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艘印着元首府的标志的飛行器以極快的速度闖進封鎖線,有衛兵上前盤查,飛行器的天窗被打開,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年輕的alpa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向衛兵,滿眼的驕傲與不耐煩。
衛兵認得這張臉,元首家的小兒子雖然沒有太子殿下那樣的存在感和知名度,畢竟也是需要特別關注的人,于是他趕緊請示上去,很快接到放行的命令。
衛兵擡起頭敬了個禮,目送對方大步走進去,看到alpa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放在自己身上,不由暗暗嘆了口氣。同樣是兄弟,換了威廉将軍顯然不會這樣目中無人,難怪元首更看重長子。只是威廉被秘密關押的事情,就不是他這樣的小兵有資格知道的了。
前面有人出來迎接,alpa跟在他的後面一路走進控制室,看到對面的ega時才終于開口質問:“父親,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當然知道,我的兒子,”ega微微笑着,目光中卻私有一絲癫狂,“你可知道,元首在選擇繼承人這件事上,從來沒有考慮過你?”
alpa一愣,繼而換上一種尴尬而不可置信的表情:“這不可能,元首明明一直在鼓勵我,我想至少他會給我公平競争的機會……”
“你還信他那些鬼話?”ega冷笑一聲,“他滿心就只有那個血統純正的大兒子,就算我出身不夠好,可是你這麽好,他竟然不肯多看你一眼。”
長久以來的期盼被打碎,alpa怔忡片刻,喃喃說道:“這不公平。”
“是的,這不公平。”ega恨恨地說,“大概是上天也看不過眼,給了我們重建公平的機會。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是你唯一的機會。現在元首和威廉都在裏面,你要做的就是讓他承認你,對全帝國公開宣布你為下任繼承人。”
“可是……”alpa遲疑着,“元首怎可能受人威脅?”
“他自己當然無所畏懼,可是裏面還有威廉。”ega冷笑道,“他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我跟他們同歸于盡,我已經給你找好了幫手,這個帝國還是你的。”
“父親……”alpa的心頭湧起一絲不安,但卻不知道要不要阻止對方的行為,畢竟,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ga擺了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只是那樣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況且那些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我擔心你年輕壓不住他們,最好還是讓元首最後扶你一程。”
alpa縱然有野心,卻也是含着金湯勺長大養尊處優的人,從來沒有過逼宮之類的想法。這時候被迫做出決定,他心中難免有些怯場,然而ega沒有讓他猶豫下去。他的生父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一步步将他帶到已被控制的那片區域的鐵門前。
“是誰?誰在外面?”聽到腳步聲,黑暗中正滿頭大汗地摸索着門鎖的看守急切地問。
只是一個小喽啰,不足為懼,alpa突然平靜下來,他深吸一口:“請元首過來說話。”
元首摸黑走到門邊,聽到熟悉的聲音,忽然嗤笑一聲:“是你們啊。”
alpa的心再次飛快地跳了起來,他強忍着內心深處的恐懼,幾乎用盡全力才讓聲音不至發抖:“父親。”
“有什麽事情,盡管說吧。”元首語氣淡淡地說,聽起來就好像在自家庭院裏,在小兒子的陪伴下喝下午茶時那樣從容。
他這樣的态度激怒了年輕的alpa,alpa憤然說道:“父親,我到底哪裏不好,讓您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你很好。”元首幾不可聞地嘆息着,“你的生父親自教養你,原本也是我安排的,我很高興你變成他希望你成為的樣子,高傲而富有進取心,天真而單純。”
“所以我沒有辦法與威廉相比?”alpa的聲音中終于帶上一絲顫抖,“天真單純,這就是您希望看到的我的樣子?”
“帝國不需要第二個元首,你也是我的兒子,這樣才可以保全你。”元首靜靜地說。
alpa憤怒地質問道:“我到底哪裏不如他了?讓您從一開始就否定我。”
黑暗中元首輕聲嘆了口氣:“威廉和那個ega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alpa不屑地說:“您說的是他栽在一個小明星手裏的事情嗎?我當然知道。”
“小明星?”元首沉下聲音,“威廉得到消息後的第一反應,是将其定義為特級要犯,親自前去逮捕。而你只認為那是個小明星?只論眼界,你遠遠不如他,元首這個位置可不是所有人都擔得起的。”
“但是他也沒有把人抓起來,反而把自己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alpa不服氣地反駁。
“所以在這種關鍵時刻,你能想到的事情不是去抓人,也不是去撥亂反正,而是向我逼宮?”元首厲聲反問,語氣中終于帶了一絲怒氣,“在大局觀上,你同樣不如他,你就跟你那個平民出身的生父一個樣子。”
“這不是正合您的心意嗎?”alpa握緊了拳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說那麽多了。您到底願不願意公開宣布我為下任繼承人?”
元首冷笑了一聲,這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您就先在裏面好好想想吧。”alpa憤然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黑暗中的威廉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說:“對不起……”若不是他大意中了算計,也不至于拖累元首。
“就憑那幾個人,翻不起什麽浪來,”元首淡淡地說,“只是外面的事情,拖久了怕是會有麻煩。”
福克斯旗下的一間制藥廠內,新藥劑的生産正在緊張而秘密進行着。
老福克斯坐在專屬定制的輪椅上,由專人推着緩緩前行。在他的身邊,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ega安靜地看着生産線,他沒有戴口罩,露出一張絕豔的臉。
老福克斯花大力氣才把他從軍部手裏弄出來,然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福克斯便知曉,這已經是個成年的被标記過的ega了。那時的ega昏迷不醒,在那些散亂的衣服遮蓋不住的地方遍布青紫的痕跡,在頸後頭發的縫隙裏,可以隐約看到幹涸的血跡,是初次被标記的印記。
他老人家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幸好派去的人都是些經過基因改造,但是并未完全轉化成alpa的beta。
楚其沉睡了很久,他原本就是沉默的性子,醒過來以後變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幾乎不會對任何人說話。在見到老福克斯之後,他毫不猶豫地提供了全部技術資料。老福克斯投桃報李,特意安排他出來散心,為的便是看看這新技術的生産線。
“看起來還不錯吧?”老頭子笑吟吟地說,“從軍方眼皮底下把你弄出來,風險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不要感謝一下我這個半截子入土的老人家嗎?”
楚其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雖然看到心目中的藍圖變成現實不是沒有感慨,但這一切與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關鍵技術我已經提供給你了。”楚其慢慢開口,嗓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沙啞一些,“現在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地方了,你還留着我做什麽呢?”
“話不能這麽講,老頭子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啊。”老福克斯嘿嘿一笑,出于商人的直覺,他總覺得楚其說不定還有後手,或者有什麽別的可利用的價值了。所以他雖然救下楚其,卻并不打算給他自由。“如果你願意繼續給我合作,大把的機會等着我們,你不妨考慮一下。不然,先看看這生産線,還有沒有可以改進的地方?”
楚其搖頭道:“繼續投産就可以了。”
老福克斯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兩個輩分的ega,這個年輕的ega擁有的不僅僅是那張足以當花瓶的臉,他的謀略和決斷在貴族alpa中都是極少有人能與之相比的。就連那位從不出錯的太子殿下,不是也在他手裏痛失這一局嗎?而自己在他面前,竟然完全沒有經驗閱歷的優勢,這才是讓人摸不透的地方。
對于合作夥伴,若不是知道對方的弱點,老福克始終不能安心。他想了想,終于試探着開口說道:“據我所知,邊遠星系的市場上似乎也出現了類似的藥劑,跟我們的有沒有什麽關系呢?”
楚其靜靜地看着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先期的大批量投産,搶占了中樞幾個星系的絕大部分市場份額,對你來說,這樣還不夠嗎?壟斷并不利于發展。”
老福克斯确認了自己此前猜測的結果,不由有些着惱:“技術也好,行業也好,發展不發展與我有什麽關系?我關心的只有利潤。”
楚其看了看他,繼續沉默下去。果然這一次借助商人也不是什麽好的選擇,幸好他早有準備,而比較起來,商人到底比政府要可靠一點。
老福克斯并不想現在就與楚其翻臉,他斂了斂情緒,賠笑道:“與你打交道次數多了,很容易忘記你是個ega。能狠下心來拿自己做誘餌,連未來元首身邊的位置都不要,比較起來,這點利潤也實在不算什麽。”
楚其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刺痛,他一直逃避者不願去回想的事情,被人如此輕易地撕開面紗,血淋淋浮現在記憶裏。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好半天,終于深吸一口氣,啞着嗓子問:“你派人去找我的時候,在場的其他人怎麽樣了?”
福克斯想起手下轉述的當時的場景,猶然還有些心驚:“在場的那些alpa,因為信息素崩潰,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若非如此我的人也沒辦法把你截下來。身體上的損傷且不說,若是走不出心理陰影,這支帝國最精銳的一只隊伍就算是毀掉了。說起來,我能問一句,你這樣做的理由嗎?”
楚其久久沒有出聲,這麽看來,威廉恨他的理由似乎又了一條,雖然眼下多一條少一條也沒什麽關系了,他還是覺得胸口壓抑地喘不過氣來。
“這樣做的理由,”楚其停頓了很久,才接着說,“我忘記了。”
老福克斯并不以為楚其這是實話,但是是否坦誠相告對他而言也沒有太大區別。他如今做的事情實在有些铤而走險,是遲早要跟當局政府撕破臉的,那一對背着元首暗自謀劃的父子,老福克斯還沒有放在眼裏,當時的告密只是為了渾水摸魚,果不其然讓他撈到楚其這條大魚。
初次被标記的ega,生育後代的幾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老福克斯想,眼前的ega或許還沒有心情考慮這件事,但是一旦自己的謀劃暴露,楚其便是他最後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