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婆子看林奶奶的表情,心知這事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
她心裏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把這個賤蹄子嫁出去!
她可受不了一個克夫的出嫁女一直在家裏待下去。
寡婦門前是非多,她雖然不是寡婦,但也沒比寡婦好到哪裏去,在家裏看着礙眼不說,還容易惹是非!
算來算去,還是嫁出去最劃算!
林奶奶和兒子林大壯特意上門商量了婚事,為怕夜長夢多再生事端,趁着夏萍的爹娘不在家,夏婆子自作主張把婚期定在了今日。
鄉下人成婚沒那麽多講究。尤其是像林一凡将近三十才娶上媳婦,再加上娶得是個二婚,林家人覺得沒面子,怕被村子裏的人看笑話,只雇了村子裏的牛車來夏家把夏萍帶走,牛車繞村子轉了一圈算是通知大家了。
因着夏萍還在昏迷,拜堂時林一凡拿了夏萍常用的汗巾子來替代她。
簡單的過場後,倆人的婚事算是成了。
忙碌了一天,林家人早就餓了,往日裏這個點已經吃過飯了。今日顧念着新媳婦,再加上她們妯娌兩個想給新媳婦一個下馬威,像是商量好似的,個個都在自己屋子裏,竈房裏沒有一個人。
堂屋裏,林芳揉捏着林氏的肩膀,不懷好意抱怨道:“娘,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還不開飯?大嫂都睡了一天了,她是有多少覺呀,一天都不夠她睡得?我看她該不會想偷懶不做飯吧?她這樣不是不把你這個婆婆放在眼裏嗎?”頓了頓,又繼續勸:“娘,你可不能輕易饒了她!否則以後她指不定怎麽作妖呢!”
被林芳這麽一說,林氏頓時火冒三丈。
本來她就對婆婆自作主張答應下這門婚事諸多不滿。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們林家是被夏婆子算計了,一個名聲不好的二婚女人,竟然敢要六兩銀子!婆婆也是,也不知道講講價,人家說要多少,就給多少,家裏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
虧得夏家也敢張口要,一家子的潑皮無賴!
林氏揮開林芳的手,氣沖沖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的對!我倒要看看她這個懶婆娘現在在幹啥!”
林芳得意輕笑一聲,忙跟在林氏身後看好戲去了。
林家人口衆多,林一凡兄妹三個,除了小妹林芳年紀尚小沒嫁人外,餘下的兩個兄弟都已成家。
老二林順,娶妻趙玲,膝下有兩個兒子,大的林明江今年都十二歲了,再過兩年就該說親了,小的林明海今年也有十歲了。老三林安,娶妻孫蘭,可謂是家裏最得寵的兒子,年紀小不說,還因為娶了個會生的媳婦,連生兩對雙胞胎,湊成了兩個好字,孫子孫女聰明伶俐,孫蘭也深得林氏的歡心。
唯有老大林一凡,直到今天才娶上媳婦。村子裏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裏說林氏偏心,拿着老大在戰場上用命掙來的銀子貼補到其他兒子身上,其他兒子成親的時候,她可是每人給了個銀手镯的,反觀老大,要不是這次占了人家的便宜,指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娶上媳婦!
林家雖然人口多,但是院子并不大,從西邊數第一個屋子就是林一凡的屋子。
砰地一聲,門被林氏一腳踹開,巨大的動靜并沒有驚醒木板床上的夏萍,她仿佛在做夢,額頭滲出點點汗跡,嘴裏妮妮喃喃,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林芳眼底閃過一絲欣喜,故意提高音量:“娘,我說對了吧。都什麽時辰了,她還在睡覺,真是豬都沒她這麽能睡! ”
林氏雙手叉腰,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揪着夏萍的耳朵,嘴裏罵罵咧咧:“賤人,娶你來我家不是讓你享福的,吃了豹子膽了,老娘都沒你這麽懶,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睡到現在!”
“啊……”
夏萍吃痛的從床上坐起來,一臉茫然的看着四圍。
這裏是哪裏?她還活着?這倆人是誰?她明明記得自己釀出好酒,招人嫉妒,被人開車撞死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是誰?這裏是哪裏?我又是誰?”
夏萍一張口,嗓子沙啞疼痛,難受的讓她說不出話來。
林氏咬着牙瞪了眼夏萍,褪下腳上穿的布鞋就往夏萍身上招呼:“你個賤蹄子,你還有臉問老娘是誰?老娘是你娘!老娘讓你裝,讓你裝失憶!看我不打死你!”
夏萍身子虛弱,躲閃不過,挨了鞋底,吃了痛。
“還躺着幹什麽?還不起來給老娘做飯去!豬都比你勤快,今個你要是不把飯做好了,晚上你也不用吃了!”
林芳跟着附和:“不吃倒給家裏省糧食了!”
林氏和林芳發洩一通便走了,留下呆愣的夏萍一臉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四周,結合剛才她們說的話,她腦子裏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她穿越了?就像小說中寫的那樣,她穿越到不知名的朝代,家貧人弱,發家致富全靠自己?
夏萍哀嚎一聲,不會吧?她多麽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眼前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事實就是如此,她确實穿越了!
狹小的土坯房,黃褐色的牆面斑斑駁駁,屋裏的擺設簡陋之極,除了她身下稍微一動就咯吱咯吱響的木板床,角落裏還有一張木櫃靠着牆角放着,上面放了一把打磨光滑的弓箭,另一邊放了一張黑漆漆的桌子,說的好聽點是桌子,難聽點就是一塊方正的木板,桌面高低不平不說,桌子四腳用四根大拇指頭粗的木棍支撐着,給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除此之外,這屋子裏再無別的。
依着她毛躁的性子,這屋子裏的東西,她是連碰都不敢碰,生怕一不小心把東西給碰壞了!
夏萍欲哭無淚,她怎麽這麽倒黴,想她21世紀釀酒世家夏家的傳人,剛釀出好酒,還沒參加酒神大賽,竟然被車撞死,死就死吧,老天還讓她穿越了,難道是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對不起老天的事情,老天竟然要用穿越來懲罰她!
夏萍深吸一口氣,借此來平複心情。
既來之,則安之,想通了這點,她心裏的不安反倒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