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兄弟聯合淮安商人壓低價格的事情,在喬舟山故交的協調斡旋之下,得以順利解決。

今日雪榕正好從淮安回來,喬舟山特意囑咐秦氏準備一些雪榕喜歡吃的飯菜,打算好好犒勞犒勞雪榕。

雪榕回來和父親說了幾句話,就要先回房去收拾收拾,喬舟山笑着允了。

雪榕回房沐浴更衣,一身清爽,沒有到前廳找父親敘話,反倒翩翩然來到後廚。

“二少爺,您怎麽來廚房了?是餓了嗎?飯菜馬上就好,您先回去陪老爺敘話吧。”秦氏一回身,正好看到雪榕站在廚房門口,目光頗有意味的向裏面望着。秦氏忙走了過來,福了一禮,然後詢問雪榕。

“榕兒不餓,榕兒過來給小娘請安。”雪榕說的是一本正經。

“二少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您是金枝玉葉,身份尊貴,奴婢哪裏當得起,奴婢若是哪裏做的不好,二少爺只管直說。”秦氏雖然本分,但卻是聰穎之人,雪榕話語裏的意思,她自然聽得明白。

“榕兒哪裏敢說小娘的不好,回頭爹爹還不得打死我。”雪榕揚起嘴角,滿面帶笑,鞠躬作揖道。

“二少爺…二少爺是怨恨奴婢了,可是老爺之前罰您罰的重了?老爺明明說是要小懲大誡的啊!”秦氏毫無隐瞞之意,小聲道。

雪榕笑,果然不出所料,“小娘背後撺掇爹爹,讓榕兒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揍,榕兒實在是不敢得罪了小娘。”

“二少爺,奴婢沒有撺掇老爺的意思,二少爺您別誤會…”秦氏忙解釋。

“哪裏就誤會了。對了爹爹說不讓小娘再自稱奴婢了,您剛剛可是違了爹爹的意思哦。”雪榕笑的開懷。

“二少爺,您真的誤會我了…”秦氏急得紅了臉,怎麽也解釋不清了。

“榕兒,胡鬧!秦氏是你的長輩,你就在這兒這麽沒大沒小的?”喬舟山在前廳坐了一會兒,想着去後廚看看飯菜做妥當了沒有,不巧正看到雪榕在擠對秦氏。

“爹爹”,雪榕吐了吐舌頭,縮到秦氏的身後,搖着秦氏的肩頭道,“榕兒知錯了,再不敢了,小娘您快點替榕兒求個情啊,榕兒還沒吃飯呢,可不想先就吃了藤條。”

“老爺…”秦氏這會兒被雪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開口叫了一聲老爺,接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這個死小子,回頭再收拾你!你記得我這可是看在你小娘的面子上。”喬舟山沖着雪榕一瞪眼,卻是真的生不起氣來。

“爹既然這麽寵愛小娘,那倒不如把小娘扶正吧!”雪榕很自然的從秦氏背後走了出來,向喬舟山建議道。

“二少爺…”秦氏震驚之後,慌亂的叫了一聲,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能當上喬府的女主人,二少爺這話若是讓老爺聽了,心裏起了疑,自己只怕是連安身立命之所都沒有了,心裏一時亂了,不知該如何解釋。

不曾想喬舟山卻是接着雪榕的話道,“我正有此意,也罷,我今天就正式宣布,秦氏以後就是喬府的夫人,我喬舟山的正室。”

“老爺,妾當不起,請老爺收回。”秦氏本以為就是雪榕說着玩笑,不曾想喬舟山就這樣允了。

“你有什麽當不起的,出身書香世家,為妻賢良淑德,我看足夠了。”喬舟山直接蓋棺定論。

“小娘,榕兒以後更不敢得罪你了,榕兒以後還要靠您多多關照呢。”雪榕在一邊插科打揮,唯恐天下不亂。

秦氏窘迫的絞着衣襟,明顯是不知所措,心中的喜悅早已被惶恐占據了。正室夫人,自己當得起嗎?

“小夫人,菜已經都做好了,現在端上去嗎?”廚娘從廚房裏出來,請示秦氏。

“還叫什麽小夫人,以後把小字都給我去了。”雪榕故意對那廚娘板着臉訓斥道。

“那叫什麽?”那廚娘明顯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以後叫夫人!”喬舟山笑道,随手拍了拍雪榕的頭。

那廚娘微微一愣,随即沖喬舟山福了一禮,然後對秦氏道,“恭喜夫人。”

秦氏略一點頭,看向喬舟山,面上還帶着紅暈。

“好了,把飯菜端出去吧,我都餓了。”雪榕沖那廚娘一擺手,然後挽了父親的衣袖往外走。

一頓飯,一家人吃的是盡歡。雪榕不時的說說笑笑,講着一路上的見聞,喬榆則不斷打着岔,逗得喬舟山捧腹,秦氏還是和以往一樣,溫柔體貼的給喬舟山和兩位少爺夾菜添湯,不聲不響的聽着他們說話,聽到有趣處,也會抿着唇輕笑。

晚飯後,喬舟山叫了雪榕到他的書房。

“榕兒,你也不小了,我打算給你定一門親事,姑娘我都選好了,就是王家的三丫頭,生的如花似玉,性子溫婉乖巧…”喬舟山說的興致盎然。

雪榕卻沒什麽精神,終于忍不住打斷了父親,“爹爹,榕兒現在還不想定親,再說了,大哥不是還沒有成親嗎?做弟弟的哪裏能逾越。”

“你大哥他這樣的,好人家的閨女那個肯嫁過來…”提到長子,喬舟山嘆了口氣,明顯是又無奈又擔憂。

“我覺得桃兒就挺好。”雪榕忙接道,他這些日子都和大哥在一起,對大哥的丫鬟桃兒看的清清楚楚,那丫頭對大哥一心一意的好,總讓雪榕忍不住想到芙兒,他私底下問過桃兒,桃兒倒是願意一輩子照顧喬榆。

“嗯,這事我會考慮的,說你的事呢,別打岔。”喬舟山點了點頭,随即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爹爹,我真的不想成親。”雪榕見逃不過,這次選擇直接拒絕。

“是不是,你還在想那個賤婢?”喬舟山有點惱火,氣沖沖的責問道。

“爹爹,你不要這麽說芙兒。她是個好姑娘,做出那些事,她也是有難處的。”雪榕忍不住替芙兒辯解道。

“她做了那個多壞事,你還替她開脫?你別忘了,是她害死了你弟弟,害得我們家四分五裂,我沒把他們全家送到大獄,就算是仁至義盡了。”喬舟山氣的忍不住沖雪榕咆哮道。

“爹爹,也許事情并不全是您想的那樣,芙兒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對兒子也很好…”雪榕給喬舟山倒了杯茶,奉了過去,低聲解釋道。

“哼,你親弟弟死在她手上,你還說她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日子暗中給他們送錢!”喬舟山接了茶杯,狠狠地放在桌上。

“他們被趕出府,沒有依靠,若我不去救濟他們,只怕他們沒法過活了。”雪榕見父親氣的直抖,多少也有些心疼,便軟下聲音勸道。

“那是他們自作孽!”喬舟山怒氣未消,恨聲道。

“爹爹別生氣了,是榕兒錯了,親事的事,爹爹再給榕兒點時間。”雪榕實在不想惹父親生氣,只好退了一步。

喬舟山不再言語,畢竟那段日子,自己對兒子同樣心存愧疚,若不是自己推波助瀾,懷疑兒子,姚紫荊也不可能得手,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錯。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茶,将胸中的怒火暫時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