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親出了門,雪榕在桌旁坐下,手裏捧着那杯已經涼下來的茶,微微嘆氣。
“弟弟,不哭!”一只白淨的手撫上了雪榕的面頰,雪榕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淚了。
“大哥,什麽時候來的?”雪榕抹了抹臉上的淚,拉起喬榆的手笑問道。
喬榆睜着大大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雪榕,唯恐錯過了什麽。
雪榕知道喬榆是在擔心自己,忙拉了他坐下,“大哥,榕兒沒事。榕兒就是…眼睛有點不舒服。”
喬榆似是不信,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才嘟囔道,“娘以前也常常說眼睛不舒服…”
“哥哥,來找榕兒,是什麽事啊?”雪榕不願意再提起過往,于是岔開話題,依舊笑問道。
“紅豆粥,好喝!”喬榆邊說邊從身後拿出一個食盒,捧到雪榕面前,臉上洋溢着幹淨的笑容。
雪榕方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倒是沒有注意喬榆的左手始終背在身後,這會兒看到,不由得又驚又喜,“哥哥,你怎麽知道榕兒喜歡喝紅豆粥?”
喬榆扭捏着,不大好意思的模樣。
雪榕接了食盒過來,紅豆粥煮的很粘稠,水米比例也恰到好處,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雪榕在喬榆期待的目光裏,舀起一勺,送到口中,紅豆粥的柔膩甜香,引得雪榕胃口大開,一勺一勺,不知不覺碗就見了底,雪榕舔了舔勺子,不好意思的擡起頭,“太好吃了!”
喬榆看着雪榕意猶未盡的模樣,臉上都是驚喜的笑容,雙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很大的圈,“哥哥給弟弟做好多好多!”
“這紅豆粥是哥哥做的?”雪榕擡起眼睛看喬榆,滿眼都是驚奇,自己這個傻哥哥竟然能做出這麽好吃的紅豆粥?
喬榆傻笑着點頭。
“哥哥,給爹爹送了嗎?”雪榕問道。
喬榆點了點頭,随即臉上又露出失望的表情,“爹爹不吃…”
“明天哥哥再做給榕兒吃好嗎?”雪榕半跪在喬榆腿邊,拉着他的衣擺,讨好道。
喬榆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坐到了地上,拉着雪榕的胳膊,答應的爽快,“弟弟想吃,哥哥做,做好多好多。”
第二日,雪榕早早的起來,來到後廚,果然見喬榆在裏面忙碌着,他把下人都趕走了,就自己在裏面專心熬着粥,額頭上滿是汗珠,也不想着擦一下。
雪榕走了進去,從袖口裏拿出帕子,輕輕替喬榆擦着汗珠。
喬榆歪着頭,神情愉悅的看着鍋,笑的很開心。
粥熬好了,喬榆盛了一大碗給雪榕,自己坐在一邊支着腦袋看。
雪榕狼吞虎咽的下肚,喬榆又忙遞上一碗,雪榕看着喬榆純淨的眸子,便不忍心拒絕,又喝下了一碗,喬榆接了空碗,又推過來一碗。
雪榕這下子是真的喝不下了,他猜自己若不出口阻止,大哥肯定會一直不停的盛,估計今天自己就要被美味的紅豆粥撐死了。
雪榕揉揉肚子,“哥哥,榕兒的肚子抗議了,榕兒不能再吃了。”
喬榆的眼睛略顯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很快,又滿是笑容。
“大哥,去給爹爹送一碗吧,他肯定也喜歡喝。”陪着喬榆坐着閑聊了會兒,雪榕建議道。
喬榆搖搖頭,閉口不言。
雪榕笑着起身,去盛了一碗紅豆粥,自己過去送。
“爹爹,您嘗嘗這紅豆粥。”雪榕端了一碗粥,來到父親的書房。
難得雪榕會送吃的到書房,喬舟山放下手中的書,接了湯勺,送了一口到嘴邊,立刻是贊不絕口,“榕兒,這紅豆粥,味香又淳厚,是誰做的?”
“是大哥做的。”雪榕揚眉笑道。
“是榆兒?”喬舟山顯然是不信,自己的傻兒子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來?
“爹爹,真的是大哥。”雪榕肯定的又說了一遍,“昨天大哥端來給榕兒吃,榕兒也覺得驚奇不已,今天榕兒親自過去看,果真是大哥親手做的。”
喬舟山沉吟半響,沒有作答,只是低頭品着那碗紅豆粥。
“爹爹,大哥雖然先天不足,但是有很多事他叫起真來,做的比我們正常人要好的多…”雪榕在旁道。
喬舟山點點頭,似是認同。
雪榕則不适時宜的的插言道,“爹爹,您不如送大哥出去學點有用的東西…”
“學什麽?”喬舟山擡起頭問。
“爹爹您和童老先生關系這麽好,不如讓大哥跟着童老先生學點醫術,不為謀生,就是有點事情做…”雪榕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喬舟山還在猶豫,其實之前童老先生和他說過,要教喬榆醫術,當時征求姚紫荊的意見,被姚紫荊斷然否決了,自己也沒太上心,所以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雪榕眼光掃向窗外,不經意間正看到在不遠處徘徊的喬榆,忙走到窗前,沖着喬榆招手,“大哥,你來!”
喬榆看到雪榕發現了自己,本來慌張的想逃,可又聽到雪榕在叫自己,忙三步并作兩步的來到喬舟山的書房,一走進書房就在門口遠遠地站着,并不敢靠近。
雪榕見狀,只好過去拉了喬榆到喬舟山身邊,自己也站在喬榆身旁,為他打氣。
“榆兒,你可是願意學習醫術?”喬舟山問。
喬榆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雪榕,雪榕忙解釋道,“大哥,爹爹的意思就是問你願不願意跟着童老先生學習救人之術?”
喬榆這次是懂了,他看着童老先生救活了弟弟,救活了爹爹,心裏對童老先生很是佩服,他雖然智力有缺陷,可是想着要是學好了爹爹口中的醫術,以後就能自己來救爹爹,救弟弟了,于是忙不疊的點頭。
“你可想好了,點頭了,就斷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喬舟山以為喬榆只是一時的新鮮,所以又強調了一句。
這一次,喬榆更加賣力的點頭。
靠着喬舟山的這層關系,童老先生同意收喬榆為徒,聽到這個消息,雪榕顯得比喬榆還要興奮,仿佛拜師的是他自己一樣,裏裏外外,前前後後張羅着。
喬舟山看在眼裏,滿是欣慰,只是想到兒子的婚姻大事,又不由得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