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會王姓男子,而是蹲下身輕聲問小穎,“小穎,你說的鬧鬼的房間,是你的房間嗎?”

小穎點了點頭。

“能帶哥哥去你的房間裏看一看嗎?”我又接着問道。

小穎點點頭,拉起我的手就要往裏面走。我剛想站起來,卻被姓王的男子給攔住了。

“你幹什麽!你怎麽随便亂闖別人家啊?”

我打心眼裏對這個男人感到厭惡,可又畢竟是在人家屋檐底下。我壓下心裏的怒火,盡量溫和的說道。

“王叔叔,我就是有些擔心小穎。我只是跟去看一眼,什麽都不會做的。”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做啊!”男子皺着眉頭,不耐煩的揮手趕我,“我看在小穎的份上給你開門就夠可以的了,我們家的閨女我們自己會管好的!走走走!”

這一鬧,鬧得小穎也哭鬧了起來。

“王叔叔,讓哥哥進來嘛!”

“不行不行!走!”

“哇——”

一時間,場面混亂了起來。我趁機從一個縫隙遛進了裏面,順着走廊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房間,那應該就是小穎的屋子了。不知道為什麽這家人要把小女兒的房間放在走廊的最裏面,就算不懂陰陽道行的我也知道這似乎是不太吉利的。

可還沒等我仔細看清房間裏的布局,一只手就拽着我的外套後領,強行把我拖拽了出來。

“你這臭小子!說了讓你走了,怎麽敬酒不吃吃罰酒呢?離小穎遠一點!”姓王的男人十分不爽的說道,一邊用力把我甩到了一邊。

我有些狼狽的踉跄一下,而白則直接撲上去咬了那男人一口。

“操,這黃鼠狼還咬人,滾!”

白摔在地上,發出凄慘的叫聲。我趕緊去把他抱起來,對一旁手足無措的小穎輕聲說道,

“要是再有什麽事情,就寫信給小鼠鼠,知道了嗎?”

淚眼汪汪的小姑娘點了點頭,而我和白一人一鼠就這麽狼狽不堪的被趕了出去。

“可惡的人類!”白在我肩膀上叽叽喳喳的,獠牙都露出來了,“居然還敢踢我!好疼啊——”

“真是有夠狼狽的。”我則是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有些惱怒的說道,“小穎繼父也太差勁了點吧,就算沒有血緣關系,那也是自己的女兒,居然毫不關心。而且她媽媽也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話。”

“人類真是莫名其妙的生物。”白搖晃着尾巴說道,“她明明在紙條上還寫着王叔叔對她很好呢。”

“這也不一定。也可能那個王叔叔只是對我們不信任吧。”我抓了抓頭發,嘆了口氣,“這下倒好了,下次再過來一定會被直接掃地出門吧。第一次調查委托居然就這麽失敗……”

“抱怨也沒有用啦~”白一副仿佛過來人似的架勢拿小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現在最首要的目的是趕快去吃飯,然後舒舒服服的睡個覺,回來再想這件事。”

這麽一說,我的肚子也開始叫了。于是我就近找了一家面館,又給白買了一袋薯片讓他抱着啃。就在我打車到校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完了,我……好像沒帶寝室鑰匙啊!”

“你怎麽總是在忘事啊,豬嗎你?”白不滿的說道,“那你舍友呢?”

“他們昨天就跟我說了,今天要去網吧通宵,一個晚上都不會回來。”我懊喪的說道,“這可怎麽辦啊!”

難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和這麽一只黃鼠狼一起流落街頭了嗎?

白思考了一下,突然說道,“對了,溫先生不是出去了嗎?我們可以回老宅啊!”

“是、是嗎?”我本來還琢磨着求助石一彤來着,但白這麽一說我就愣住了,“但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麽不太好的!”白躍躍欲試,“他人不在,床正好空出來。給他打工的總不至于連這點待遇都沒有吧!”

“可、可是……”我結結巴巴的。

“可是什麽可是,快走啦!我可不想睡在大街外面。”

“你原本不也就是睡在草叢裏的嗎?”我吐槽。

“那不一樣,不一樣!”

我一邊和白鬥着嘴,一邊往學校的後山走去。其實,就算沒有帶寝室鑰匙也是有很多種解決方法的。跟宿管大媽大爺借,或者問問石一彤他們宿舍還有沒有空床,或者在外面小旅館住一下都是可以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聽從了白的建議,推開了老宅的門。

即使老宅的主人不在,大門也并沒有上鎖。應該說這扇門上根本就沒有鎖,但我猜測也許溫九柏有什麽特殊的方法防止其他陌生人進入吧。

穿過熟悉的兩道洞門,我發現原先綻放在道路兩旁的鮮花,此時都合攏着花瓣,就像睡着了似的。果然這間老宅是和溫九柏有着千絲萬縷的奇異聯系吧。他不在,我竟然覺得這偌大的老宅有些過于冷清了。

“床!床!”白從我身上跳下來,一溜煙就往屋裏蹿。

“喂,你給我等等!”還好我反應迅速,在白撲向床鋪的前一秒鐘抓住他脖子後面的皮毛把他拎了起來,像訓小孩子一樣訓着,“你先去把自己身上洗幹淨,不洗幹淨不準上床!”

“你好煩人啊!”白扁着嘴,但還是垂頭喪氣的乖乖去洗澡了。

我撩開了那道薄紗門簾,走進裏面的卧室。我來過這裏一次,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溫九柏趕了出去。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木桌,桌子上放着幾本書,整整齊齊的擺放着,還有一些黃色的紙,上面畫着我看不懂的符咒。幾只毛筆插在筆筒裏,邊上有一個墨水已經幹掉的硯臺。

桌子、椅子、衣櫃、梳妝臺和一張單人床,這就是房間裏全部的擺設了。既簡單又整齊,很難看得出是一個男子的房間。如果不告訴我的話,我可能會以為這是哪個古裝劇女主角的閨房。

溫九柏的床鋪很幹淨,被子和枕頭都疊得整整齊齊的。我不禁伸出手摸上柔軟的床榻,有些出神。

老實說,很難想象溫九柏睡覺會是什麽樣子。他這個人總是給我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想到他也會和正常人一樣,寬衣解帶上床睡覺,心裏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我在想什麽呢。臉上有點發燙,我在心裏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