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道:“若才說這河務一項是千古奇難呢?更況且這一層層都有敷衍了事之人,先皇當年曾經為督辦此事,也以曉喻群臣,也不過是好得幾年罷了,時間一長,照樣憊賴起來!現在更有一見事讓朕頭疼的,河道總督靳輔給朕上了幾道折子,他的意思是的意見是把河堤加高,讓河水沖沙,泥河沖入海中,不過直隸巡撫于成龍的意見卻是把黃河入海中那裏挖浚挖深,沙子就流下去了。他們一個治河多年,素有成效,另一個卻是稱得上廉吏第一,政績卓異。朕也是很頭疼,這兩人說得都有道理,一時難以取舍,眼看桃花汛就要到了,此事須得盡快解決。”

寧德微笑道:“這有何難!皇上大可集思廣益,讓他們倆個人禦門前辯論,互相駁難,再命在京的大臣,凡是家鄉在黃河有關地方,每人要寫一個奏章,上奏于皇上,也好幫皇上理出個思路,德兒想治河之道最怕只憑一腔熱血不懂河務,莽撞行事,鑄成大錯,這可比敷衍了事還要可怕。“

玄烨聽了大喜,拉住了寧德道:“看來朕從今以後,都不必去乾清門召群臣們議事了,只需要拉着你議事便成了!”

寧德嬌嗔着掙開手道:“皇上說什麽,咱們開開玩笑罷了,倒沒得教佟姐姐笑話!”

他二人機鋒對答,佟妃不懂政務,饒是她素來伶俐,卻也聽得雲裏霧裏的,站在一邊卻是插不上話來。此時聽寧德說到她,忙哧笑道:“原是我不該站來的,倒沒得做了一支大蠟燭。”

寧德撲嗤一笑:“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麽沒趣的話了,挑些別的話兒說說罷。佟姐姐好意來看我,倒把你擱一邊兒了。“

三人坐下來,挑了些有趣兒的話說說笑笑,不覺竟是到了黃昏,但見着一輪紅日如火,慢慢地西斜。下了這十餘日的雨,倒覺得今日的落日格外好看。

寧德挽留着佟妃用晚膳,佟妃心中感激,知是寧德了解她多年空房寂寞,叫她有機會得近聖顏。雖然只是陪着說說話兒,她卻是進宮自開始,便從未有機會能與皇上似今天這般親近到能坐到一起說說笑笑,唠唠家常。

寧德因害喜,沒什麽食欲,在一邊只是吃了幾口小米粥就停著了,卻讓佟妃服侍玄烨進膳,佟妃自是個伶俐人,見寧德有心讓她,心中暗喜,使出十足的功夫殷勤伺候,惹得玄烨倒是比平時多吃了幾口。

卻聽得寧德的聲音柔柔地響起:“我今日身子也不是很舒服,就不敢留皇上,佟姐姐,偏勞你你服侍到皇上回宮去吧!”

玄烨已經用膳畢,聞言笑道:“也好,你身子不爽,也早些歇息!”站了起來。

佟妃按下心頭狂喜,連忙跟着站起來,服侍玄烨同行而去。

這幾年她雖不太得寵,可憑着耳目也知道了許多玄烨平常喜惡之事。這一夜,便小心殷勤服侍,無不妥貼。玄烨對她本是無可無不可的,既然原本的莫須有的成見已去,又見她溫柔妩媚,別有一種動人,未免也有些憐惜之意,日後便也時時翻她的綠頭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