會兒才隐約聽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誰呀?”

卿若花隔的遠,聽得不是太清,站在門前的季清彥卻是渾身一震,無盡的寒意當頭灑下,澆在心口,冷的他幾乎站立不住。

“誰在外面?”裏面聲音微微高了一些,随即便是悉悉嗦嗦的穿衣聲。

卿若花驚詫的張了張嘴巴,她剛剛聽着,這聲音怎麽那麽像她哥?

季清彥似被那衣物摩擦聲驚到,踉踉跄跄跑出院子,落荒而逃。

卿若桐昨夜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才得償所願,不知餍足的抱着步道常要了一夜,才剛剛有些睡意,就被步道常一腳踹下床去開門,心中別提多窩火了。

打開房門,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卻連個鬼影也沒望到,登時氣的牙癢癢,碰的一聲關上門,爬回床上報仇去了。

看到開門的卿若桐,卿若花終于知道為什麽剛才季清彥那麽失魂落魄了。

還男女授受不親呢,感情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卿若花烏溜溜的眼睛狡黠的轉了轉,蹑手蹑腳的跑到步道常窗前,舔了舔手指,正想學着那戲本子裏在窗紙上戳個窟窿。

就覺得後領子一緊,被人拎小雞似的拎回了房間。

“幹什麽……誰……”卿若花正要垂死掙紮一番,一轉頭就對上了沈陌深邃幽暗的眼睛

“你又在幹什麽?”沈陌放開她的衣領,望着她正要幹壞事的食指皺了皺眉。

“我……我在……”卿若花心虛的幹笑一聲,冷汗急了一腦門,突然靈機一動,舔舔手指道:“我餓了,對,就是餓了”

沈陌瞧了眼門外,微微勾唇:“餓到啃窗戶了?”

“是啊”卿若花聽他取笑自己,見左右無人,索性放開膽子,踮着腳尖在他臉頰上咬了一口,撒嬌賣乖道:“還能啃人呢”

沈陌伸手摟住她的腰,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愉悅而好聽。

“若若,等試劍大會結束,我們就回去吧。”

卿若花仰頭望着他,眸光閃閃如星子:“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