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十三
李嶼秋的确沒感到害怕, 因為在他看來,季裴之和蕭崇既然都有他的印記,那麽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都是天道的分神?簡而言之,他們就是天道, 也不存在什麽嫌疑人的說法了。
既然都是天道, 既然上一個世界任務裏都做過了,那這個世界再做幾次好像也沒什麽關系吧?
至于季裴之說的什麽不會憐惜他, 他自己都還是初次呢, 他能懂什麽?說不定李嶼秋懂的都比他多, 到時候還得李嶼秋指揮他,這樣一想, 李嶼秋就更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于是他就着茶水吃了糕點,很快就無聊得睡着了。
大約一刻鐘後,季裴之才跟幾個屬下交代好了,并且勒令他們不許外傳, 否則人人都以為他是個軟柿子了。
他轉而回到自己的卧房, 在暗室門前站定,遲遲沒能進去, 雖然已經把李嶼秋關進自己的暗室裏了, 但他竟仍忐忑不安。
許是因為剛才出門冷靜了一下,他現在是理智居多, 沖動粗暴的想法已經消退了不少。他站在暗室門前,也會有一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 羞愧不已。
他知道, 哪怕他在李嶼秋面前表現得冷靜且強硬, 但他更希望要是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好了, 非要逼得他用自己內心最陰暗的角落來面對李嶼秋嗎?
李嶼秋會恨他嗎?
但是, 這也無所謂了,因為答案是顯然的,他們之間注定只能有這樣的結局,以後也只會是這種相處方式。
季裴之咬了咬牙,打開暗室的機關,走了進去。
李嶼秋半睡半醒之間聽見了動靜,知曉是他回來了,但是他仍舊假裝着睡覺。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處男要怎麽做。
系統簡直沒眼看了,它已經料到下次見到宿主時,很可能就會見到一個連床都下不了、需要休息好幾天才能恢複的宿主。
但是有些事情吧,它一個旁觀者看得清楚,但宿主身在局內,不撞南牆不回頭,總得讓他試一試才知道分寸,而且它剛才也勸說了,但宿主聽不進去啊。
最後它只好主動躲回了系統空間裏。
季裴之已經走到床邊坐下,這一刻他格外的平靜,沒有那時确定李嶼秋背叛了他的憤怒,也沒有了對于李嶼秋說永遠不會喜歡他的無力。
如果李嶼秋真的睡着了,他并不介意今晚放過他。但是他能聽見李嶼秋的呼吸并不像是睡着了的,顯然他只是假裝睡着,想要躲過一劫嗎?
那當然不可能,既然李嶼秋沒睡着,他自然要履行承諾。
他寬衣解帶上了床,躺在李嶼秋身後,僅僅燃了一盞油燈的房間格外昏暗,寂靜無聲,而李嶼秋露出來的後頸如同瑩白的凝脂一般,引得他不由自主的湊上去落下一個個吻。
李嶼秋心中嘲諷,看吧,處男就是只會親親貼貼,啥也不會,還敢放大話恐吓他。
他這樣想,其實還是根本不了解季裴之的為人。也是,他完全不想了解季裴之,不想了解關于天道的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剛好天道需要監視他,還當了跟他任務有關的NPC,他根本不會想跟天道有接觸。
季裴之只是習慣了待他溫柔,而且他此刻已經勝券在握,并不在意多進行一些形式主義的行動,何況他的确是初次,知道男人之間比較艱難,撫/慰更是需要做到位才行,他不想看到李嶼秋出血甚至最後還要請大夫,所以才這樣。
沒過一會兒,季裴之就把他翻過身來,面對面親,而他也順理成章的假裝被他鬧醒,雙手推搡在他肩膀上。
燙淉 季裴之看穿了他的僞裝,輕笑了聲,“你假裝睡着,是不想面對現實嗎?但是沒辦法,你以後每天晚上都會這樣度過了。”
“……”李嶼秋還沒來得及嘲諷幾句,就又被他堵住了唇。
二人唇齒交纏間攪拌出暧昧黏膩的水聲,在這個安靜的暗室裏格外清晰,聽得李嶼秋耳根子都紅了。
李嶼秋剛才想了很久,關于如何激怒季裴之。
首先,他要羞辱他的能力,其次,他要在關鍵時刻喊別的男人的名字,最後,把他和別的男人進行比較……
如果這幾點都做到了,他不相信季裴之還能不遷怒于他。
只是他被季裴之親得暈暈乎乎的,差點就忘了自己的計劃,等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衣衫都褪盡了,他後背一涼,才猛的想起來。
他扯了扯被子,往被子裏鑽,季裴之很快也鑽了進來,其實暗室裏已經夠昏暗了,進了被子更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李嶼秋被他緊追不舍的含住了唇,極盡溫柔的舔舐他的唇瓣,探入進去含住他的舌尖,舔/弄舌根,讓他退無可退,只能從喉嚨裏發出細微的顫音。
季裴之以為他是緊張害怕了,但是他還是沒停下動作。
只是剛才還嘴硬的李嶼秋,現在竟然主動鑽進被子裏,怎麽看都感覺很可愛。
這樣的想法剛一浮現,讓季裴之忍不住想要溫柔一點,憐惜他一點,就聽見李嶼秋悶哼時,輕輕喊了一聲“蕭崇”。
季裴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直到李嶼秋又喊了一次“蕭崇”,他終于聽清楚了那兩個字,他的理智也頓時炸了。
因為被裹在被子裏,他額頭上已經冒了些熱汗,被窩裏糾纏着屬于二人的高熱體溫,他冷不丁嗤笑了一聲,狠狠在他下唇咬了一口,試圖讓他清醒,“很好,原本還有些心軟,想讓你好過一點的……”
看來還是他對李嶼秋太過仁慈了。
現在就因為李嶼秋嘴裏念的名字,“蕭崇”二字,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過他了。
之前說不在意李嶼秋和蕭崇的感情糾葛是假的,他怎麽可能不在意?但是他也無法幹涉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如今只想頂替蕭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要讓李嶼秋記住這一天,記住今晚,他要讓他知道現在真正占有他的男人到底是誰。
李嶼秋被他緊緊握着後頸,能感受他高熱的掌心一直在收緊,那力道讓他無法動彈半分,他吃痛的捂了捂被咬的嘴唇,聲音發啞,“如果你不殺我,那你就等着我殺你的那一天吧。”
看來季裴之還是被他激怒了,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季裴之輕笑了聲,似乎對他的宣言并不在意。
也是,誰會在意像他這麽弱的人的想法呢,他的生殺予奪僅在季裴之的一念之間,居然還想要反殺。
李嶼秋蹙眉,“你不信?”
“不是不信,”季裴之的聲音一下子飄忽起來,像是隔得很遠似的,他低頭又在李嶼秋脖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讓他吃痛,“我只是想到,你這麽幹淨,如果能死在你手上也挺好的,你手上如果沾着我的血,那你就是當了鬼也洗不掉了。”
他手上那麽多人命,他有時候都會感覺到人命如草芥一般,若非為了報仇,誰願意在這麻木的世道裏掙紮求生?
但李嶼秋不同,他那麽幹淨,擁有那麽純潔的一顆心,盡管他看起來冷漠疏離,但季裴之知道他的純善,他身上沒有自己身上那種殺過人的麻木感。
如果能死在李嶼秋手上,算不算是用他自己的血玷污了李嶼秋,把李嶼秋也從純潔的一方拉進了屬于他的深淵和地獄裏?
那好像也還不錯。
季裴之親吻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咬痕,“在你殺了我之前,我要每天都給你留下痕跡,這樣就算你當了鬼,他們也能一眼認出來,你是我的豔鬼。”
對此,李嶼秋只心道他真是變态到了升級版的程度,也懶得跟他講了。
這人估計是瘋魔了,他明明已經看不見、也跑不掉,居然還要給他戴條腳鏈,這還沒完,還非要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明顯的咬痕,死了也不放過他的意思嗎?
天道要是知道他的分神對自己這麽死纏爛打,不知道多後悔。想到這裏,李嶼秋又有點好笑。
這時,季裴之又收緊了鎖鏈,鎖鏈纏繞在他掌心和手臂上,讓李嶼秋無法逃離他。
……
一開始,季裴之表現得确實難以自持,果然是個沒有經驗的,于是李嶼秋就順理成章的對他進行了一番嘲諷。
他輕笑起來,微啞的嗓音顯得格外勾人,“就這樣?你到底行不行啊,将軍能和我做一整晚呢。”
季裴之能看清他酡紅柔軟的臉頰上,挂着無比惡劣的笑容,微微向下的眼角含着水光,嘴角勾起的弧度顯然是對他的嘲諷。
他看起來那麽柔軟、脆弱,卻把自己和別的男人的經歷毫無遮掩的說出來。
但很奇怪的,他感到憤怒之外,更多的竟然是被吸引,無論是李嶼秋以前卧底在他身邊的性情,還是如今展露出來的真實性情,都深深地吸引着他,想要了解更多。
當然,對于這個嬌縱惡劣的李嶼秋,他更想看到他被自己弄得無力嘲諷,露出假裝強硬的外表下的柔軟內裏。
“我行不行,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季裴之說:“如果你想一整晚,當然要滿足你。”
李嶼秋:?
嘲諷到這種程度都不夠嗎?季裴之究竟是耐心足夠好,還是說他有綠帽癖啊!
李嶼秋開始有些不安起來,這和他想的不一樣,由于眼睛看不見,其他的感官便似乎放大了許多,讓他更為敏感。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處于怎樣的姿勢,非常不安,導致渾身更加緊繃。
……
到半夜的時候,終于平靜下來,但李嶼秋的神智都已經一塌糊塗的了。
他要是知道激怒季裴之的後果不是被殺掉,而是被他用這樣的方式報複回來,他是怎麽也不會幹那種蠢事的!
居然跟系統說的一樣,季裴之被激怒之後完全沒有想把他拖出去處置斬頭的意思,而是更加的賣力,還屢次問他那種很無聊的問題,比如“現在你覺得我和蕭崇誰更好?”“你說我到底行不行?”
後來李嶼秋連回複他的力氣都沒有了,無法思考問題,季裴之就退而求其次,讓他叫他的名字,不然就一直不放過他。
等到他以為結束了,這時罵人也提不起力氣了,只好用已經幹啞的聲音說,“我想沐浴。”
“好。”
季裴之很體貼的讓人搬來了浴桶,然後親自拎進了暗室裏,把李嶼秋抱進浴桶裏,随後自己也站了進去。
李嶼秋感到他又有什麽小動作,當即怒了,咬牙切齒道,“我洗好了!”
季裴之從後面親了親他的耳垂,“還沒好,待會兒再洗一遍。遖颩噤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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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嶼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醒來,但是按照系統一看見他就大呼小叫的模樣,也可以斷定起碼睡到中午了。
還好他現在眼睛看不見,也無法得知自己身上有多少痕跡,勉強還能不被季裴之再氣到。
系統如今看見自家宿主,只是略有心疼,更多的還是譴責,【我就說他肯定不會殺你的,你就是激怒他又有什麽用?現在被我說中了吧,一覺睡到下午的感覺怎麽樣?】
李嶼秋躺在床上不敢亂動,身上還是有些難受,無奈道:【……系統,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統了?以前你明明很關心我的。】
雖然他也清楚這次是他錯了,但他還是嘴硬不想承認,反正系統總寵着他,不會跟他計較那麽多。
系統:【算啦,你以後知道了就別那麽硬碰硬了,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的。】
【好消息?】李嶼秋挑了挑眉,按理來說他的任務都失敗了,他沒有被處死,看季裴之這樣子似乎也不會殺他了,明明應該是任務失敗了,怎麽還能有好消息?
【對啊對啊,】系統忙不疊解釋,它其實也是把評分标準看了好幾遍,試圖把評分盡量拉高一點,這才發現還有空子可以鑽。
【我看這個世界的任務咱們還能勉強拿個及格呢,因為季裴之和蕭崇都沒有崩人設啊,他們的事業線都還在正常進行,而宿主你呢,雖然沒有被處死,但是季裴之對外是宣稱已經處置你了。】
系統這樣一說,李嶼秋忽然就想起來了,季裴之好像跟他說過,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就會重新給他安排一個身份,這樣季裴之就能娶他了。
【難道他當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對外說已經處置我了?!】
李嶼秋一下什麽郁悶都沒有了,【所以名義上來說,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對吧!】
系統點點頭,然後發現李嶼秋看不見,這才說,【是啊,多虧了季裴之的操作,他把你關在這裏根本沒人知道,只有他的幾個死侍,那些人也是絕對不可能說漏嘴的。】
李嶼秋和系統終于看見了一絲曙光,能完成任務,系統就能攢積分,而他也能恢複一點自己的修為。
但是很快,李嶼秋就意識到了問題,他和系統居然要依靠主角的操作才能碰巧完成任務,這合理嗎?到底誰才是穿越者啊?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看宿主這麽高興,不忍打擊,但又不得不說,最後猶豫着開了口,【不過問題在于,如果你現在走了,季裴之很可能就會崩人設。】
【我好像還沒跟宿主說過上一個世界任務的事吧?】
【上一個任務?不是留了個NPC代替我嗎?】李嶼秋不解,一個模拟他的NPC又能出什麽問題,能按照他的性格和行為習慣一比一的複制粘貼過去,不可能會有問題吧。
系統嘆口氣,【我們也以為萬無一失,結果那個世界崩潰了,後來已經完全失控,只能進行銷毀,連二次拯救的機會都沒有。】
李嶼秋琢磨系統這意思,好像他就不應該離開似的,但他也不能一直呆在任務世界裏浪費時間吧?
系統洞悉了他的想法,說:【這樣說吧,宿主,如果你留下來穩住季裴之和蕭崇的人設,讓他們老老實實走完他們的事業線,這樣我們就能拿及格分。
如果你離開之後,季裴之和蕭崇崩人設了,那我們的分就會扣減50%,到時候什麽都沒有了。】
李嶼秋也只好妥協了,反正他修行近千年都過去了,在這個世界多呆幾年十幾年,也只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只不過,他現在沒有身份,又不能離開,豈不是就跟在季裴之身邊吃白飯的存在?
系統默默地想:之前不也是吃白飯的嗎?
整天啥也不做,當一當卧底,季裴之還讓宿主住在主院旁邊的院子裏,這哪裏是軍師的待遇,根本就是貴賓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