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快中午時分,外面的大雨下的依然很是有聲色,大雨點啪啪的打在玻璃上,時不時有悶雷滾過天邊,聯排別墅區外圍種了不少梧桐和雪松,在屋裏就可以聽到枝葉斷裂的咔嚓聲,應該是大風中被折斷的。

紀曉芙坐在沙發上拿着本旅游雜志犯瞌睡,雷雨天不能用電腦,加上大風倒灌廚房的排風系統,早飯随便吃了一點超市買的壽司和蔬菜色拉,這時候精神不振,又覺得煩躁,頭頂上雷聲陣陣也睡不着。看到楊逍接了電話匆匆忙忙的丢了手裏的書,起身去衛生間梳頭換衣服,紀曉芙又有點振奮。

“那個,楊逍……呃,楊左使大人……”紀曉芙從衛生間門口探出半張臉看着正在洗臉的楊逍。

“有話直說,你的糖衣炮彈太甜了,齁甜好嘛!”楊逍把毛巾挂好,橫了紀曉芙一眼。

“今天本來我和王小青約定去……取我的行李箱的,但是我現在這個狀态嘛?!”紀曉芙一臉真誠的微笑。

楊逍和楊不悔都看向紀曉芙,兩個人同時搖了搖頭。

紀曉芙看了一下自己扣錯了扣子的睡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有光着的腳,聳聳肩一把甩上了卧室的門。

楊逍頓了頓,敲了敲卧室的門,“你要去哪兒取行李箱?”

“易途電商園啊……”

“好吧,就一次!我送你去,趕緊出來!”

坐在車上,紀曉芙才從提包裏翻出來一盒粉底往臉上補妝,“拜托,大哥!你累不累啊,人生嘛,差不多就可以了,我覺得你這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很多麻煩,都回來多久了,天天還準時起床。我覺得累!”

“我就怕松懈下去什麽都完了好嘛?!我是處女,謝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水瓶。”

兩個人說到這裏都朝對方鄙視了一眼,車廂裏出現了一個暫時的低氣壓。

“現在已經八月底了,還有一個星期就開學了。”紀曉芙朝車窗外看過去,見到幾個頂着風打傘的學生,随口說了一句。

“嗯,我也比較着急。但是沒辦法……一步一步來吧。”楊逍煩躁的摸着方向盤,回複了一句。

“等我的稿費下來,實在不行就去私立中學好了,天無絕人之路,她天天在家裏,我比較心累。”

“你的稿費?年底能不能下來呢?再說你心累什麽,天天睡到自然醒,等我回家還是睡衣拖鞋,你心累?我那不就直接心肌梗塞啊?!”

“……”紀曉芙本想白對方一眼,硬是忍住了。“努力了這麽久,還是跳回原來的火坑,唯一的區別就是跳的更深了!你說?!你為什麽突然想要小孩呢?”

“我怎麽知道,我還能預測這麽?投胎……穿越這種事情,要不要我給上帝協商一下開個外挂?可以修改服務器那種?”楊逍按了按喇叭,催前面的車。

“如果要是不回來?!你打算怎麽安排楊不悔?!”

“沒想好,反正不會是安排給張無忌,也許會……”楊逍還沒說完。

“朱元璋缺太子妃嘛?”

“老朱小了我十幾歲,他的太子才出生好嘛,童養媳也得養個差不多大的,又不是萬貴妃。”

“朱元璋才三十多啊,不對,是已經三十多歲了啊,那他什麽時候當皇帝的?”

“四十一啊,還有幾年呢,也夠他整合諸侯和游勇散寇了,幹嘛?”

“人家四十一歲就當皇帝了,你為什麽不登基?”

“我和你這個水瓶說話累的很!我沒事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啊,你造啊,老朱自從當皇帝,年假是按天算的,我辛辛苦苦的幹了二十年就為了最後堅守崗位、與世長辭的退休嗎?”

“你怎麽就沒點雄心壯志呢?”紀曉芙搖搖頭。

“我就一個心願……”楊逍話沒說完,突然改口:“易途電商園到了,我去停車。”

紀曉芙嘀咕了一下,“沒帶傘……”。兩個人只好直接開到地下停車庫,從裏面坐電梯上來,等一路電話問路找到快遞點,王小青早就不耐煩了,遠遠見到紀曉芙東張西望的走過來,就招手喊起來。

楊逍并沒有跟過來,只是遠遠的看着兩個人熱鬧的說了幾句,王小青就從物流點拿出來一個12寸銀灰色的行李箱,紀曉芙接過來以後興奮的連滑輪都不用,直接拎着往回走。可是箱子又有點重量,走了幾步路就開始絆腿。看到這楊逍搖了搖頭,只能從休閑區站起來過去接了箱子,剩下王小青一臉驚詫的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穿梭的人海裏。

“放後備箱好嘛,丢不了!你還打算抱着不撒手啊?”楊逍找了半天才打開後備箱,看着紀曉芙試圖抱着箱子坐到後排,忍不住抱怨。“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性命!”紀曉芙雖然讪讪的把箱子給楊逍丢到後備箱,依然要唠叨。

“你不是出來辦事嗎,怎麽又要回去了?”紀曉芙坐在副駕駛看到楊逍原路返回,“章書賢本來找我有事,剛你去接箱子時候,他說改時間了,去家裏找我。”

“我說,章書賢既然是金陵大學的,他能不能給物色一個附中或者別的學校啊,南風學院也夠貴,反正私立中學真是吸血啊,我小時候上學真沒這麽貴過啊,接受不了。”

“可惜啊,金陵大學沒有附中,否則我早就托他幫忙了。”兩個人說了一陣話以後,紀曉芙突然感慨起來,“你說夫妻都這樣麽?說來說去,就說些雞毛蒜皮的事,天天都都如此!?”

“子女上學真不是雞毛蒜皮,是大事!”楊逍想了想,“而且,我沒同居過,還真不知道夫妻間什麽叫雞毛蒜皮。”紀曉芙“咦~”了一聲。“新發現啊,風流浪蕩的……居然是戀愛都沒談的……”

“不是沒談,是沒到同居的程度,我一般都是開房,一是自己的空間不讓陌生人進來,二是開始是住集體宿舍,人多眼雜不喜歡那種環境。”楊逍試圖辯解。

“呵,原來女朋友是陌生人?!不對,陌生人那是月炮……”紀曉芙摸着下巴。楊逍無語了一陣,說道:“我在這停車一分鐘,你去買兩杯奶茶好嘛!”

“上次給你推薦的香雪海奶茶?你也有主動要求喝奶茶的時候啊?”紀曉芙聽到奶茶兩個字興奮了起來。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有點吃喝的東西,會不那麽八卦了。”

“這件衣服……你拿去穿吧,送你了!”楊不悔坐在主卧的床邊,接過紀曉芙遞過來的衣服,一件蕾絲邊很是花哨的裙子,茫然之餘有點郁悶,“媽媽,這件裙子太花哨了……我!”

“你什麽啊,居然還敢啰嗦?這可是甜點屋限量JSK裙好嘛,看到沒有啊,我吊牌都沒拆,當年可是花了我一周工資啊!居然還抱怨,再啰嗦揍你!”紀曉芙從箱子裏繼續翻東西,一邊給楊不悔科普什麽是LO裝。又翻出來一條束腰,美滋滋的往腰上扣過去,在努力了半天以後終于放棄了,“忘了自己生過孩子,我終于體會了斯嘉麗的絕望啊!”紀曉芙嘟囔了一句,丢在腰帶去試另一件裙子,“媽媽,這個裙子可以給我啊,和章靈他們的校服很像!”楊不悔丢下LO服,指着紀曉芙手裏的格子短裙。

“切!什麽校服啊,這是制服好嘛,制服!日本直郵的,限量版哦!我要傳家的。”紀曉芙說完在腰上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仰天長嘆的動作,随手丢給了楊不悔。

“媽媽,你這些衣服都是從哪兒來的啊?”楊不悔看到紀曉芙把箱子翻了底朝天,所有的東西都堆在床上,卧室裏好像進賊的感覺,忍不住問起來。

“都是你媽媽我的最愛啊!當年沒舍得穿……現在只能過過眼瘾,早知道啊……”紀曉芙在确定了最後一件衣服也實在不符合自己的時候,感慨了一句。

“這麽晚,爹要是回來看到卧室亂七八糟,會生氣的。”楊不悔看看時鐘,又看看床上的衣服,有點着急。

“從現在開始,這些衣服都是你的!我只有這個密封盒,現在你可以把這些衣服都拿到自己房間去了。”紀曉芙說完就抱着盒子跑去客廳開落地燈。楊不悔只好抱着一堆衣服往自己房間走。

兩個人說話的期間并沒有聽到汽車的動靜,但是門鎖響了,一陣鑰匙開門的動靜,紀曉芙聽到跑去開門。

看到門開了,楊逍還有一絲理智,沖着紀曉芙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沒事,扭頭對外面的人說,“不用送了,我到家了,你們回去吧。”說着搶先把門關上了,接着就靠在牆上扶着牆不動了。紀曉芙吓了一跳,見到楊逍滿身酒氣,臉色慘白中偷着青,眼睛發直,顯然是已經喝高了不知道多少。

“你這是去……”紀曉芙把楊逍硬是拖到沙發上坐下,不明就裏的問。

“元元!倒杯水給我,水!”楊逍坐在沙發上,感覺一陣陣眩暈,在感受到這個空間的安全以後,徹底放松下來直接半躺半靠着。楊不悔已經反應過來,跑去廚房燒開水,“不用熱的,涼水!涼水就行!”楊逍聽到廚房的動靜,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

紀曉芙呆了一下,看楊逍抖着手在解外衣扣子,急忙過去幫他把外衣脫了,楊逍嫌氣悶,又解了襯衣扣子閉着眼癱在沙發上,“吶,水!小心點喝。”紀曉芙把水杯遞到楊逍手裏,感覺他的手滾燙滾燙的,趁着楊逍迷糊的時候,再摸摸對方的胸膛,呃!被楊逍一把按住了手,“別摸了,我還活着!”

紀曉芙臉一下紅了,讪讪的試圖把手抽回去,卻被對方緊緊握着,貼在胸口動也不能動,楊不悔乖巧的遞完水就回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今天喝了一件劍南春,我還是半路去廁所吐過,要不然真支撐不來了。”楊逍喝了水以後感覺好一點,神志也清醒了不好,睜開眼給紀曉芙說。

說着話,楊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疊着的紙,“總算是辦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