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你沒有拿錯符咒,我的符咒也不是沒有用。”

我被吓了一跳,連忙回過了頭。果然,出現在身後的人是許久不見的溫九柏。他還是那副樣子,長發飄飄,只有鬓角的頭發被稍微束了一下,一雙桃花眼有些懶散的眯着,雙手抱臂,站在離我有三米遠的距離看着我。

讓我稍微有些在意的是,今天溫九柏又穿了那身漆黑的道袍,寬大的衣襟随風飛舞,上面用紅色的線繡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暗紋。腳上穿着一種印有青雲圖案的厚底鞋,他曾經跟我提起過,名字似乎是叫做雲履。

接着,那雙雲履向前邁了一步。

溫九柏像是很苦惱似的嘆了口氣,“雖然知道你很笨,但也沒想到你居然笨到這種程度啊。”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就惱火了起來,“一見面就說這個?再說了也不知道是誰接下了委托就突然跑路,把爛攤子扔給我一個人!”

“不要生氣嘛,我這是信任你。”溫九柏眯眼笑着向我走來,就像安撫小貓那樣伸出手捏了我的後頸一把,“等一下再補償你。”

我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臉紅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憤怒,有種撲上去咬他的沖動。然而溫九柏并沒有給我做這種幼稚事情的機會,他繞過了我,筆直的向還在哭泣的小穎走了過去。

接着他在小穎的面前蹲了下來,接下來的一幕讓我有些驚訝。他輕輕的托起了小穎受傷的手臂,然後沖着那塊淤青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不怕不怕,吹一吹,痛痛飛。”他就像唱歌那樣輕聲說着。

小穎似乎是被他給逗笑了,擦了擦眼淚,不哭了。

“怎麽樣?還疼嗎?”

小穎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

我看着溫九柏的側臉,有些看呆了。的确,我之前就知道,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修長的身材,白淨的皮膚,充滿了神秘但又清澈的雙眸。但我确實沒有想到,這個自滿自大又喜歡逗弄人的家夥,也能露出這樣溫柔的一面。

不過很快,我對他難得的好感就被他下一句話給打破了。

“對不起啊。讓你害怕了。”溫九柏托着小穎稚嫩的雙手,“要怪就怪那邊的大哥哥實在太沒用了吧。”

“喂!”我不滿的喊道。

不過溫九柏并沒有理會我的抗議,伸出手,摸了摸小穎的腦袋,“好啦,不要坐在這裏了,地上很涼,容易感冒的。回家去吧,就算是再怎麽厲害的魑魅魍魉,大白天也不敢出來作祟的。今天晚上,我和那邊的哥哥會守在這裏的。一定幫你把作祟的妖怪抓到,好不好?”

小穎的眼睛裏重新又燃起了希望,大概是覺得溫九柏比我這個半吊子要可靠多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目送着小穎重新進了家門,我心裏也稍微松了一口氣。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溫九柏的歸來,再怎麽說他自大讨厭,在鬼怪邪說方面,他還是當之無愧的專家。他回來了,我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下來。

小穎剛一走,白就從我的衛衣兜帽裏鑽了出來,伸出一只爪子跟溫九柏打招呼。

“喲!你回來啦!”

溫九柏笑眯眯的回應,“精神不錯啊,小鼠鼠。”

“不要那麽叫我!”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問溫九柏,“不是說……要幫忙調查殺人案嗎?案子已經破了嗎?”

“不,還沒。”溫九柏說道,“犯下那些幼女奸丶殺案的犯人似乎早就逃離了C市,只留下了一堆慘不忍睹的屍體讓警察苦惱而已。這次追捕的似乎是一名慣犯,手法利索,也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那兩位朋友到現在都在頭疼呢。”

“那你就這麽跑回來不要緊嗎?”

“那邊解決不了的事情,回到這邊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哦。”溫九柏聳了聳肩,語義十分含糊。

在我搞明白他說的話裏的意思之前,溫九柏就轉移了話題。

“好了,接下來給你的朋友們打個電話吧。”

“啊?幹什麽?”

“告訴他們,今天晚上你不回去宿舍了。”溫九柏望向那座陰森的,箱子一樣的建築物,“今天我們要守在這裏,抓住那個真正的惡靈。”

“難道說你已經知道一直纏着小穎的是什麽東西了嗎?”我有些驚訝。

“算是吧。”溫九柏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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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我的幾個舍友打了電話,告訴他們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幾個人也見怪不見,随便答應了。接着我又給石一彤打了電話,告訴他溫先生已經回來了,讓他放心。雖然這小子躍躍欲試的想要一起過來抓鬼,但我怕他的莽撞不知道會出什麽事情,就找借口搪塞過去了。

快到傍晚的時候,王姓男子從外面回來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我和溫九柏躲在了建築物側面的草叢裏,在正對着小穎房間的位置藏好,靜靜的等待着。

一陣詭異的沉默彌漫在我們中間,我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溫九柏。昏暗的光線下,溫九柏屈膝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而白趴在他的腳邊,閉着眼睛,好像已經睡着了。

我實在忍耐不了這尴尬的沉默了,幹咳了一聲,“那個……”

“什麽?”溫九柏斜眼看來。

“這次的委托,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我嘟囔着。

“是嗎?”溫九柏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哪裏不對勁?”

“我也說不上來。”我喃喃道,“但怎麽說呢,總覺得……沒有平常的那種感覺。”

“感覺?”

“你也說過吧,我大概有特殊的體質什麽的……”我組織着自己混亂的語言,“之前我遇到的類似的事件,總能夠感覺到一些什麽。還會做一些和當事人有關的夢,大部分時候我都是靠着這些夢境裏的片段來尋找線索的。”

溫九柏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