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啥事了？到底怎麽了？我娘呢？我娘身子如何？她為啥叫的這麽慘？”
夏萍推開來回走動的夏大山就要往屋子裏沖，被人高馬壯的夏大山攔了下來，他緊緊的攥着夏萍的胳膊，站在夏萍的面前，不讓分毫。
“到底發生了啥事？我娘，我娘咋了？”
夏萍目光灼灼的盯着夏大山，執拗的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一旁的夏婆子許是被問煩了，沒好氣道：“咋了，咋了，你不會自己看啊？沒見過女人生孩子啊？生孩子鬼門關走一遭，能不痛嗎？”
“我娘明明還不到時辰，她咋這個時候生了？”
夏萍犀利的眼神掃視衆人，夏梅瑟瑟發抖的往夏婆子懷裏靠了靠，夏婆子瞪向夏萍，安撫的拍了拍夏梅的後背。
“生孩子還得看時辰啊？你個死丫頭你生過啊？這說明你娘肚子裏的娃迫不及待要出來了，有啥大驚小怪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一會就好了！”
聽着屋子裏田玉蘭的嘶啞聲和痛呼聲，夏萍緊張的在門口來回走動，想沖進去看看，偏偏夏大山這個便宜爹死活擋在門口不讓開。
“二丫？二丫，你在屋子裏嗎？杜大夫在裏面嗎？”
良久，久到夏萍就要闖進去的時候，聽到二丫的應答，這次松了一口氣。
“大姐，娘，娘出血了，被姑姑推得出血了！”
三丫緊緊的攥着夏萍垂在身側的手，後怕的說。
“你個死妮子，你說啥呢？啥你姑姑推得，你別有事沒事就往你姑姑身上賴，你個不要臉的賤丫頭，老娘真是瞎了眼了才養活你這個沒良心的這麽多娘，那是你親姑姑啊，你這是要害死你姑姑啊！”
夏萍眉頭緊蹙，蹲下身子兩手緊緊的攥着三丫的胳膊，低聲問道：“三丫，你剛說什麽？是姑姑推得娘？”
三丫渾身瑟縮了一下，害怕的鑽進夏萍的懷裏：“姑姑推娘了，我看到了，然後，然後娘就流血了。”
“賤蹄子，你瞎說啥呢？你姑姑沒事推你娘幹啥？你們屋子裏臭的跟個豬圈似的，你姑姑平時連你們屋都不去，她會去推你娘？我看是你推你娘了，你這是想往你姑姑身上賴呢，你看你姑姑好欺負是不是？你個死丫頭，老娘今個不打死你！”
說着，夏婆子推開懷裏的夏梅，伸手就要撈三丫，幸得夏萍眼疾手快的把三丫護在懷裏。
“是不是她推我娘的，等會就知道了，奶奶你這會急什麽？”
夏萍犀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個人，把每個人的表情都清楚的記在腦海裏。等着，等娘不難受了，她再找他們算賬。
“我急啥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急了？你娘在屋子裏生娃，我身為娃的奶奶，你說我能不急嗎？”
頓了頓，夏婆子斜着頭睨了夏萍一眼：“別又生出個賠錢貨，到時候你老子可真是斷子絕孫了！”
夏大山眉頭緊蹙，不滿的抱怨：“娘，你說啥呢？”
“咋？我說的不對？你瞅瞅她生了幾個了？生的都是個啥啊？一個接一個的生，生的淨是點賠錢貨，咋得，我還說不得了？”
未等夏大山回應，緊閉的房門嘎吱一聲響了，夏萍忙沖上去。
“杜大夫，我娘，我娘咋樣？”
杜大夫面露不忍：“你娘身子骨本就不好，能養到現在也是難得，現在這種情況，你娘大出血，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個，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以後她可能不能再生育了！”
“保我娘，杜大夫，保我娘，孩子，孩子我們不要了，不要了，我只要你保住我娘！”
夏婆子一個用力，夏萍被推到一旁，夏婆子搓了搓手，讪讪一笑：“杜大夫，你是咱們村子裏最好的大夫了，我問你，她肚子裏的娃是男娃還是女娃？”
杜大夫雖然不喜，可本着大夫的醫德答：“男娃。”
夏大山松了一口氣，原本的猶豫不決此時變得極為堅定：“杜大夫，保小孩，保男娃！”
夏大山興奮的抱住夏婆子：“娘，你聽到了嗎？我有男娃了，我有兒子了，我不是絕戶了，保，保男娃，保男娃，我，我要男娃，要男娃。”
“不行，保我娘，孩子不要了！”
夏萍目光驟冷，她娘的命難道不比一個奶娃娃的命重要？
“啊……”
屋子裏又傳出田玉蘭凄厲的喊聲，杜大夫顧不上和院子裏的人說話，忙往屋子裏面跑。
片刻之後，屋子裏響起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夏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随後，嘎吱一聲，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二丫雙眼通紅的站在房門口：“大姐，娘讓你進來。”
夏萍拉着三丫的手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夏大山擡腳就進去了。
“娘，娘你怎麽樣？”
夏萍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着田玉蘭露在外面的手。
聽到夏萍的聲音，田玉蘭蒼白的臉色浮現一抹笑意，有氣無力道：“萍兒，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等娘去了以後，答應娘，照顧好弟弟妹妹，尤其是二丫和三丫，看好她們，娘，娘不求她們大富大貴，只求順遂，以後，給她們找，找個，找個老實本分的人過完這一生就，就，就行……”
話音未落，原本被夏萍攥着的手已經無力的垂落下去。
夏萍雙眼瞪大，拔高音量聲嘶力竭喊道：“娘，娘，你睜開眼看看我啊，看看弟弟，看看剛生出來的弟弟啊！”
夏萍雙臂無力的垂落下來，整個人如同抽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着前方。
聽到夏萍的喊叫聲，屋外面聚集的人一股腦的都進來了，領頭的赫然是一臉嫌棄的夏婆子。
“這是咋了？杜大夫，這是咋了？好端端的人咋就沒了？”
夏婆子焦急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欣喜。
讨厭的人總算走了，若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笑上一陣。一輩子生女娃多好，到頭來，非得生個男娃來礙她的眼，要不然，以後大山這一份家産就能給大湖，都是因為田玉蘭生的男娃，害得她的計劃作罷，害得大湖少得一份家産。不過，這麽小的奶娃娃，以後能不能長大還不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