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沒有力氣說話,柳浩鎮幹脆閉上眼睛,安靜的休養。一路無話,柳浩鎮這一休息就真的沒有再起來。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白色的簾子,以及撲鼻的乙醇的味道。清醒了一會,柳浩鎮知道,這是被送進醫院了。嘴上被帶上了氧氣罩,身子毫無力氣,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不一會,一個護士模樣的人過來查房,發現了柳浩鎮醒了,驚訝的說道:“咦,居然這麽快就醒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受如此重的傷,好不容易才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這會就醒了,很不容易啊!”
沒法開口,柳浩鎮只能看着護士,從她口中知道些情況。原來,當初在押送途中,柳浩鎮陷入了昏迷,被直接送到了醫院搶救。身上多處骨折不說,包括肺部,多處內髒受損,醫生們可是花了大半天才把他救活,然後治療到了現在。護士出去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進來了。安正俊确認對方活了過來以後,松了口氣道:“幸虧你活過來了,要不我就慘了。”
看出了柳浩鎮眼中的疑惑,安正俊解釋道:“我的任務是把你活着押送到将軍手中,以換取我們叛徒的屍體。你死了,交易可就取消了。不說任務失敗,你要是死在我的手上,柳時鎮同志下回就饒不了我了。”看着眉頭也皺了起來,安正俊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和你哥一樣,好奇的很!告訴你吧,南朝鮮那邊已經擊斃了包括奇哲在內的多名共和國叛徒。你護送的兩個人也和家人團聚。已經發了你的死亡通知書的你們的組織,聽剛剛投奔過來的李潤真的父母證實,你是被抓起來了,沒有死亡,所以做了談判。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共和國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但是,導致你這個重量級人物的價值,再次得到商讨。總之,我所知道的,就是過幾天,你們太白部隊會派人把叛徒奇哲他們的屍體交回,作為和你的交換。”
安正俊不知道,聽了他的話的柳浩鎮知道,黨內一定有叛徒,還是高級的人員,畢竟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可不多。不過即使自己活着回去了,由于身體的原因和身份的暴露,自己的職業生涯也就就此結束了。安正俊這時安慰道:“期待嗎?那個太白部隊的人,會不會是柳時鎮大尉?”看着柳浩鎮那猶豫的眼神,安正俊笑了,他的計謀成功了。柳浩鎮一定是期待的,自己的親人把自己接回去。但是一旦看見自己的慘樣,柳時鎮的表情和心裏又是柳浩鎮不能接受的。
沒有回答他,安正俊總結道:“不論如何,恭喜你,你的危險期已經度過了,在你接下來的幾天裏,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你就安心養傷吧。話說回來,傷成這樣,我很高興,這樣的話,以後我們就不會是敵人了不是嗎?!”是啊,少一個敵人總歸是好的,想到此,柳浩鎮也是盡力的一笑,然後再次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安正俊告知柳浩鎮人質交換計劃将在一周後進行。之所以這麽晚,一個是因為計劃需要周密,另一個則是此時的柳浩鎮身體狀況不允許移動。柳浩鎮被嚴刑拷打過,這個不是秘密,早晚會被韓國知道,所以幹脆直接告訴他們,朝鮮的意思就是炫耀一番自己的強大:連世界100強的間諜我們都抓住了,還打了,你們有氣也得受着。
總之,熬過了最艱難的時間,第六天,拖着傷病的身子,柳浩鎮還是得到了朝鮮将軍的‘接見’。之所以見見面,就是将軍要記住柳浩鎮,看看他的臉。這樣一來,柳浩鎮的間諜生涯就真正告一段落了。接着,又是一次押送,柳浩鎮被帶到了三八線上。三八線,即非軍事區,北緯三十八度,中間地帶有4公裏寬。
又是一夜,當第七天的黎明時分,交換開始了。沒有了半人高的草叢,這裏是南北對話的必經之路。一邊是自己的國家,另一邊是此時站着的朝鮮。看着不到百米的距離,一條黃線告訴自己,那邊就是家,此時的柳浩鎮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轉過頭去,柳浩鎮沖着安正俊說道:“這幾天的照顧,十分感謝。我會讓我哥下次見面下手輕點。”一個微笑,代表着雙方的友情。安正俊看着,心裏嘆了口氣,這對兄弟真是……
“馬上就回家了,高興吧!但願以後不見。”安正俊以自己的方式進行着道別。終于,看見了來人,并沒有熟悉的身影。這些人不是阿爾法隊的,也是,為了避嫌吧,柳浩鎮想着。列隊、擡棺材,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而綁着雙手的柳浩鎮也和跟在身後的安正俊以及另外2個人開始了挪動。還有50米、40米、30米,看着近在咫尺的國境線,柳浩鎮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終于,雙方同時站在了邊境線的兩邊。太白部隊的隊長在對講機中向領導彙報着柳浩鎮的情況,而安正俊也開始确認棺材裏的死者身份。此時,柳浩鎮發現,不遠處,韓國的邊境線裏面,居然有攝像師在攝像。視線不離,柳浩鎮開口問道:“為什麽會有攝像拍攝?”太白部隊的一個隊員聽了,回頭看了一眼。接着,左手按在了耳朵上。柳浩鎮知道,這是在聯系隊長或隊員。
氣氛立刻變得詭異起來,柳浩鎮作為高級間諜,疑心重本就是本能,所以攝像才被懷疑。這時,畫面是這樣的:太白部隊的隊長和另外1個隊員正在協助朝鮮方面安正俊為首的人驗屍,太白部隊另外3人在進行着交流,而柳浩鎮則是疑惑的盯着攝像,而攝像則是像很正常一樣,拍攝着雙方驗屍的過程。
一切看似又是正常的軌跡了,柳浩鎮也有些放松了警惕。幾分鐘後,只見安正俊擡起頭來,沖着太白部隊的組長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交易。接着,組長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硬盤,看似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安正俊的手下立刻打開了已經準備好的電腦,接過硬盤并插入了電腦,看來是還要幾分鐘時間确認裏面的內容。
這時,唯一不對勁的地方出現了。安正俊沒有注意到,太白部隊的人也沒注意到,安正俊的身上,隐隐約約出現了一個紅點。紅點不明顯,只有柳浩鎮這個方向算是因為光線看見了。順着光柱,柳浩鎮發現,光柱的另一端,赫然是攝像師手中的攝像機。柳浩鎮明白,那是一個經過改良的攝像機,裏面實際上是一把狙擊槍。
一瞬間的閃念,柳浩鎮做出了選擇。不到10米的距離,雖然是受傷的黑豹,不到3秒的時間,柳浩鎮還是完成了起步、飛奔、撲擋這3個連貫的動作。柳浩鎮的選擇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安正俊,之所以這樣,怕自己的喊叫驚動了射擊人員,提前扣動扳機,那樣的話,安正俊中槍就是必然的了。不到3秒,看似時間很短,但是朝韓雙方的人都是精英。在安正俊被撲倒的同時,也都是各有幾人舉起了或正在舉起槍。
不過,“啪!”比任何一方都早,槍聲已經響起。雙方此時都愣住了,他們都知道,不是對方開的槍。看着中槍倒在地上的柳浩鎮,他們都驚呆了。雖然不知道作為韓國的被俘間諜,為什麽此時挺身而出替敵人擋槍,但是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兇手并讓柳浩鎮得到及時的救治。随着槍聲,雙方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那個攝像師的身上。
沒錯,雙方都是高手,一眼就能判斷出聲音的來源,并看見了剛剛都沒有注意到的僞裝成攝像機的槍。此時的槍口還有絲絲青煙冒出,更加證明了這一切。雙方此時一致對敵,全部把槍口指向攝像師。而這個人看來是有備而來,是個死士,完全沒有投降的意思,很明顯的,是個自殺式襲擊者。随着第二聲槍響,以及并沒有瞄準而打中的牆壁上的清灰,雙方宣布了襲擊者的死刑。
雙方同時多名戰士開槍,敵人立刻變成了篩子,到在血泊中當場死亡。此時,一部分人開始了逼近屍體檢查死者身份,而另一部分人則是看向了安正俊這邊。這都是一瞬間的事情,此時不過幾秒鐘後,而柳浩鎮也是躺在地上,并随着身體,流出了一灘鮮紅。被撲倒的安正俊此時終于是反應了過來,立刻爬了過來。并不遠的距離一瞬間就拉成了零距離,按壓住柳浩鎮胸口的槍傷,防止對方失血過多,安正俊眼中的焦慮盡收柳浩鎮的眼底。
看着從指縫間仍然流出的獻血,安正俊喊道:“柳浩鎮同志,堅持住。你這是為什麽啊,好不容易可以回到祖國的懷抱,為什麽救我?!你讓我怎麽和柳時鎮大尉交代啊!”聽着對方焦急的言語,以及皺緊的眉語見那看似是眼淚的東西,柳浩鎮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他沒有力氣回答,本就是虛弱狀态的他又替人擋了子彈,柳浩鎮覺得渾身的力氣已經被掏空,傷口也漸漸的失去了痛感,視線也模糊了起來,随着黑暗的來臨,眼前浮現出了父親、柳時鎮、還有幾個親朋好友的面容。接着,時間不再屬于他,柳浩鎮迎來了黑暗。
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感覺不到,柳浩鎮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沉沉的,完全懶得動彈。他只知道,自己想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用處了僅有的力氣,終于是使眼睛張開了一道縫。但是除了模糊的幾個人影外,看不清任何東西。他太累了,所以,力氣用完了,也沒有使眼皮張得更大,反而閉上之後,再也睜不開了。接着,随着黑暗的再次來臨,柳浩鎮再次沉睡過去。
而視角此時轉變,時間回到半個月前,也就是柳浩鎮執行任務的第六天。一大早,柳時鎮就在軍營裏接到了命令。這個命令很奇怪,說是去後勤部見部長。心裏奇怪,但是去還是要去的。來到了部長辦公室,柳時鎮按照規矩行了軍禮:“太白部隊阿爾法戰隊隊長柳時鎮!”報了姓名,柳時鎮看見了部長的表情,那是糾結中帶着痛苦與欣慰。
“很,好,不愧是我們特種兵,很精神!那麽,去一趟特勤組吧!”柳時鎮就這樣被直接轟出來了。他有一種預感,一種不好的預感。後勤部特勤組,這個名字聽着就能和浩鎮挂鈎,莫非……。搖了搖頭,柳時鎮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認為,排名前100的特工可都是狠角色,不會出現他想象的那樣的。
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柳時鎮盡量以平常心來到了指定的地點。一進入辦公區域,柳時鎮就被一個人帶到了領導辦公室門口。接待的人員不會認錯人,柳時鎮和柳浩鎮兄弟倆真的有七八分的相似。看着來人,接待員盡量回避對方,不去看不去說,只是一直快步的走在前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這個組裏目前只有他知道柳浩鎮的情況,因為他是柳浩鎮的固定聯絡人員。
任務完成,對方就匆匆的離去了,只留下柳時鎮一人呆呆的站在門口。他不傻,反而聰明的很,一切都很反常。不應該接見的人見了,不應該來到的地方來了,還有這個背過頭去不理他的工作人員,一切都在印證,柳時鎮心裏的那個想法的成立。顫抖的雙手握住了門把手,又再次松開,柳時鎮此時在盡量的穩住自己的情緒。
畢竟是軍人家庭出身,自己又是特種兵,心理素質練的不錯,柳時鎮終于在第三次接觸把手的時候擰開了它。門開了,柳時鎮進入。看着前面的大叔軍官,堅定的眼神,筆直的敬禮,以及錹锵有力的介紹,柳時鎮盡量表現的天衣無縫。大叔軍官知道他來,所以擡了擡頭,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真的是兄弟倆啊。“多年不見,時鎮也和浩鎮一樣,張大了,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