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十一
李嶼秋只是覺得他要走劇情, 但是沒必要把其他人也牽連進來,畢竟一旦被季裴之抓住,那些人肯定也是不會被放過的。
他并不是同情心泛濫,而是覺得沒必要因為自己的命運幹擾到其他人, 這其實是一種冷漠和疏離, 因為如果別人在他面前被處置,他也不會多管。
但季裴之只看見了他勸自己有危險就離開, 難道真的是在意這個接頭人的安危嗎?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
他惱怒之下竟然做出了他自己都沒想過的舉動, 他下意識地狠狠堵住了李嶼秋的嘴。
此前, 他對李嶼秋珍之重之,從來不會逾矩, 生怕哪裏冒犯到了李嶼秋,只想等着有一天局面平定了,他可以帶着他過上安穩的生活時,再表明心意。
可李嶼秋的背叛将他珍視的感情踐踏在地, 不光如此, 他還如此關心別的男人,這簡直把他踐踏到了塵埃裏。
李嶼秋還不知曉自己認錯了人, 還說了很多不應該說的話, 他只知道自己又被強迫接吻了,而且這人的氣息也很熟悉——他有着和蕭崇一樣的氣息。
那是屬于他給天道留下的烙印的氣息, 他雖然沒有靈力,但也能感受到那是他的東西, 他的……靈寵。
原來這次跟他接頭的不是那個少年, 而是蕭崇嗎? 可是蕭崇為什麽會在這裏?太冒險了吧!
“……蕭崇?”李嶼秋終于被他松開一些, 他的親吻似乎仍舊帶着毫無技巧的粗暴, 讓他很快就渾身發軟, 無力的靠在他胸前,低喘着氣,“你這麽會在這裏?你快離開,這裏不安全!”
他腦子也被攪得一塌糊塗,連蕭崇剛才發出的聲音都辯不清了。
“呵,”季裴之不由冷笑了下,金屬般的黑瞳透着憤怒的火光,像被壓制着的憤怒和瘋狂終于到了臨界值,如同火山一樣噴湧而出。
一會兒是那個接頭的少年,一會兒又是蕭崇,所以他的嶼秋究竟還勾搭了多少個男人?竟然連蕭崇都勾搭上了,真是有膽量。
門外的人還等着他把李嶼秋捉出去,做出最終的審判,可是他卻出于私心遲遲不肯出去,就讓他們等着好了。
反正他今天不問個清楚,是不可能就這麽放過李嶼秋的。
“你害怕嗎?”季裴之聲音壓低,握着他的後頸湊近耳邊問,“如果這麽害怕,你為什麽要做這卧底?”
季裴之今天操練了新兵,此刻還穿着厚重的戰袍,有股金屬的冰冷味道,李嶼秋被他身上的氣息迷惑到了,耳邊只覺得酥麻,下意識地按照先前的說辭道,“我想為将軍效勞啊,我想有一天能站在你的身邊。”
先前蕭崇問他,他都是這樣說的,保準萬無一失,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蕭崇這會兒又問了起來。
不過為了不讓蕭崇擾亂劇情,他也只能這樣耐心多安慰他一下。
很好,居然是為了和蕭崇在一起,所以才敢只身冒險來當卧底的嗎?
季裴之目不轉睛的注視着他,想到,李嶼秋的心可以分給那個不知道名字的探子,可以分給帝國将軍蕭崇,可以分給那些暗衛……但為什麽就是不能分給他呢?
看李嶼秋這個反應,他之前和蕭崇也這樣親密過嗎?他們親吻過嗎,有進行下一步嗎?
這般想着,季裴之視線越發冰冷,他面容冷硬的俯身下去,湊近李嶼秋的面龐。
以前只要在他身邊,季裴之就會很放松,心情舒适,莫名的開心,可是他現在跟他貼的這麽近,都無法覺得安心,無法被他柔軟的臉頰所軟化,只覺得離他越來越遠。
到底要多麽密不可分的距離才足以彌補他內心的不安?他沒有再給李嶼秋說出更多傷人的話的機會,再次封住了他的唇。
“唔……”李嶼秋吃痛,再次被他粗暴的吻住,唇瓣已經被磨得殷紅,剛剛被撬開了牙關,又被含住了那截粉紅的舌尖,像是被餓極的猛獸當做食物舔舐一般,沒有絲毫的反抗力。
二人唇齒交合間牽扯出幾縷銀絲,落在他的下巴和柔膩的脖頸間,他心生羞恥的想要伸手去擦掉,卻被季裴之牢牢握住了手腕,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一起押在身後,因此他只能被迫支起腰身,向猛獸獻祭自己纖細的脖頸。
季裴之有那麽一瞬間想過要不要掐下去,如果讓他的生命停留在這一刻,或許他還是完全屬于他的。
可是他還貪戀着懷裏溫熱柔軟的氣息,僅僅是這樣親吻他還覺得不滿足,雖說是第一次親吻,但他一旦想到蕭崇也親過這張嘴,甚至做過更多更過分的,他就覺得不夠。
他內心一直叫嚣着不夠,他也要有更緊密的接觸,最好是能讓他覺得完全占有了李嶼秋才行。
李嶼秋很想讓自己占據上風,他此刻已經快忘了今天的目的,只想在和“蕭崇”的交鋒中讓自己處于主動地位,而不是被迫,反正他馬上就要走了,放縱這一次應該也沒什麽關系。
他雙手用力掙開“蕭崇”的束縛,随後壓在男人肩上,腿也纏了上去,這樣他就能保持俯視男人的姿态,唇瓣也就能若即若離的勾着他。
就像用一塊新鮮的肉勾着餓狗一樣,任狗狗垂涎欲滴,也只是給它舔一舔,很快就重新吊高,讓狗狗怎麽也舔不着,只能囫囵嘗到自己的口水。
季裴之意識到了李嶼秋的逗弄,但他感受到的不是惱火,更多的是憤怒。
他憤怒的是李嶼秋這麽會逗弄,是因為已經和蕭崇親過很多次了嗎?才敢這麽大膽的對待他。
于是李嶼秋很快就引火燒身了。
季裴之幹脆利落的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整個人居高臨下的敷上去,高大的晦暗身影将他完全籠罩其中。
衣襟前的扣子被一溜的崩開,露出內裏的素白寝衣。
在這個安靜、破舊、昏暗的小院子裏,這張軟榻被二人壓得嘎吱嘎吱響,混合着細弱的嬌軟的悶哼聲。
……
半刻鐘後,季裴之踹開門走了出來。
他用自己的披風把李嶼秋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抱在身前,越過小院子,走到門口。
過道上停着他的好幾個幕僚,當然也有一些守衛,等着這件事情的收尾。
按理來說,季裴之是應該嚴厲的處置他,在這種危急關頭發現的卧底,若不嚴加懲處,如何彰顯君威,如何叫部下們安心?
大家也默默地看着他,他們相信季裴之不會做錯誤的決定,因為季裴之絕對清醒理智,從沒犯過錯,這件事上肯定也不會感情用事。
可季裴之只是抱着李嶼秋走向了門外停着的轎子,顯然,他是要把李嶼秋抱進去。
先前李嶼秋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以為蕭崇這次只是親一親他,就跟那次一樣,很快就能離開,所以他也毫不反抗,甚至說是有點配合的,希望蕭崇能盡快滿足離開。
結果等到他被親得昏昏沉沉的了,衣衫淩亂,都沒有被放過,甚至還被他直接抱了出去。
但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如果下去,他這就會在大家面前暴露出這一身不堪入目的景象,而且他也看不見,想躲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躲。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蕭崇怎麽把我直接抱出來了?這又是什麽情況?】
系統無力道:【哎,亂了,一切都亂了。】
林炜和韋一都是知道李嶼秋的事的,他們兩個自那天早上見到消失已久的李嶼秋出現在主上身邊,就産生了懷疑,而韋一更是極力勸說季裴之不要放過李嶼秋。
如今他們卻都親眼看見,季裴之用自己的大衣包裹着李嶼秋,不讓他露出一絲肌膚,緊緊地抱着他,可見對他的珍愛。
韋一差點沒沖上去,“主上為什麽放過他?”
林炜這次也沒攔韋一,因為他也想問這些問題,他們雖然得聽主上的話,主上的命令也從來沒出過錯,但是他這次覺得主上錯了。
“主上,您真的要放過他嗎?他可是蕭崇派來的探子!”
李嶼秋在季裴之懷裏裝死,順便偷聽,然後終于聽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什麽意思?主上……所以他是季裴之?那他剛剛為什麽不反駁我,我還以為他是蕭崇啊!】
剛才還挺平靜的李嶼秋,這下說話都平靜不起來了。
系統幽幽道:【他們兩個人的親起來的感覺不同,你都感受不到嗎?】
李嶼秋哪裏敢說自己是靠那個靈寵印記認的人,可是他明明只給顧晟留了印記,怎麽可能兩個嫌疑人都有呢?天道的分神怎麽可能有兩個?
【這是我沒認出來的錯嗎?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另一個接頭人,他也沒有反駁啊,然後他就直接親上來了,這我能怎麽辦?】
系統嘆氣:【也是,依我看,無論如何他都舍不得處死你了,咱們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其實自從蕭崇那次親自來接頭,後來還派人暗中保護李嶼秋開始,它就隐隐覺得任務快要泡湯了。
【……不能太消極,萬一他是想私下處置我呢?我待會兒再跟他吵一架,争取讓他更生氣一點。】
系統:……感覺都是沒用的。
【我覺得,如果你把他惹生氣了,他只會在床上收拾你,你看他剛才生氣,不就是那麽報複回來的嗎?】
【你現在說話是越來越……】
系統之前在他面前明明還是一張白紙的,怎麽現在說話越來越黃了?
系統:還不是因為吃宿主的狗糧吃多了,受夠了只能進小黑屋不能看關鍵畫面的苦,所以它專門又去惡狠狠的補看了許多資源……
在李嶼秋胡思亂想的時候,季裴之已經把他放進了轎子裏,用薄毯搭在他身上。
季裴之這才出來轉身,沉默的看向韋一,眼眸幽深,半晌才對大家說:“你們放心,我不會再讓他犯錯,我會看好他的。”
韋一還是不肯聽,提高音量道,“主上您對他有什麽心軟的,他都背叛我們了,之前還不知道傳了多少情報過去,他是想害死我們的,主上不應該放過他!”
韋一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這種時候發現叛徒就是容易擾亂軍心,正确做法就是應該把他斬首示衆才對。
幕僚聽了也紛紛表示認同。
季裴之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夠了,你們照我說的做就行。”
他見韋一似還不情願,蹙眉冷聲道,“韋一,我只是讓你帶幾個人來捉拿蕭崇的暗衛,你卻帶這麽多人來,是想一起來威脅我嗎?”
他做事就沒這麽大張旗鼓過,更何況抓卧底這種事應該是辛秘,是醜事,他怎麽可能讓這些幕僚都過來看笑話?他對待李嶼秋的偏心,大家也有目共睹,他不可能主動讓大家來看他喜歡的人背叛了他吧?
韋一還想辯駁,林炜卻已經知曉了季裴之的決心,嘆了口氣,把韋一拉回來,“主上,既如此,請您日後一定要看好他。”
季裴之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上了轎子,讓人回卧房去。
李嶼秋本來還在想該怎麽刺激季裴之,結果季裴之上車之後就把他抱到懷裏,然後打暈了。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他才頭重腳輕的醒來,随後發現手腳都動不了,四肢分別戴着重重的鎖鏈,讓他無法動彈。
李嶼秋:……
被背叛了之後果然不一樣了,下手都狠了,以前季裴之怎麽可能這樣對他,更不可能大庭廣衆之下把他那樣抱出來,那既是威脅也是羞辱,現在還把他綁成這樣。
他不明白,如果季裴之喜歡他,不就更應該處死他嗎?被喜歡的人背叛,比起普通下屬的背叛,那應該是雙倍的憤怒才對,這都不處死,到底是為什麽?
系統冒了出來:【哎宿主,這就是你不懂了吧。依我看那麽多本子的經驗,他估計會關你小黑屋了,懂不懂什麽叫懲罰啊,光處死怎麽夠?】
李嶼秋:……
李嶼秋合理懷疑熏香有問題,他才和系統說了幾句話,神智就越來越昏沉,不一會兒,季裴之似乎走了進來,腳步聲由遠到近。
昏迷前,他迷迷糊糊的聽見季裴之坐在床邊,聲音溫柔的對他說着什麽。
“這不怪你,嶼秋,你肯定是被蕭崇欺騙了的。他有一個未婚妻,所以你永遠都不可能站在他身邊。你是被他騙了,才做下這些錯事,這不怪你。”
他聽不清楚,但他覺得那些話很重要,蘊含着季裴之深重的壓抑的情緒,不能忽視。
季裴之撫摸着他的耳垂,低聲說,“但是……我覺得很好,因為你終于給了我一個,不用憐惜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