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我變着方法開始折磨我自己的身子,每到夜晚,我總是會提着一桶桶水從上而下澆着我自己的身子,我的目的很單純,只有病着的時候,才可以讓我沒有力氣去想那些悲傷的時間,這樣,我至少好過一點。
我沒有哭。
一切如我所願的進行着,皇帝也對我的病非常重視,那一天,绮巧殿來了一位太醫。
我腦中沉沉的,整個人虛弱的如脫水的魚一般,我聽見有個人邁着的步子很沉重,可是我又想起那些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只是經過這麽多天,我已經把原委想的很通透,父親用生命愛着二姨娘,愛屋及烏,這份真正的愛,是我永遠企及不上的,所以犧牲掉我,是父親最想見的畫面。我心中壓抑不免更深,這時有人推開房門,從上方突然照進束光亮,溫熱的風吹進來,日光正打那人身上,模糊的刺眼,我依稀辯得那是個男子的身影。
相沖的光束消失,我聽見春荷叫他:“孟太醫。”
我對他産生了好奇,我勉勵睜開雙眼想要見見他,不負期待,那是一張俊朗如玉的面容,他笑的時候如一汪春水中最細微的那圈漣漪,翹起的嘴角美好的如同初綻玉蘭,我見過很多人的微笑,而我從未見過這樣一種發自心底的笑意。面對前方的人,連多看一眼似乎都是亵渎,于是,我下意識的偏過頭去。
他醫治我的過程中,恪守禮儀,懂得規矩,這除了讓我有些失望之外,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我到底身處于什麽樣的地方,我無法否認,起初我就是被這樣的皮相所吸引着,一點點牽引,直至萬劫不複。
他的出現讓我萌生起想感謝上蒼的想法,有一天,我見他的眉間輕蹙,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藥方上,我笑着問他:“孟大人,可是有什麽不對麽?”
他看着我還虛弱泛着浮白的嘴唇,搖頭嘆道:“小主這是心病,恕微臣無能為力。”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窘迫,以他來看,我的這些小心思只怕是被洞察了,我強裝鎮定,聲音冷冷,問了他一個壓制在我心底很久的話:“敢問大人,有沒有被最相信的人背叛過?”
他沒有感到任何意外,而我只覺得他的聲音很綿軟,仿若墨汁入水層層的散逸開來:“有些事情注定是無能為力的,世間即便是真理道義,也依然存着不公,更何況只是人與人之間的背叛。”
他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句話,當我知道,他經歷過比背叛更痛苦的事情,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比他渺小許多,我凝望着他的臉,雖然他沒有說過多的言語,但我真真切切的感到他的悲傷,我問他:“那,孟大人想要什麽?”
他的唇上蕩漾着的微笑淡漠如一朵歷經風霜的花:“微臣若對小主說,以在下才能,現在的太醫院院長本該是我,小主相信麽?”他保持這自己一慣的微笑,然而他的目光卻變得悠遠,依稀還看得出一縷無法掙脫的憂傷,似乎在這一生無論怎麽繞,都繞不出這個禁锢的影子,不能解脫。
鬼使神差般,我大膽的覆上了他的手,他差一點驚訝的跳了起來,而後退好幾步,低首道:“小主。”
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給予了他一個極大的承諾:“我幫你。”
他沒有拒絕。
我也知道他想要權利。
其實我明白,無論朝代如何更換,都有人前赴後繼的埋葬在尋求權欲的火海裏無法自拔,這些,亦來自于人性,我既然真的愛上了他,也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了信心,我就應該用我最大的可能去幫助他。
我不在折磨自己的身子,反而一反常态的去争奪聖寵,皇上似乎也對我有這種轉變而感到高興,漸漸的,外人皆以為孟雅逸是我的心腹太醫而對他另眼相看,這種變化一直波瀾不驚的維持着。我也被賜予了更高的位分——婉儀。
我知孟雅逸不愛我,但我每逢見他在我面前落下了遵從的下風,我就有一種病态的愉悅,這一切,也都源于他也沒有在這個過程中愛上別人的女人,同時,活的越來越如行屍走肉般的我,總覺得死亡才應該是我最大的歸屬,每每看着春荷為我忙碌的身影,我也忍不住悲傷的想——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她一個親人了。
三年一次的大選,我很好奇這回皇帝會選什麽花花草草出來。而這批秀女裏,也出現了一個叫顧惠懿的女人。除了昏定晨醒,我并沒有跟這個女人有過多的接觸,只是那數面之緣确實讓我覺得她是個不好想與的人,其實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點怕她。
她初入後宮,皇帝便賜了她婉儀的位分,甚至一連幾日都宿在她的宮中,頗有專房之寵的意味,這樣的恩寵比起我當年,我自然是自愧弗如。而不出我所料,這位新晉的顧婉儀很快便成了各宮妃嫔嫉妒的對象。我想,她出了那樣的風頭,往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但我突然想到,顧天成,顧惠懿,原來她是大将軍的女兒。一個政治婚姻聯系的紐扣而已,我想明白這點便開始隐隐期待——也許她跟我擁有同樣的命運。
我有點想可憐她,但我每次見她望着皇上的眼神,卻可憐不起來了……
我不想再去争奪什麽,只覺得無休止的厭倦。
這期間,我見過很多人的生死,我也知道很多人為了自己過得好一點而開始不斷的靠着龍床向上攀爬,我驚異于自己對後宮越發洞悉的同時,也逐漸變成了我當初最讨厭的那種人,其實,後宮的生活很容易用八個字概括出來——千篇一律,不得安寧。
我的父親是從三品的參将,我身份并不低,所以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至少決不能表現出來我是個不受寵的女兒,我不會與別人主動發生什麽争端,但若要是誣陷我,我便絕不讓她三分,索性我這一條命交代出去了,鬥不贏,大不了就同歸于盡好了。
有一次正逢我的生辰,皇上除了為我大設宴席之外,命人做了一個裝飾精美的風筝,上面除了他為我賦詩一首,也把我畫了上去,我在諸人面前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淡,只瞪大雙眼裝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表現的很驚喜一般,我藏匿住我的厭惡,輕輕用餘光掃了一眼。
風筝上描繪的我竟然看起來如此的款款深情!?我在心中‘呵呵’冷笑,我怎麽可能會對皇上露出這樣的笑意,雖然我恨不得馬上撕碎它,但我還是挪着步子,施施然的道了句:“臣妾多謝皇上。”其實這句話還是摻雜了一絲真心的成分,我謝謝皇恩浩蕩只将我一個人畫了上去,若是他一時興起将他畫在我的身側,我恐怕都要立時撞柱而死了。
皇上心情也大好,三言兩語,問的都是我最近的身體狀況,還問我是不是绮巧殿的地方有些偏僻難行,他的意圖我猶作不曉,只笑言道:“臣妾最近無意翻開一本《樂府》,其中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令臣妾感受頗深。”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說我是個念舊的人,舍不得绮巧殿的一草一木,遂甘願長居于此,我婉言謝絕了皇帝的好意,而皇帝也被我這番編出來的說辭顯得動容,轉睛卻瞥見顧惠懿對我投以贊賞的目光。我知道她的贊賞為何而來,但我沒有她想的那麽複雜,我只是單純的不想住的離皇帝那麽近而已,畢竟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愛着皇帝。
從那天起,林婉儀這個人便徹徹底底的消失了,我被晉了更高的位分——嫔,同時,他也賜了我一個讓我始料未及的封號——吉。
于我設想的一樣,往後的歲月裏,吉嫔兩個字俨然成了我無法分割的一部分,我謝過了皇帝的旨意,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我原有的名字,然而,林初雪這三個字,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其他人來講,都已經消失了,有時候,即便有人怨怼我,發了狠的詛咒我,我都希望她喚是我的名字,而不是與我無半分關系的——吉嫔。
時光匆匆,我已不知在這後宮內渡過了多少個春秋,我不複以前那般争寵,而我與孟雅逸之間的關系,若說情人,我卻更覺得像是商人之間,有着環環相扣的利益一般,為了避嫌,我與他見面的次數逐漸減少,有一段日子,我甚至都懷疑這個世上是否真的出現過孟雅逸這個人,當然,我不敢忘。
我也不敢忘他每次見我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終歸不愛我。
他終歸是怕。
有時悶的無聊,我會去訪菱渡走一走,若是晨間起了霧氣,若隐若現的騰在湖面之上,那些霧氣迷離包圍着我,而我幻想着自己身處紅塵之外,與那些龌蹉統統沒有幹系,而這,也成了我在後宮中唯一的興致所在。
有一次,我漫步于華林,那天我只帶了春荷一人侍奉,無意間,我聽到了宮人談論細細碎碎的聲音,我示意春荷噤聲,凝神聽着,他們是在談論着有關孟雅逸的事情。
她們同我一樣,被孟雅逸的皮相所吸引,又逢他對待每個陌生的人都極盡的溫柔,溫柔如一張大網,足以令後宮中的女人禁锢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知道為什麽,眼中一下便湧出了淚。
而後的後宮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連長寵不衰的貴妃與德妃都先後死在宮中,而我在吉嫔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的同時,顧惠懿竟然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躍居成四妃之一的賢妃。我想,那兩位嫔妃之死,與顧惠懿絕對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我暗暗想着,不由帶了點佩服的意思。
權利的中心,将我這個不入流的嫔位之人抛棄在外,我只知後宮的變化,眼花缭亂的陷害手法,卻再也無力企及了。
有一天夢醒,我茫然無措的張望四周熟悉的環境,心裏卻突然萌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這樣的念頭與我本身不可抑制的悲涼融合在一起,扭曲的感受使我變得有種窒息的難受,但我還是選擇繼續下去……
那幾日,正逢皇上救治水患剛剛回宮,我命人取來執筆,點點墨跡躍然于紙上的就是那首懷揣着無限愛戀的《蒹葭》,我假意這封信是我送于孟雅逸傾訴衷腸的,一筆一筆,都飽含着濃重的期盼和感情,我将它當作稀世珍寶,小心翼翼的裝在信封裏,我交與了春荷五十兩銀子,托她将這封信帶給趙良。
我不确信趙良是否真的會将此信帶到皇帝面前,但我想他了……
不必誤會,我說的他,絕不可能是指斷我一生自由的皇上。
而是因為,我若想他,就要向皇上積極的争寵,以此來争取我可以傳喚孟雅逸前來的權利,我若不這樣做,但憑我現在不受幾乎被人遺忘的田地,又有誰會買我的賬?
這封信交由趙良的那一刻,我喜憂參半,但沒曾想,不過兩個時辰,我就接到了皇上傳我進宮侍駕的口谕,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我早已下定決心,默默遵從着這一切,我臨走之前見到春荷站在門前,她在用一道憐憫的目光注視着我,我從不知在她看來,我何時變得這樣的可憐,但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後悔。
我端坐在步攆中,靜靜的望着四周流動過接踵的宮殿,華貴威嚴的一如我初進宮的模樣,我想起居住在各宮的諸位婦人,嘴角不禁牽扯出一絲笑容,我從不懷疑後宮中流言傳播的速度,治理水患第一個召見的便是我,若是明天晨起得知這個消息,恐怕都有人可以把鼻子氣歪了,一念及此,我笑的就更開心了。
從那天起,我就像恢複了全盛時期的模樣,這一切都是如我預料進行的,似乎效果更甚,而我則重新盤桓着是否是時候該借傷害自己的身體,以便換取孟雅逸對我的照料。只是計劃還未進行,我卻漸漸發覺身體中存在的異常,這些細小的反應如一條鑽入心髒中的小蛇,蜿蜒攀爬,我終日坐立難安,最怕得到我不願意面對的消息。
但,事實證明,我這些不适真是屬于孕期反應,我懷孕了,一個在外人眼裏風光無限的龍種。
我沉溺了一段時間,也接受了這個事實,我選擇試圖将這個孩子當作我和孟雅逸的來撫養,同時,他每日必須都要前來問診,我也多了很多時間與他相處,只是,漸漸地,漸漸地,我發覺他走路的步伐都變得輕快許多,他越發明朗的笑意對着我,像刀子一樣狠狠戳進我的心髒,他竟然比我還要開心許多!
我為他下賤至此做到這種地步!
而他呢?只想着盡快與我脫離任何不清不楚的關系,他以為有了孩子我就能放過他?
別做夢了。
有生以來,所有積壓的痛苦瞬時勃發,我眼中濃烈的恨意直直的剜向他,有種想抱着他一起死的想法!他本來愉悅的笑容僵在他清俊的臉上,只是那張臉被我瞪的不明所以,微微發白,卻又是膽戰心驚的,他狐疑的眼神傳遞給我,小心走了兩步之後朝我一拜,他是那樣的恭敬,那樣的害怕,就像一頭驚惶無措的小鹿……
那時,我放佛見到我所有的防線在一瞬間盡數坍塌,每一片灰白色的瓦礫上映着我嘲諷的臉,我徒然的跌坐在地,對自己說:“看,你多可憐……
再熟悉,不如陌生人。
從那天起,我便時常昏倒,大概是因為自己想無休止的沉淪在夢中,再加上有了腹中胎兒的束縛,我最後果不其然的成了名副其實的病秧子,我知道我這樣大都源于心病,只是有那麽一句話說的好——但願長醉不願醒。
我不知道我能挨多久,我走向的結局又是什麽,但自從有一次我見到孟雅逸與別的宮女攀談甚歡的那一刻,我就在醞釀着一個針對他的陰謀。
只是這陰謀尚未成型,孟雅逸倒是沉不住氣前來找我,我滿心期待他是回心轉意,我餘光觑着他微妙的神色,我覺得他今日十分反常,我正欲開口說些什麽,他倒是如決心赴死一般,要跟我斷絕這長久以來不清不楚的關系,相反他的堅定,我當時表現的冷靜都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只是手上捏着扶手的力度加深了起來,我見他仍舊一臉倔強,先前的猜測便得到了肯定,以往我總是做最壞的打算,然後不斷安慰自己也許沒到如此地步。可經歷的越多,我便不會再有安慰自己的舉措,反而十分直接的問道:“你又看上了誰?”
當然,我知道我的表情是一臉的嘲諷與不屑,他從來都是有着高貴自尊的人,只是我覺得他不配擁有這份自尊,但在我面前,這個‘又’字,的确傷害了他引以為傲的東西,而他胸口因為劇烈的情緒變得上下起伏,我悠然不覺,依舊鎮定的喝着內務府送來最新鮮的茶,此情此景,孟雅逸倒成了像被抛棄的那個人,他眸中陰鸷更深,聲音冷冷:“你可以威脅我,我也同樣可以威脅你。”
第一直覺,我想到了那天與他攀談的宮女,可又覺得不對,孟雅逸好歹最自己的面容有着十二萬分的自信,那樣的庸脂俗粉尚不如我萬一,他又怎會入眼?我覺着不好,向前探了探身子,問道:“你看上了皇帝的女人?”
他怔了一下,沒有答話。
而我也證實了我的猜想,我若有所思,也享受着他煎熬的神情:“孟雅逸,你之前并沒有這樣的決心要跟你一直有所索取的人劃清界限,若是我猜的沒錯,便跟這批剛入宮的秀女有關,那會是誰呢?”
“佟佳曉暢麽?”我笑了笑,慢條斯理的道:“她也算得上玲珑嬌小,只可惜現在瞎了一只眼睛,你孟雅逸難道會青睐一位不健全的人?你以為你是什麽大善人麽?”
孟雅逸被我嗆的說不出話,也許有意在包庇某人,他又回道:“此事不勞小主費心。”該怎樣解釋我那時的心情?哀莫大于心死,我依舊波瀾不驚的坐在那,至少這場對峙在表面之上,我占了上風,他再無跟我糾纏的意思,轉身欲走,我腦中百轉千回,心一橫,下意識便想起另一個人的名字:“是辛又薇。”
他清楚的看到了他滞留的腳步,我想我猜對了,我忍住不發作,他卻率先開了口:“你若是膽敢做傷害辛又薇的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恩,我坐在上座享受着他對我的威脅,他這樣肆無忌憚,不過是仗着我愛着他,而我在看他堅定的樣子,我幾乎要擊掌而笑,看來,我一直在為他人做嫁衣!我冷笑出聲,聲音低沉回蕩在這內殿令他有些害怕:“你笑什麽?”
“孟大人這份愛當真令人動容。”我壓下酸澀的感覺,強硬道:“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我能不笑麽?”
他冷哼一聲,但也不敢在說別的,我聲音悠悠,絲毫辨別不出來我在傷心:“奉勸孟大人一句,我是主,你是奴!”
我清楚的很,這樣的話說出去之後,在要見面,就是兩相生厭,我并不懊惱我出言傷了他,我只是在難過,我居然還能愛着他……
另外,我絕對不會放過辛又薇,其實,女人的妒忌足夠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如果你真的經歷過,就知道此言非虛,我本就不懼生死,此刻的打擊之下,讓我更加不在乎其他!此時,也因為我肚中龍種,我便有一些可以與外界抗衡的力量與條件,我看的出來,這批秀女來着不善,以顧惠懿一己之力,她一定要要汲取別的力量與之來對抗麗妃,我與顧惠懿十分默契的成為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當然,她洞悉了我的秘密,我也很樂意将自己的把柄交付于她。
長樂宴辛又薇的苦肉計,對廖婕妤寒石散的陷害,這倆計一來一往,一輸一贏,倆人都沒讨得什麽好處。
而說起寒石散,當然是因為了我威脅了孟雅逸,要不然就算顧惠懿有通天之能,如何能不着痕跡的讨得如此禁藥?更巧的是廖婕妤如此愚蠢,竟然只單純的以為提前将鳥拿進屋裏是為了懲罰她幫麗妃說了假話。
總之,最後親眼看着廖婕妤被關進冷宮讓我油然而生了一種無法表述的成就感。
看着她最後心灰意冷的那一刻,我終于有所覺悟——為何女人總是在鬥來鬥去。
而我與孟雅逸的事情,也終于被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有所察覺,不需要別的,但憑他那日怒氣沖沖的闖進來,我就知道了事情已經敗露。
死亡對我來說已經不在重要,我暗自慶幸,我知道孟雅逸也難逃一死,但我更想的卻是見到辛又薇的結局。
我被囚禁了起來,其實我挺意外的,我以為我會就地處死,也許是因為顧惠懿的求情,還有證實了我的确是懷了他的孩子。但這樣也好,被囚禁绮巧殿的這段時間裏,我享受了難得的自由,而這個孩子——我的确存了一絲善意。
我日複一日的過着,遭盡屈辱白眼,感受着所謂真正的人情冷暖。
直到那一天,春荷的反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心頭隐隐浮起不好的猜想,她跟着我什麽難聽的話應該都一一嘗盡了,此番哭的哽咽,絕不是因為前去讨要紗帳之事,我幾經逼問之下,才得知原是那場瘟疫……
其實經過這麽多年,我早就不怨恨父親了,雖然他是我進宮的始作俑者,但這恨,早就随着我在後宮的日子逐漸淡化了,我的母親早已不在人世,我不希望我的父親也步上同樣的命運。至少,他可以跟長姐好好活着,又或許,父親的伴君出征,是因為我。
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驚得我動了胎氣。
這種痛,痛的我幾乎像分裂了一般,我不知為什麽猛然想起了與春荷的對話。
當時太過震驚,竟然沒有留意其中的細節,按照春荷說的話,那些只不過是最卑微的太監,即便他們真的有方法知道前朝發生的事,又怎敢以屈居最末的身份妄議朝中大臣!我即生即死的一刻,竟然想明白了很多問題。
能授予他們這種權利的,只有一個人……
我欣慰的笑了起來,父親有可能還活着,他的目的僅僅只是讓我小産而已。
我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人臨近死亡的時候都會有種預兆感,我現在就這樣的感覺。
我的一生姑且算場戲,現在,戲裏的人終于要謝幕了。
作者有話要說: QAQ 沒想到吉嫔的番外會讓我寫這麽長
按照事情的發展應該還有兩千字。明天我會補在這一章的下面。
昨天撿到了一只小流浪狗,于是不僅要跟查寝大媽鬥智鬥勇,還要偷偷摸摸的溜它。
這也導致進度上有所耽誤了一點。
不過我保證明天是最後期限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