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被他看出什麽來嗎?

”栗川漱流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實則已經是在心中瘋狂地呼叫漫游山老人。他聽說過江戶川亂步的名號,也用馬甲的視角見過他推理,對于偵探的能力頗有了解。

“不必擔心,最多發現盧卡與你有私交而已,請相信我們的能力。”

系統的聲音回應的很快,安撫着自己的宿主:“正常表現就行。”

“那就好。”栗川漱流在心中說道。

他正準備和江戶川亂步打招呼,中島敦卻搶先了一步。

白發少年看起來對于偵探剛才的話有點好奇,傻乎乎地開口問道:“你知道什麽了?”

“當然是——”江戶川亂步對于有人主動詢問非常滿意,青年推了推眼鏡,故意賣了個關子,拖長了尾音卻又不說破,“嘛,還是算了,有趣的東西挑明了就沒意思了。”

“诶?”中島敦疑惑地撓了撓後腦勺,但想着來面試的事,還是一頭霧水地跟着進了屋。

“社長,有新人來面試了。”

偵探打扮的武裝偵探社成員帶着他們一進門就大聲地向裏邊通告着,讓中島敦的臉色因為緊張,快要變得和頭發一個顏色了。

栗川漱流和中島敦來的很巧,恰好趕上了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在這裏的時候。只是苦了中島敦,還沒等少年有什麽緩過神來的時間,他就要被迫直面看上去就十分嚴厲的銀發男人了。

“你是想要來應聘實習生的嗎?”

福澤谕吉掃了一眼中島敦的簡歷,沉聲問道。

這份簡歷是栗川漱流花了幾個小時幫中島敦弄他盡力使這薄薄的幾頁紙看起來盡善盡美些,不過着重描述了一下白發少年的異能力的問題,又整理了一下中島敦悲慘童年,以希冀能被武裝偵探社順利錄取。

“異能力是‘月下獸’?”

視線下移到第一頁的末端,福澤谕吉擡手翻過一頁,看到第二頁上面對于眼前這個少年異能力的描述,銀發劍士的眉心立刻緊鎖,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你沒辦法控制這種危險的異能力嗎?”

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看起來有點拘謹的少年,福澤谕吉還是有點難把他和簡歷中描述的那種危險性極強的異能力聯系在一起,但是如果這是真的,他就斷然不能讓中島敦繼續處于無人指引的狀态下。

“是的。”

中島敦記得栗川漱流對他叮囑過武裝偵探社的社員都是可以信賴的人,要盡量實話實說,于是即使對于自己的異能力有點難以啓齒,他還是如實告訴了武裝偵探社的社長。

“那麽就先這樣吧,我們大概三天之內會通知你結果,請耐心等待。”福澤谕吉沉思了片刻,語氣盡量和藹地說道。

只是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劍士的情緒一向非常內斂,不會表露在外,中島敦無法看出眼前的銀發男人對于自己是否滿意,于是更有些不安。

之前為了安撫小老虎焦急的情緒,栗川漱流沒有和福澤谕吉寒暄,就讓你哪人先開始了面試,此時劍士忙完了中島敦的事,才認真地開始了和這個師弟的對話。

“歡迎你的到來,栗川君。”

剛泡好的清茶被國木田獨步小心翼翼地放上茶幾,福澤谕吉說着就要給眼前的栗發青年倒茶,相比較某個坐鎮橫濱市地标頂層的同門師兄弟,還是和栗川漱流相處更讓他感覺心情舒暢。

與自己和森鷗外不同,栗川漱流不是被夏目漱石寄予維護橫濱秩序厚望的弟子,而僅僅是更加純粹的文學上的指導,讓福澤谕吉在和栗發青年交談時的顧忌也沒有那麽多利益考量,反而要自由許多。

“不用這麽勞煩的,我自己來就好。”見師兄要為自己倒茶,栗川漱流趕緊制止,一番推讓後才憑着堅定的态度獲得了自己倒茶的權利。

中島敦被帶去和武裝偵探社的年輕人鬧去了,雖然白發少年不是太外向的性格,但有鬼火精帶着倒是融入得很好,除了發現勇者對小老虎多有照顧的夢野久作有點不滿,一切都很和諧。

“我可否冒昧地詢問一下中島君和栗川君是什麽關系呢?”

栗川漱流沒想到自己一向嚴肅的師兄也會有八卦之心,但看到那正經的态度,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對于福澤谕吉來說這大概只是負責人的例行提問。

于是他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中島敦的經歷告知。

“敦君是個好孩子,但是他的異能力确實是個大問題,所以迫不得已,才想到了福澤君的異能力。”畢竟是求人辦事,說到這裏,栗川漱流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福澤谕吉卻沒有在意,他目光銳利,一眼就看出中島敦本性優良,此時見少年的履歷也很清白,本來就起了愛才之心。

況且連更麻煩的夢野久作,偵探社都成功收入麾下,雖說是有夏目漱石在幕後幫忙,但收下一個沒被官方注意到的異能力者更不是什麽難事。

“你的能力還不賴嘛。”

中島敦本來在對面那個有着黑白兩色的奇特發色的男孩的瞪視下有些坐立難安,此時聽到剛才那個喜歡話說一半是偵探開口對自己說話,将他從這種窒息的氛圍中解脫,簡直就像是聽到了天籁之音。

他當即宛如得救了一般轉向偵探的方向,卻不知道自己才出龍潭又要入虎穴。

“嗯……你會變老虎吧。”江戶川亂步眯起眼睛,忽然有點手癢。

“會,會的,但是要等月,月亮。”中島敦在江戶川亂步過于期待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聲音有點打顫。

就像是被兩腳獸盯上的卑微小貓,連示弱用的“喵喵”叫都變了調。

“這樣啊,好吧——”偵探有氣無力地說着,向後癱倒在沙發上,被夢野久作嘲笑為重度貓瘾症發作。

不過也不奇怪,自從格勞格拉曼來過之後,貓貓或成在武裝偵探社最搶手的新型毒///品,連社長都從一開始就為它們折腰。

“不過看起來倒是很有天賦的樣子,最近正好也沒有什麽樂子,如果你願意幫忙把桌子上的薯片和波子汽水拿過來的話,亂步大人就勉強承認你有加入偵探社的潛力吧。”

全身放松地躺倒在沙發上,江戶川亂步卻仗着監護人在和人敘舊,無功夫管他,毫不心虛地在沙發上指點江山。

中島敦也是個敦實的孩子,這還沒入社呢就被壞心眼的前輩靠智力耍得團團轉。

在社長辦公室裏,兩人談完了中島敦的相關事宜,談天說地就成了最快增進關系的方式。

主要是栗川漱流在說,而福澤谕吉則是優秀的聽衆,是不是就參與進來,或是提出些疑問。

“還要恭喜栗川君的作品成功入圍評獎,我先前有從夏目老師那裏聽起過,”銀發男人抿了一口茶,神色放松地閑談這,雖然他不太了解這方面,但能被夏目老師認可,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真是很厲害的成績了。”

“也不過是寫小打小鬧罷了,根本不足挂齒,對于我來說,若是能夠像那位先生一樣做長久的明星皓月,才是我畢生的追求。”

栗川漱流擺擺手,目光穿過玻璃投向遠方,神情懷念又敬佩,小時候那位為他的幻想世界進行啓蒙的一篇篇經典無比的童話故事似乎還歷歷在目。

“那位先生是指?”福澤谕吉感覺栗發青年說的大概不是夏目漱石,于是也難得地升起了一點好奇之心。

“是一名我從孩提時代就崇拜的童話作家,我小時候熱衷于給他寫信,雖然因為他不在日本,有時候也許要等上很久,但最後都會收到被非常認真對待過的回信,我新書的書名也是有致敬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栗川漱流格外認真的答複讓福澤谕吉若有所思,贊同地點了點頭。

和福澤谕吉一起喝了幾杯茶,再随意地聊聊天,交流一下日常生活,時間一眨眼的功夫就匆匆過去了。

離開武裝偵探社,栗川漱流先送中島敦回孤兒院,他本來是有着想留少年住一晚上,反正家中還有幾間空房。

只是中島敦對于院長的囑咐似乎格外在意,他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扭轉這種幾乎成為條件反射的東西。

不過好歹沒讓白發少年再像來的時候那樣就靠兩條腿,而是堅持給少年叫了車,還提前準備了充足的費用。

橫濱因為奧林和mimic的到來等事件一直不太太平,這種動蕩也影響了酒吧的生意。

這大概是lupin酒吧關店最早的一次,栗川漱流收拾好東西,就朝着父母留給自己的公寓走去。

才到樓下,他就給牆上的信箱吸引了注意力,在他家門牌代表的信箱裏,赫然塞着一封信。

這着實有些蹊跷,編輯部要是聯系自己早就上門了,而水電信用卡也及時交了,他的作品又還沒有正式發售,更不會有讀者來信,那又會是誰呢?

難道是信差搞錯了?栗川漱流想着。

但這個猜測在他拿起信封的時候就被否定了。

暗紫色的信封上類似牛皮紙的材質,有一黑一白的兩條蛇相互銜着對方的尾巴,在那個由雙蛇構成的環中間,赫然寫着他的名字和具體住址。

這封信分明就是寄給他的。

栗川漱流把信封翻到背面,這一面就簡單的多,只有兩個似乎是代表人名的字母——“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