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離婚之後,??白耀群卷着錢打算在國內從事出版業,從前的那些同學老師也都願意幫他,說他當年多麽多麽優秀,??相信他脫離袁家之後肯定能開拓一番事業。
白耀群當時聽得飄飄然,??只是他本身是個文人,除了肚子裏有點墨水之外,并沒有什麽別的優點,更沒有經商的經驗。沒離婚之前就因為經營不善被袁老爺子當着小輩的面教訓,??白耀群還覺得是他們故意針對他給他難堪,絲毫不覺得是自己能力的問題。
只是回國兩個月過去,個人工作室賬上只出不進,??倒是合作個幾個知名作者,??可惜好好的IP被版權方那邊改的面目全非,??導致讀者不買賬,??沒掙到錢不說,??還造成了粉絲流失。
一氣之下,??作者那邊直接把他們給拉黑了,??對于這種事,??白耀群完全不知道怎麽處理,雖然這事沒掀起什麽風浪,??但工作室卻找不到人。
白耀群這些天愁都要愁死了,這邊剛從合夥人辦公室那邊出來呢,??接着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你好?”
客套的問話,??那邊卻沒有跟他一樣的心思,??直接表明來意:“我是霍聞遠,??你的兒子現在在我這兒。”
“什麽?”霍聞遠?白耀群睜大眼,??下一秒就放低了聲音,??“是霍總啊,您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兒?”
公寓裏男人一邊上樓一邊嗓音低沉:“沒別的事,是關于錦濃的事,如果你沒有準備做一個盡責的父親,那麽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傷害他,要麽做到盡善盡美,要麽,就滾。”
話說完就挂了電話,那頭白耀群聽着還有些愣,反應過來他說什麽之後差點沒罵街。
操!我才是他爹!他有什麽資格對他指手畫腳?!
讓他滾?他算老幾啊?
一氣之下就要出去找人理論,可下了樓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火氣立馬被理智拉回來幾分。
霍聞遠,那可是霍聞遠,他這麽去人家也讨不到好處,說不定還讓他公司的人看笑話呢。再說他現在跟袁枚離異了,小濃……小濃也沒選擇跟他,估摸着心裏也沒他這個爹,他這麽急沖沖過去問人要兒子,多少看起來有些尴尬。
思來想去,還是不合适,白耀群幹脆忍了那口氣,接着掉腳回去了。
回頭想起來那天跟兒子說的話,終于還是猶猶豫豫給白錦濃發了一條消息:錦濃,爸爸昨天有急事沒去接你,等下次有機會爸爸再去接你玩兒。
晚上回家,白錦濃看到這條消息心情還十分奇怪,這十分不像白耀群的作風,之前放他鴿子的時候他不問這人是不會解釋的,這次還這麽正式地給他發消息,瞧着還有點搞笑。
白錦濃沒搭理,扔了書包蹬蹬蹬往樓上跑。
劉媽在下面喊:“跑慢點!小心摔了!”
霍少謙跟在後面,臭着張臉,陰陽怪氣:“這麽大個人了,還能摔着他?”
說完又偷摸問劉媽:“這小子最近沒給我哥惹事吧?”
“沒有沒有。”劉媽擺手,“小濃比以前懂事多了,前幾天還幫我刷碗來着。”
劉媽挑着好聽的說,完全沒提這祖宗大發脾氣摔東西的事兒。
倒是霍少謙眼尖,看見客廳沙發套換了,疑惑問怎麽突然換了,劉媽忽悠孩子忽悠習慣了,随便說了幾句就給遮掩過去了。
霍少謙哦了聲,巡視地盤似的把家裏裏裏外外轉了一圈,一旦發現少了什麽就轉頭問劉媽,劉媽一邊收拾屋子一邊替另一位小祖宗圓謊,別提多心累了。
霍少謙在一樓轉完沒挑出什麽毛病,就轉到二樓上去了,劉媽本來要上去盯着的,可下面燃氣竈還開着,不能沒人看。
她便叮囑喊:“少謙玩會兒就回屋寫作業!待會兒你哥回來要檢查的!”
這話成功讓霍少謙腳步頓了一秒,他不耐煩說:“知道了!我這就寫!”
說完果然回了自己屋。
只是這字兒還沒寫幾個呢,就聽見旁邊有人開門的聲音,聽那動靜,大概是書房那邊,霍少謙以為他哥回來了,瞬間從椅子上騰地起來,跑出去開門一看,就見一個人影穿着拖鞋進去了。
操,白錦濃那小子!敢進他哥書房!
霍少謙猶如一個被占了地盤的獅子,呼哧呼哧地過去一腳踹開門,上來就說:“誰讓你進這屋的?這我和我哥的地盤!”
白錦濃剛好把手裏的書放回去,踮起的腳尖落下,這次給了他一個慢悠悠的眼神,說什麽:“是霍叔叔說讓我來看書的,關你什麽事啊。”
這話成功刺激了霍二少爺,他瞅着一臉不屑的人,真不知道他在這兒傲什麽,想了想直接展開攻擊:“別在這兒裝模作樣了,知道你上次考試進步了幾分,那只是純粹被你給蒙對了,你還指望我哥能喜歡你呢?”
白錦濃也沒反駁他的話,只說:“嗯,是我蒙對的,你要是這麽覺得心裏能平衡點那你就這麽想好了。”
霍少謙一聽他這調調,直接罵了髒話:“操,你會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你打我啊。”
霍少謙:“……”
這人怎麽就這麽欠揍呢?
不過動手顯然是不可能的,第一次的教訓已經夠受的了,而且這會兒他哥不在,要是真動了手到時候指不定這小子到他哥面前說什麽呢,自己又說不過他,還是算了。
憋着一口氣,霍少謙終于扭頭走了。
白錦濃看着氣沖沖來又氣沖沖走的人,再一次懷疑這小子跟他的霍叔叔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嗎,傻成這樣,跟給霍叔叔丢臉。
找完書後,白錦濃拿回去接着寫作業了,隔壁霍少謙也在寫,只不過是一邊寫一邊照着手機搜答案。
末了跟那些狐朋狗友上網開了幾把黑,晚上八點的時候劉媽上來敲門:“少謙啊,你哥說他晚點回來,讓你們先去吃飯!”
“知道了!我這就出來!”說着,手還沒從手機上扒拉下來。
劉媽嘆氣,轉頭又去敲另外一邊的門,誰知這位小少爺聽完卻說:“那我等霍叔叔回來陪他一塊吃。”
劉媽一聽先是一愣,接着就說:“霍先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你明天要上學,還是早點吃完再……”
話沒說完,面前這扇門就關上了。
劉媽怔怔然看着呢,那邊霍二少就拖拉着鞋出來了,問:“劉媽,飯在那邊?”
“啊啊,是,我去給你盛出來。”
“對了,他不出來吃了?”
聽見霍少謙問,劉媽就說:“他說待會兒吃。”
霍少謙哦了聲,接着往餐桌前一坐,正要埋頭開吃的時候,劉媽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你哥沒來,你不等他一塊兒吃?”
誰知二少爺說:“我哥不是說了讓我們先吃嗎,正好我餓了,劉媽你不坐下一塊吃點?”
聞言劉媽搖頭,霍少謙也不再說話,他塊頭大,到點就餓,哪還管旁人,把肉夾在盛米飯的碗裏埋頭吃了起來。
劉媽在一旁看了直嘆氣,她剛剛問那麽一句是想提醒提醒他想着點他哥,結果這孩子光想自己的肚子去了,一點不念他哥,這麽粗心,難怪不如小濃讨霍先生喜歡。
好在這是親哥倆,粗心點就粗心點吧,霍先生也不在意什麽。
另一邊,霍聞遠結束工作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這幾天工作忙,他經常到很晚才回家。
秘書李芸覺得天有點晚,還勸老板說:“要不您在公司睡一晚,省的來回跑。”總裁辦公室有專門的休息室,豪華程度不輸給五星酒店,以前霍聞遠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經常在公司過夜。
只是這個提議剛說出來就被男人給拒絕了:“家裏還有孩子要看,太鬧騰了,我不放心。”
說這話的時候,男人的手指還按壓着太陽穴,只是嘴角卻無聲勾了起來,這副寵溺的模樣秘書看了只覺得驚奇,她給霍聞遠當了這麽多年秘書,還從沒見過這個男人有過這種表情。
就算是他親弟弟,也從來都是在棍棒教育下長大的。
她實在想不出來什麽人能讓這位冷漠如冰山一樣的男人融化,如果不是至親,那一定就是他的情人。
回到半山公寓的時候,家裏的燈還亮着,霍聞遠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不是劉媽,而是窩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人影。
他驚訝睜眼,本想慢慢過去,誰知腳下弄出了動靜,沙發上的人立馬就醒了。
白錦濃頂着亂糟糟的頭,揉着眼睛看過來:“霍叔叔?你回來了?”
他穿着寬松的睡衣,光着腳要下來,霍聞遠趕緊過去把手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微微發涼的腳掌踩在他掌心的時候,他禁不住吸了一口氣,擡眼問:“怎麽沒去睡?”
白錦濃邊說邊穿鞋,聲音還帶着股困蔫蔫的懶:“我要等你回來吃飯呀。”
這話說完,霍聞遠瞳孔微微一怔,那邊劉媽出來說:“我說了您很晚才會回,讓他們兩個先吃,小濃非說要等着您一塊兒,寫完作業就在沙發上趴着,我勸也勸不住……”
說着白錦濃哼哼了一聲:“就知道告我的狀,我是想和霍叔叔你一起吃嘛。”
小孩子似的撒嬌,眼神軟得跟貓一樣,霍聞遠哪還能生的起氣,攥着他的手拉到餐桌前,猶豫說:“我回來的晚,以後別等我。”
劉媽也附和:“是啊,你看少謙,自己吃飽了睡去了,你這會兒就只能吃熱過的飯了。”
聞着香味兒,白錦濃皺皺鼻子,說:“我才不跟那個傻子比呢,他就是沒心沒肺,我要有這麽好的哥哥,我一定天天等他回來吃飯。”
他說得自然,完全是發自內心的自然流露,只是旁邊兩個大人聽了,除了驚訝之外就是動容,尤其霍聞遠,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知道怎麽放了,驚訝完捏着手說:“小濃,你要是想的話我也可以當你的哥哥。”
這話一出,劉媽直接都驚了,她知道雇主說話從來都不是随便說說,給人當哥是真給人當哥,跟少謙一樣的親哥,那是做好了一輩子要照顧對方的決心。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驚訝,想着這麽大的決定怎麽能這麽輕易就說出來了呢?少謙要是知道肯定得不同意啊,這要是因為這事吵了起來,家裏又不得安生了,還傷了他們親兄弟的情誼。
劉媽戰戰兢兢想了這麽多,她覺得自己是該勸勸的,可話沒說呢,對面人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說什麽:“我才不要跟霍少謙搶哥哥呢,霍叔叔就挺好的,叫着順口,感覺還親一些。”
孩子氣的語氣,聽着有些好笑,霍聞遠聽完先是一愣,接着就悶笑一聲:“好好,霍叔叔就霍叔叔,你想怎麽叫都随你。”
嘴上說着當叔叔,只是這語氣,真是比親哥都寵了,劉媽在一旁看着都為此時睡屋裏頭的二少爺感到不争氣,再一看男人親手給人擦嘴,直接在心裏哎呀呀想拍大腿,恨不得直接上去拍霍少謙的門,再不出來你哥可還要被搶走了,到時候哭鼻子可就晚了!
可惜霍少謙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第二天睡到了八點多才起,他起來的時候霍聞遠已經吃完飯要走了,劉媽一看趕緊叫他下來:“少謙,不去門口送送你哥?”
本來想往飯桌走的霍少謙頓住腳,摸着後腦勺過來:“哥,你要走了?”
霍聞遠看過來,問了他一句:“功課做的怎麽樣了?”
霍少謙喉頭一緊,說:“快了,我今天就能昨完。”
說完就聽他哥面無表情:“那你快點寫,寫完之後抽時間我們去海邊。”
霍少謙:“去海邊?那多冷啊……”
話剛出口劉媽就拍了他一下:“你這孩子,年輕人火力大嫌什麽冷?你哥好不容易有時間跟你們一塊玩呢你還在這兒抱怨?”
挨了一下的霍少謙有些莫名其妙,這個季節去海邊那不就是挨凍嗎,誰腦子犯抽去那邊?
不過話到嘴邊,還是說了句:“好的哥,我快點寫。”
霍聞遠聽完點點頭,臨走的時候朝白錦濃那邊看了眼:“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到處亂跑。”
說完對方就笑盈盈地看人:“知道啦霍叔叔!你快去上班吧!不要太晚回來哦!”
男人失笑出門,明顯是被逗樂了。
劉媽看了眼越來越讨人喜歡的小孩兒,又看了眼硬邦邦杵在那兒的無動于衷的霍少謙,結結實實地嘆了口氣。
這孩子,看着挺聰明,這上面怎麽就有點缺心眼了呢?
事實上霍少謙并不是缺心眼,他只是不在乎,白錦濃就算再怎麽作,不到一年也就得從他家裏滾蛋了,到時候見不見着面都不一定呢。
他壓根就沒把這人當回事兒。
加上第二天風太大,臨出門的時候他幹脆說:“哥,我感覺不太舒服,要不我不去了吧。”
霍聞遠盯了他一眼,說:“那你就在家看會兒書,不要跑出去了。”
霍少謙連連答應着說好好好,等關上門轉身之後差點吓了一跳。
身後,劉媽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他,霍少謙:“不是劉媽,你怎麽了?”
劉媽:“你哥跟小濃一塊出去玩,你怎麽不跟着去?”
霍少謙滿嘴理由說:“這麽冷的天怎麽去啊,我可沒我哥能抗。”
說完就揣着褲兜上樓去了,劉媽在身後嘆氣,這孩子,真是扶不起來了。
另一邊,霍聞遠親自開着車走在環島路上,白錦濃坐副駕駛,他身上穿的厚,是男人在出門前特地叮囑他穿上的,這會兒高興,直接要求把車頂的敞篷開了,頭探出去要吹風。
可惜這個要求被男人無情拒絕了。
“外面風大,要吹感冒了。”
“我沒那麽容易感冒,我抵抗力很強的……阿嚏!”話沒說完,噴嚏就先打出來了,白錦濃小臉發紅,還裝沒事。結果被大人擔心感冒着涼,只開着車沿着海邊轉了一圈,腳都沒踩地上呢,就開始往回趕了。
一回家,就被催促着洗熱水澡,男人親自給調的熱水,差不多水溫的時候回頭叫人:“你衣服拿過來了嗎?”
話音剛落,白錦濃就光着腿進來了,下面除了可愛的四角褲啥都沒穿,白花花的在眼前晃,霍聞遠蹲在浴缸旁邊,險些沒站起來,趕忙移開視線說:“你洗吧,我出去。”
小孩兒聽完還納悶:“叔叔你要不跟我一塊洗吧,咱倆一塊洗還節省時間,要我給你拿拖鞋嗎?”
浴室裏空間小,說句話都像是要貼人耳根子上了,只是他一說完,男人立馬反應很大地站了起來,難得語氣不穩地說:“不用了,你先洗,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有些狼狽地匆匆離去,白錦濃莫名其妙,轉身就脫了衣服泡到浴缸裏去了,而一門之隔的男人則繃緊了渾身的肌肉,表情像是在忍着什麽。
直到良久他才松了口氣,手指揉着眉心,像是剛剛平複了心裏的一場兵荒馬亂。
海邊沒逛成,白錦濃心裏還是有怨言的,隔天又嚷嚷着要去他公司看看,霍聞遠經不住他再三央求,只好答應。
當天下午放學就讓張洛開車去學校接他,白錦濃就這麽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去了。
他這麽一身打扮,進去之後立馬就受到了前臺的關注,問:“張哥,這誰啊?你弟?”
“啥啊?你看他跟我長得像嗎?”張洛開着玩笑,又悄麽聲說,“反正跟霍總帶着關系,人家來我們公司玩的。”
他這麽說,白錦濃也沒給什麽面子,路上一句話沒說,高冷地跟集團少爺似的,那傲嬌的小模樣,張洛在一旁看了都不敢說什麽。
想想這小祖宗剛來的時候,跟他們霍總那叫一個不對付,這才幾天啊,就比二少爺還得寵了,天天車接車送,還噓寒問暖,現在都接到公司來玩啦,就算是二少爺也沒這待遇啊。
張洛覺得這小孩兒前途挺大,說不定日後真能把二少爺給擠下去,成功上位。
不過這些他也只敢想想,不敢對着旁人亂嚼舌頭。
把人帶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張洛就自動退下了,而白錦濃門都沒敲就直接開門進去,興沖沖往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懷裏沖,正在打電話的男人吓了一跳,擡頭把手機拿遠了些,低聲教訓他:“錦濃,進屋要敲門。”
白錦濃勾男人的脖子,撒潑耍賴:“我不要,誰讓霍叔叔你不來接我的?
“你……”
“你”字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陌生的聲音:“霍總,你那邊接話不方便?要不咱下次再聊?”
霍聞遠嘆氣:“抱歉,過會兒我打給你。”
挂完電話,直接把男孩兒的手拿開,板着臉教訓:“錦濃,我在打電話。”
白錦濃見男人沉了臉色,也不鬧了,只是小聲嘟囔:“我知道了霍叔叔,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不行嗎,你就知道兇我。”
男人聽完這話簡直要被氣笑了,這叫兇他?真被寵壞了,才說了一句就不讓人說了?
過了會兒,霍聞遠問起他學業的事,白錦濃就把書包扔在辦公桌上,抱怨說什麽作業可多啦,我手都寫累啦。
小孩子撒嬌博同情的伎倆,霍聞遠笑笑,把辦公桌挪一塊給他,說:“你就趴在這兒寫作業吧,我辦會兒公。”
白錦濃嗯嗯點頭,不要男人給他的椅子,脫了鞋跪在沙發上寫作業。霍聞遠一開始以為小孩兒在這裏寫不進去,結果半個小時過去,對方依舊認認真真,板板正正的,真有那麽點好學生的樣子了。
寫完一張作業之後還給他檢查:“霍叔叔你看我的字長進了嗎?”
白錦濃之前借了男人的字跡模仿着寫,過了這麽多天,要不是他提起來霍聞遠還差點忘了。
低頭一看,眼裏閃過一抹驚訝,這何止是長進,這是進步太多,跟半月之前的字跡相比簡直不是同一個人寫出來的。
“這是你寫的?”霍聞遠驚訝。
白錦濃獻寶似的,眼帶俏皮:“當然我寫的啦,我練了好久了,只是比不上霍叔叔你的字,但老師說我寫成這樣就行,不丢卷面分。”
小孩兒眼裏一片亮晶晶的得意,霍聞遠手指一動,輕輕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嘴裏說着贊賞的話:“知道了,你很厲害。”
門外,李芸敲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她咳了一聲:“霍總,這裏有一份文件您簽一下字。”
說着,還朝着辦公桌旁的那位小少爺笑着點頭致意了一下,結果那男孩兒把頭一歪,壓根不搭理她。
李芸心裏失笑,這小孩兒還挺有趣的。
之後半個月,白錦濃幾乎每天都往霍聞遠的公司跑,男人在旁邊忙工作,他就在一旁寫作業,直到男人下班回家再一塊坐車回去。
這麽時間長了,劉媽一個人在家悶的慌,說什麽:“一個個的不在家,我做的飯都涼了。”
這抱怨的話讓雇主一愣,還沒想好怎麽接呢就被跟在他後頭的男孩兒給搶先了,說什麽:“可我自己一個人在家也悶啊,況且霍叔叔不在,我會想他。”
這話一出,劉媽險些酸到了牙,看白錦濃的眼神就跟看一個小妖精似的,可不是小妖精嗎,這哄人的話一套一套的,真把少謙給比下去了。
她本來還要再說兩句的,讓他別不懂事,老纏着霍先生這樣鬧,結果擡頭就看見雇主站在一旁手抵着眉心悶聲失笑的模樣,那麽一瞬間,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在這個家裏工作的年歲不少了,還從來沒見過雇主這樣輕松開懷地笑過了,像是一下子年輕了許多,身上那股快要消散的活力一下子又被點燃了。
想想,霍先生今年不過三十五歲,八年前她受雇在這所別墅裏工作的時候對方也不過才二十七,可他第一眼看上去卻像是要比別人老上十歲,眼裏不帶笑,常年的冷若冰霜,看面相就是個殘酷薄情的人。
劉媽剛來的時候還戰戰兢兢,怕做錯了事被解雇,但好在雇主對她的表現還算滿意,就這麽留了下來。
幾年的相處下來,比起雇傭關系,更像是親人一樣了。
雇主這些日子的變化她也不是沒看見,只是她老想着少謙怎麽樣,覺得有危機感,但仔細想想是少謙那孩子自己不争氣,哥哥在外面受苦受累,他什麽都不知道還淨惹事,神經粗的很。
白錦濃雖然能鬧,但懂事的時候是真懂事,知道疼人,會說貼心的話兒,黏糊糊的跟個小棉襖似的,心思女孩兒一樣細,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呢?就是自己看着也覺得可愛可親。
其實是誰無所謂,只要霍先生高興就好了。
劉媽這樣想,霍聞遠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他有時候都覺得神奇,怎麽會有這樣的孩子,氣人的時候要把人氣個半死,讨人喜歡的時候又讓人歡心的什麽煩惱都忘了。
天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還叫他給遇見了。
老板最近的變化公司的員工是最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的,開會的時候有個新人記錯了數據居然沒有被當場罵哭,還有坐在辦公室裏的時候,時不時地盯着某個地方笑,偶爾接到電話聲音還特溫柔,簡直溺到沒邊了。
一看這表情,所有人都知道電話那頭肯定是那位經常來辦公室寫作業的小祖宗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孩兒跟他們霍總到底什麽關系啊?
這邊不少人好奇着,另一邊白錦濃卻沒心思理會那些在心裏八卦的人,他白天在學校裏認真聽課,學習,下課了還往辦公室跑,在一次數學單元測試的時候還得了130分。
滿分一百五的卷子,全班超過一百三的也就那麽幾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成績念出來的時候全班人都傻眼了,覺得他這是作弊,不可能的事!
這話一出,有人就說了:“哼,當時考試的時候他這一圈人都沒他考的高,他抄誰的啊?我看是有些人考得不如人家,心裏不是滋味了吧?”
“操,關你什麽事?”那人惱羞成怒。
數學課代表李佳文立馬站出來說:“就關我們事了怎麽着?人家白錦濃不但成績好,還參加了下周的籃球比賽,為我們班争光呢!你幹什麽了,說出來我們聽聽?”
“我、我……”男生說不出話來,又被幾個人盯着,頓時紅了臉,“我到時候去給你們加油!”
話音剛落,衆人就發出不屑的聲音。
李佳文笑着說:“白錦濃同學,下午老師調座位,你呀別跟這些人坐一塊兒了,省的被拉低智商。”
白錦濃笑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這話差點把周圍一圈人都得罪,但白錦濃不在乎,他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再加上現在有疼他霍叔叔當靠山,他一點都不害怕啦。
學校下周舉行籃球賽,下午最後一節課要組織同學練習,白錦濃放學的時候給男人打電話,說:“霍叔叔,我們學校要練球,這周我可能晚點回去。”
另一頭的男人一聽,問:“你報名籃球比賽了?”
“嗯,為班級争光嘛,你不是說多讓我參加活動融入集體嗎,我覺得這個比賽就不錯。”
小孩兒頭頭是道說着,大人卻擔心他在比賽中受傷,叮囑他:“跑的時候不要太急,別摔着了。”
“知道啦霍叔叔!我肯定會注意的!先挂了我同學喊我了!”
說完迫不及待挂了電話,站在街口的男人一時怔愣,接着耳邊就傳來一聲:“我說老霍,走不走啊,潘子他們幾個都等着急了!”
“知道了。”霍聞遠收起手機,開了車門,“走吧。”
飯局是郝然早就約好了的,好久不見的同學回國,霍聞遠自然是要到場的。只是他念着那頭的人,酒桌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旁邊一臉英氣的男人笑他:“怎麽了霍哥,心不在焉的,家裏有人了?”
郝然當即醉醺醺說:“他有個屁的人!倆小孩兒在家,鬧不死他。”
那人一愣:“倆小孩兒?你不就少謙一個弟弟嗎?”
霍聞遠目光沉靜,聽到問話後說:“朋友家的小孩兒,放在我那了先住着。”
一邊說一邊低頭看時間,差不多到點的時候就說:“家裏孩子還等着,我得回去了。”
“不行!這潘子才回來呢!怎麽不得通宵啊!”
“我真得回去了。”
“啧,那你把這桌上的酒喝了!”
桌上的酒,怎麽也得四五杯,霍聞遠已經喝了不少了,但眼下急着要走,又不能拂朋友的面子,只能飲下。
喝完之後,路上找了個代駕回去,回到半山公寓的時候酒勁就已經上來了。白錦濃聽見外面開車的動靜立馬跑了出來,跑到男人跟前叫完霍叔叔之後立馬捂住了鼻子。
“霍叔叔你喝酒啦!”小孩兒鼻子靈,話裏還帶着幾分譴責。
霍聞遠笑笑,故意靠近問:“嫌棄我?”
男人的語氣輕輕的,呼在人臉上還有點癢,白錦濃覺得他是喝醉了,仔細瞅了瞅他的臉又覺得很正常。
便拉着人進去:“霍叔叔,你趕緊去洗澡吧!我幫你把外套脫了!”
邊說邊扒男人衣服,只是手剛伸到衣領那兒呢,男人就立馬觸電似的推開他,眼神驟然清醒似的:“……小濃,我自己來。”
說完,就往衛生間裏走,身後,不明所以的男孩兒摸摸頭,接着冷哼一聲。
醉酒了就有脾氣了呀。
他還不稀罕給他脫呢。
白錦濃壓根不知道男人在回避什麽,放學後該往公司跑還是往公司跑。
在最頂層的辦公室裏,幾乎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建築。白錦濃喜歡趴在玻璃窗前的桌子上寫作業,累了還能擡頭看看風景,偶爾跟男人搭兩句話。
但這兩天他的霍叔叔太忙了,辦公室裏幾乎見不着人。
他動筆寫一會兒無聊的作業,不到半個小時就坐不住了,閑着沒事在辦公室裏翻東西玩兒。
男人的辦公室很整潔,東西也不多,除了桌椅之外,就是些公司的文件啊什麽的,連棵綠植都沒有,全是單一的黑白灰。人待久了,估計抑郁症就出來了,白錦濃記在了心裏,想着等明天買盆仙人掌回來養着,吸收一下屋裏的輻射。
他是個有心的孩子,記在心裏的事不會忘。
第二天練完籃球回來,接着就跑到學校外面的小花卉市場挑了一盆大的仙人球回來,仙人掌太板了,一點也不可愛。
練了一下午球,又急急忙忙跑了這一趟,回到公司的時候,白錦濃渾身上下都被汗浸濕了,外面天冷,他穿外套裹着,一進辦公室就立馬熱得脫了下來,嘴裏叫了聲霍叔叔沒人應,估摸着是開會去了。
白錦濃熱得不行了,一身的汗難受得要命,好在總裁辦公室裏生活設施齊全,浴室衛生間什麽的都有,自己沒有拖鞋,幹脆光着腳進去,幾分鐘匆匆洗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衣服換。
原來的衣服都是汗味,又沾了水,肯定是不能穿了,白錦濃扭頭看到外面衣架子上還有一件幹淨的衣服,便直接拿過來套上。
少年的身體很纖瘦,肥大的襯衫一套進去還顯得松松垮垮,衣服的下擺堪堪遮住他的腿後根,下面空蕩蕩的,兩條筆直的腿白生生的晃在外面,兩只手嫌短似的往下拽拽,反倒把襯衫下擺給扯出皺兒來。
霍聞遠邊打電話邊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副讓人血脈噴張的場景,一頭黑發的少年背對着他,他穿着沾染自己氣味的衣服,裏面赤.條條的,好像一頭無知的小鹿,毫無防備地踏進了野獸的陷阱裏。
這畫面太過猝不及防,又太有誘惑性,霍聞遠的眼神當即頓住,身體僵硬到沒法動,呼吸都忘了。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将人鎖住,那一瞬間幾乎喪失了自控的能力。
而正在系扣子的少年完全不自知,他一邊皺眉費力地系扣子,一邊赤腳在地板上晃着腳丫子,那雙腿的線條筆直又漂亮,晃一下就能奪走人的心魂似的,霍聞遠不自覺就往前靠近了幾步。
堅硬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響動,那頭白錦濃聽到動靜回頭,看見是男人進來就下意識使喚人:“我沒衣服穿了,你給我找條褲子穿吧!”
他的手正在系最上面的一顆扣子,可能是有些緊,一直沒有扣上,霍聞遠的眼神暗了,那件衣服是之前人送來的,确實是扣子太緊,所以被他扔在了裏面。
他不動聲色地上前,接替了少年的動作:“我來吧,你的衣服呢?”
“我剛洗了澡,衣服不能穿了,霍叔叔你趕緊給我找褲子。”少年語氣不怎麽好,他這幾日在霍聞遠面前越發肆無忌憚,好像使喚他是理所應當的。
霍聞遠沒去看他空蕩蕩的腿,直接轉移了視線:“這裏沒有你的尺寸,我讓張洛去買,你先坐這。”
他轉身給張洛打了個電話,白錦濃便晃蕩着腿坐了下來,他坐在真皮的辦公椅上,一坐下來就覺得十分不自在。底下什麽都沒有,冰涼地貼在屁股上,實在是不舒服。
等霍聞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