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二姨在離早餐店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就縱身一跳,看那樣子竟然是準備直接打破玻璃闖進去。
“蠢貨!”溫九柏大吼一聲,也直直的向二姨撲了過去。
“啪啦”一聲巨響!不知道是誰撲倒了誰,總之飯店的整面落地窗竟然就這麽被沖擊力撞了個粉碎,大片大片的碎玻璃嘩啦啦的掉落下來。立刻就有客人驚叫起來,所有人都站起來,當然也包括離窗戶最近的舅舅他們。
二表姐一邊尖叫一邊後退了好幾步,舅舅和表哥也一臉震驚的看着這一切。
“怎麽回事!”
“發生什麽了!”
在衆人還處在震驚之中的時候,溫九柏已經和二姨扭打成了一團,二姨的喉嚨裏不斷發出嘶吼聲,神情十分兇猛。她不斷的用各種方式攻擊溫九柏,甚至張口想要咬他的臉。
“顧羽!來幫忙!”溫九柏的一聲大吼把我喊回了現實。我一個激靈,立刻跑了過去,協助溫九柏把二姨按在了地上。
只見溫九柏伸出一只手去,狠狠的鉗住了二姨的下巴,而二姨也不罷休,下巴一收,牙齒就咬進了溫九柏虎口的位置,當即鮮血如注,看着都覺得生疼。
可溫九柏沒有收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借着鮮血念起咒語來。
“風蹴魔,陽邪歷,讨升化,風魔,天歸!”
溫九柏手上的血滴進了二姨的嘴裏,二姨突然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随後很快便安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飯店裏所有人都在好奇的圍觀着,時不時竊竊私語。而在一旁的舅舅他們,此時也認出了那發狂的女人是誰。
“山秋!這不是山秋嗎?”舅舅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我,踉踉跄跄的走到溫九柏面前,“你幹什麽!你對山秋幹什麽了!她這是怎麽了!”
溫九柏擡起頭來,給了舅舅一個非常冷漠的眼神,然後站起身來。
“她不是張山秋。至少,現在還不是。”
還沒等舅舅搞明白溫九柏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二姨的身體突然又是一陣抽搐。然後她睜開了眼睛。
可怖的是,那雙眼睛……和常人的眼截然不同。一點眼白都沒有,整只眼球都是漆黑的。
溫九柏說的沒錯,那絕對不是我的二姨,而是別的什麽東西。
“快走。別逼我趕你走。”溫九柏冷冷的說道,“到時候你可沒機會像現在這麽自在了。”
我花了兩秒鐘時間才意識到,溫九柏是在對二姨身體裏的那魍魉說話。
魍魉用着我二姨的身體,擰出一個非常不自然的表情來,嘴角咧開笑着,“晚了,你已經太晚了。好可憐啊,這個女人好可憐啊。一直都在等着她的意中人像白馬王子一樣回來拯救她,等着、等着。卻只能等到這樣的結局,嘿嘿嘿……”
溫九柏皺起眉頭,那只沾血的手筆直的指向那妖物,“別說廢話。現在從那具身體裏出來,或者被我就地殺死,你只有這兩個選擇!”
“所以,所以……太晚了。你到的太晚了呀。”魍魉還在嘿嘿的笑着,二姨的臉卻配上那樣的表情,實在讓人覺得可怕,“已經出不去了。已經合為一體了。已經太多了、太多了。”
“什麽太晚了?什麽太多了?”溫九柏皺着眉低聲問道,“你說清楚!”
我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着,心裏湧出不好的預感。
“你自己看啊。看啊,我們已經安家了,已經出不去了。嘿嘿嘿,你太晚了,太晚了啊。”魍魉邪笑着,碎碎念叨。就在這時,溫九柏就像突然看到了什麽似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并且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怎麽回事?”我急切的問道。
“怎麽會這樣……”溫九柏喃喃自語。
見溫九柏沒有理我的意思,我更加焦急了。可無論我怎麽向二姨看去,都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景象。
“到底怎麽了?我什麽都沒有看到啊!”
“把眼睛閉上。把心沉下去,然後向着你覺得最冷的地方睜開眼。”溫九柏握住我的手,低聲說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按照溫九柏說的做了一遍。然後在睜開眼的時候,我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所看到的。
黑蟲。
不是一只而已,數不清的黑蟲附在二姨的身上。和我那天做夢的時候在姥爺身上看到的一樣,只是上次只看到了一條,這次卻仿佛看到了一整個蟲窩。
那些黑蟲有大有小,把二姨的身體圍得密不透風,并且還不停的蠕動着,赤紅色的眼睛時不時看向震驚的我。
胃袋猛烈的收縮,即使我把眼睛從那些蠕動的蟲子身上移開,眼前也一直反複播放着那一幕。我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就已經捂上了嘴巴,快速跑到了角落裏,把夜裏吃下去的那頓飯全數吐了出來。
“這麽多的數量……”溫九柏似乎也處在震驚當中,“你們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找上她的!”
“什麽時候——呢?”
魍魉尖利的聲音變成了複數,黑蟲子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
“十年——”
“二十年前!”
“五年前啦。”
“從這女人悲痛欲絕的時候開始——”
“從她的父親被我們吃幹之後開始——”
“從這女人被生活逼迫發瘋的時候——”
“從這女人殺死了她的丈夫開始——”
“太晚啦,太晚啦!”
“已經來不及啦!”
黑蟲們的笑聲震耳欲聾的回蕩在空氣裏,就算我捂住耳朵也沒有任何用。最後,蟲子們的聲音擰成了一股,粗重又邪惡的聲音:
“太晚啦!你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你只是一個——普通除妖師而已!”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絕望的看向四周。飯店的食客們早已經被吓得說不出話來了,舅舅他們的眼睛裏也盛滿了恐懼。
“殺了她啊!”
突然,周圍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句,句尾還帶着恐懼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