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沒拒絕你。

他從你的床頭拿來了你最愛的費佳親親大趴趴放在桌上, 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角度,讓你的毛絨玩具占據了大半個屏幕,身後的自己則只有胸口部分出鏡了。

“你為什麽不把自己也拍進去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看着手機屏幕裏的畫面,有些不滿地問道。

“你剛剛不是說, 是想和你的費佳親親一起看煙花的嗎。”陀思這麽說着, 重心朝前,用單手托着自己的臉, 這樣一來, 自己的下半張臉就能進入攝像機的取景範圍, “這樣一來,無論我本人如何,都沒那麽重要吧?”

“可是費佳親親又不會和我說話……還是說, 你想裝作自己不存在,聽我一個人對着費佳親親的趴趴自言自語呢?”

“如果這樣做能讓你感到滿足或是幸福感的話,我想我無權阻止你這麽做。這種行為就像是信奉神明的人們對神明的禱告……只是對象與目的不同罷了。”陀思習慣性地啃咬起了自己的手指, 雖然他本人也知道這并不是什麽好習慣,可就是改不掉, “我可以裝作沒有聽到。”

“這不是裝作沒有聽到就能解決的問題好嗎,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況且你自己都說是‘裝作’了,這不就是百分百會聽見嗎!而且有些矯情的臺詞當着別人的面怎麽會好意思說出口啊!”

“比如說, ‘費佳親親你能不能抱抱我親親我’、‘沒有費佳親親我應該怎麽活下去’還有‘好想和費佳親——’……”

陀思不帶任何感情變化、一字不漏地重複着你曾在微博裏發表過的言論。

接着,他看着電腦屏幕裏的原本拍攝着煙花的視頻畫面抖了三抖,随即傳出了你咬牙切齒忍着想要原地自殺般的聲音,那音調還比平時高了好幾個度:“求、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公開處刑!!請住口!陀你不如現在就給我一記摸頭殺殺了我啊陀!!”

……嗯, 連稱呼都從“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變成“陀”了,真是效果拔群。

“再說了, 你本人來念這些難道就不會覺得羞恥嗎!?”

“你把手機放的太低了。”陀思提醒你,等着你重新調整好鏡頭,他才繼續和你說,“一直強調我和紙片人是不同的,可不是我呢。”

“……”這和微博沒事@自己的愛豆傻DIAO言論結果沒想到被翻牌了的感覺毫無區別吧??

你一時半會找不到反駁陀思的話語,只好試圖轉移話題:“……所以這就是您沒事視奸我微博的理由嗎?你反穿來了之後我可再也沒發表過這樣的言論,甚至……”

“……甚至?”

甚至還有點想爬牆。

——你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和正主生活在一起,說實話真是有夠不自在,只要找個新歡、在保證新歡不會反穿到你家的情況下,你就能繼續用以前的生活方式過日子了。

無論你有多喜歡對方、對對方有多麽偏激或是扭曲的幻想,只要對方不存在,這份幻想就不會被打破,也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這就是你只喜歡紙片人的原因,你的勇氣僅能供你對不存在的事物投入百分之百的愛意。一旦那變成現實,似乎所有的幻想都會有迎來破滅的一天,

陀思見你沒有想回答他的意思,他也沒有追問。

他是知道的,不如說早就看出來了,畢竟你也不是內心難以摸捉的人類,看穿你的想法對陀思而言真是輕而易舉。

不過,就目前而言,他也沒有一定要捅破你的必要,不如說,如果這麽做的話反而會更麻煩——

你在拿你的費佳親親打幌子。

因為他明确表達了“自己對煙花沒有興趣”的意向,因此你是不會任性地将“陪我看”這種話直接說出口的。可一旦換成“我想和費佳親親一起看煙花,請你幫個忙”之後,似乎便能将這一切都合理化起來。

至于你有沒有察覺到陀思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一事——說實話,他現在還不太敢妄下定論。他承認,你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挺了解他,按理來說應該是會察覺到的,可與此同時,你似乎也會對他産生一些奇妙的誤解,例如什麽……“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他很柔弱的啊!”、“你難道不是無所不能的嗎?”還有什麽……“陀思他不行”。

所以,對于此事的結論,他還需要再觀察一陣。

但這件事對他本人而言并沒有那麽重要就是了,就像是家裏養的貓忽然對自己心儀的玩具失去了興趣,在判斷貓是真的徹底讨厭還是暫時厭煩而已期間,只需要默默等待、偶爾觀察幾眼罷了。

所謂寵物,說到底不過是用來給人們打發時間或是提供心靈慰藉的存在,或者說正是如此,這種存在對人類而言才會顯得重要吧。

……他不會否認你的“有趣”。

對他而言。

“順便一提,你的微博發言是果戈理君截圖給我的。”見你沒有想回答的意思,他只好接上你上一個話題,還不留痕跡地把鍋甩給了果戈理。

“我就說嘛!你怎麽會無聊到沒事翻我微博!”

……看吧,這就是所謂的“奇妙的誤解”。從你的說辭來看,漫畫裏似乎只描繪了他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而不斷搞事的一面,卻從未描繪過他平時的模樣,事實上,就算是他也會在無聊的時候沒事刷刷微博随便看兩眼,只是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很遺憾,我也沒辦法阻止他擅自發這些截圖給我。就算我阻止他,我想他也不會停下他會令人困擾的舉動吧。”

“……所以你就看了果戈理給你精選的我的微博癡……漢?不……呃,癡女發言?”

陀思猶豫了一秒,是該回答你“不應當這樣形容自己”(雖然從本質上來說,你這個比喻沒錯)呢,還是該回答你……算了。

“……嗯。”過了一小會,他才擠出這一個音節。

“所以果戈理也看到了!?他會不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

……?

陀思緩緩敲出一個問號,你的重點是這個嗎?

“請放心,和果戈理君相比起來,你不過是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類,茶茶。”

“我懷疑你在用果戈理拉踩我,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

“算了,不說這些,和紙片人相比我當然是個正常人啦!”你又把手舉高了一些。

明明是特意來看煙花的,可你的視線其實根本沒有放在夜空上,而是一直看着對準夜空取景的手機屏幕。

“你有在看煙花嗎,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的手舉得都快累死了。”

“雖說只是沾了某人的光才有幸看到現場直播,可畢竟機會難得,所以有在跟着看呢。”陀思說着,将攝像頭往上調整了點角度,露出自己的全臉。

“……你這樣費佳親親不就看不到了嗎!”

陀思又委屈地把攝像頭壓下去。

“魔人先生,您就不知道拿本書或是其他東西把費佳親親墊高一點嗎?”

……這大概就是網絡上人們常說的“我全都要”吧。

陀思邊把你的費佳親親墊高邊想。

你們沉默着,彼此都注視着眼前的屏幕。

他在看着原本應該由你來欣賞的景色,而你在注視着他。

打斷你們的,是數分鐘後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你的燭臺切和長谷部。

“既然不幸與同伴走散才會找我來打發時間的可憐少女找到了同伴,那也就沒有我繼續出場的必要了呢。”

“你在說什麽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機會難得,我當然想和費佳親親一起把煙花看完啊!說不定下次就沒機會了不是嗎!”

“不……”陀思轉了轉手指,意味深長地和你說,“還有機會的。”

第二天。

你躺在床上,正猶豫着要不要拒絕邀請你晚上一同去看煙花的仙草。

八成是因為你這兩天都沒有發自己去看了煙花的微博——而換成平時的話,如果你去看了一定會在微博發發照片和感想,所以誤會你還沒有去看了吧。

你的确是想要再去一次,彌補昨天根本沒有好好看煙花的過錯,可昨天活動結束後,整條路上都是準備坐車回家的人,和你合流後的大家既擠不上公交也攔不到車,即使奶霜媽媽說可以來接你們,可要到能搭到私家車的地方(因為人流量太大所以私家車被禁止通行了)也還要走好幾站路……最後,體力不支的你還是被長谷部給背回家的。

我好柔弱啊.jpg

所以,即使你想去,也要考慮現實狀況。

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你的房門。

你一邊回應着“門沒鎖”,邊從床上坐起來,發現進來的人是陀思的時候,你不知為何緊張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怎、怎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沒什麽特別的事。”他根本懶得問“為什麽你的聲音在抖”,心想八成又是你在看或是在想一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只是想問問……你今晚有空嗎?”

“……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歪頭,雙腳不僅一前一後地搖擺起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陀思向你展露出微笑,這個笑容既不像他邀請小栗蟲太郎協助天人五衰時那麽油膩,也不像他和A說“那就讓我殺了您吧”時那麽變态。

他把你床頭的費佳趴趴拿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步,将它扣在你的頭上,和你說——

“你不是很想和你的費佳親親一起去看煙火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要相信那個陀,他真的行的!!!!!!(心虛

費佳親親:原本以為我才是真愛沒想到我才是工具人。

陀思:呵。

茶茶:……那我當然還是更喜歡費佳親親一些啊!!!!

陀:…………。

果:文案裏寫着的要當陀面問我咋泡他的劇情呢!!我怎麽覺得要被作者給吃了啊!!!我想看陀思君崩壞掉的表情啊————————————!!

陀:不你不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