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進來的時候,玄烨已經換了一件黑色蜜合五福長卦,腰間随意的挂了一只和田暖玉絡佩,輕輕松松地倚在軟炕上,神态說不出的怡然自得,風流潇灑。

“小女見過公子。”第二次見面,換了一身白馬褂,淡銀色的旗裝,顯得落落大方,儀态萬千,寧德表現地更有禮數,倒是按照官場小姐的禮儀來。

玄烨也禮貌地回了一個禮,一時好奇又脫口而出:“看小姐言行因當是官宦千金,莫怪在下唐突,卻不知小姐因何流落在外?”

寧德淡淡地笑了笑:“公子好眼力,實不相瞞,我父親是滿洲正黃旗護軍參領。”

玄烨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地道:“哦~~那也是從三品的官了,你是正黃旗的人,不過現在正是三年一度的選秀大典,凡滿族八旗人家年滿十三歲至十六歲的女子,必須參加,小姐此時流落于揚州只怕與此事有關吧?怎麽?小姐是不想應征麽?”

寧德心裏驚嘆了一聲,好個聰明細致的人啊!自己不過答了他一句話倒是把自己的來歷猜了個一清二楚。自己雖然不屑進宮,不過着不肯應征的話卻是不能說,那是殺頭滅族的大罪,若傳出去還要累得遠在東北的阿瑪受過。于是她淺笑了一下,搖搖頭故作玄虛地回答道:“是也不是。”

玄烨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地問道:“此話怎講?”

“我是應屆的秀女不差,不過是個被選下來的秀女,而且是第一輪就被淘汰的秀女。阿瑪怕我如此就回去于名聲不好聽,因此讓我先來揚州避一避風頭。我也正好想參觀一下這久聞其名的揚州名勝因此就來此盤桓幾日,不巧遇上公子。”

玄烨嗮了一下,繼續緊逼:“在下又要唐突了,以小姐的資質品德文才怎麽可能第一輪就被撂牌子呢?我看雖然大凡世人都熱衷于名利茍蠅之事,但小姐恍如世外仙子定是不屑于此事的了。”

寧德聞言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心中暗暗警覺,不知這個少年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原見他還有幾分欣賞,現在竟有些厭煩,躬了躬身:“公子過譽了。是小女蒲柳弱質不堪侍奉皇上,并沒有什麽營私舞弊之事。”

玄烨見她推得幹淨,原只是想試一試她,現在愈發篤定:“在下并不是輕薄之人,還請小姐放心,只是好奇而為之不無惡意,今日小姐所述,在下保證定無一人會洩露半句。”

寧德被他漆黑的眸子所如露的真誠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不覺嘆了一口氣答道:“公子定要知曉那其實也沒多少內幕,不過當今聖上仁德無雙,有主張“寡嗜欲所以養精”所以今年秀女的名額大大減少,又有一幹崇慕聖上天恩的女子想要虔心侍奉主上,而這幹女子又大多出生侯門或封蔭極厚或財雄勢大,家父雖然是護軍參領不過比起他們仍然門第懸殊,因此我被撂牌子也是情理當中之事了。“原先一番茍蠅狗盜之事此時從寧德口中說出來卻變得冠冕堂皇,讓人挑不出刺來。

玄烨先聽得她講起自己不覺豎起耳朵,聽到她呼“當今聖上仁德無雙”不覺心中暗暗喜笑顏開,對此女子心中大為改觀。此時月上柳梢,湖中微波袅袅,船內燭影紅筏,又有佳人在旁談笑風生,玄烨一時不覺心醉,也不想再去怪罪此次選秀中的貓膩,既然已被她說的那麽正大光明,何妨就讓此時就這樣了了,此時的朝廷正需要歌舞升平來粉飾太平,水至清則無魚,朝廷此刻宜靜不宜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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