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皇宮
葉鳶一臉意料之中的神情,用手無意識的撥了撥發簪上的流蘇:“倒不是我想隐瞞二位什麽,只是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和師父住在山上。這天下動蕩,我便也下t山來,看看能不能為這黎民百姓做些什麽。”
謝風臨皺了皺眉,“不知姑娘師承何人?”
葉鳶想了想:“也許以後有緣您二位自然就見到我師父了。”葉鳶在心中補充,甚至可能已經見過了。葉鳶坦誠道:“軍師不必多慮,若我是丞相一派或是晉西王的人,想必這時候已是在慶賀晉西王的大婚,無論如何都不會千裏迢迢跑到榆城來和将軍軍師見上這一面。”
謝風臨還想說什麽,被将軍制止,胡欽壓了壓謝風臨的肩膀,對着葉鳶:“自是相信姑娘的。”便停住了話題。
緊接着雅間外傳來腳步聲,雲格瓊敲了敲雅間的屏風,進到雅間中,環顧四周,并露出一個有禮貌的笑:“我這邊先給三位上菜?”
葉鳶抿了抿唇,“二位先嘗嘗菜吧。”
菜上齊後,其他人都撤了下去,謝風臨和胡欽對視,謝風臨有些遲疑的點點頭。胡欽說道:“既然話都說開了,我們也相信姑娘并無惡意,那姑娘可以說說,這樣大費周折的找我和風臨吃這頓飯,是有什麽目的。”
葉鳶點了點頭:“其實我的目的說出來倒有些難以啓齒,我想要謝軍師在赤鷹軍的位置。”
胡欽驚訝的挑起了眉毛,張了張嘴,可又說什麽都很難表達自己的震驚。謝風臨雖然沒有猜出葉鳶的目的,但是當葉鳶說出這句話時,卻又覺得意料之中。謝風臨笑了笑:“姑娘想要我這個位置,那我該去哪呢?”
葉鳶也笑了:“軍師心裏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嗎?”
胡欽這時也明白了,皺了皺眉:“葉姑娘為何覺得我們會同意如此荒唐的決定?赤鷹軍換軍師可不是小事,即使軍師一職沒有品級,卻也不是說笑間說換就換的。”
葉鳶點點頭:“我自然知曉軍師一職的重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與将軍軍師商讨此事。”随即話鋒一轉,“至于我為何有此把握……我這半月閑時經常去官驿轉轉,聽說最近赤鷹軍向軍中傳軍情的驿使增加了一倍,”說到這葉鳶笑了笑,“可是最近榆城太平,金國那邊也沒有什麽異動,舉朝上下能勞得将軍費心關注的想必也只有應西匪患。将軍身邊沒有軍權,卻适合這個位置的人,只有謝軍師了吧。”
胡欽沉默了。
葉鳶說的沒錯,赤鷹軍派了幾次驿使,只需一問便知。平日裏胡欽只有例行彙報時派驿使送信回京,順便等待驿使帶來自己想要的消息。若是京城有重要消息通知自己,自然會有皇上派出的信使快馬加急送到軍中。一直以來,胡欽覺得謝風臨武功好,人也聰慧,總留在自己身邊,空有職位而無品級,大材小用,委屈了他。而應西匪患的領兵恰好是最适合的,既不是過大的兵權,又是一個踏入京城官場的好位置,可赤鷹軍軍師一職卻也不能無人頂替,若是随意找到什麽人來頂替又不合理。葉鳶的提議可謂是瞌睡了有人給遞枕頭。可……面前的女孩,只是個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啊!
謝風臨眨了眨眼:“葉姑娘不是為了應西匪患到的榆城吧。”
葉鳶有些微不可查的緊張,左手輕輕抓了抓自己右邊的袖口:“其實就算沒有應西匪患,我也想來榆城看看傳說中的赤鷹軍。”
胡欽端茶杯的手頓了頓:“若沒有應西匪患,那葉姑娘找赤鷹軍做什麽?”
葉鳶放下手中剛剛拿起的筷子,認真回答道:“自然是想在軍中有所作為吧。殷朝表面的平靜已經持續了十餘年,何甘平的勢力一直在壯大。我想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麽,把動蕩帶來的損害變小。可我又是個女孩,考科舉做文官這條路走不通,更何況做官還需徐徐圖之,即便我踏入官場,人微言輕,反而入軍中歷練更合适些。”
胡欽突然笑了,臉頰的肉抖動,笑的爽朗:“年輕真好啊。等朝中對風臨的任命書送達,你就來赤鷹軍跟着我吧。”
葉鳶有些詫異:“我還以為将軍會考慮許久。”
謝風臨搖搖頭:“除了你将軍找不到其他能打得過我的人。”
胡欽點點頭,揶揄道:“你不是也算準了這點才跑來演武場打架的嗎?如此倉促的任命,即使找到了合适的人,一時之間也難以服衆。風臨與我講你打贏了他,還以平手為由為他保全顏面。武藝與為人我便信得過。別人不服你,給我打到服。無論是否合适,先把剿匪這段時間應付過去再說。”
葉鳶臉有些發燙,小聲說:“确實是平手,只是我耍了點小心思略占上風而已。”
謝風臨反駁:“葉姑娘不必過謙,這可不是小花招……”被胡欽直接打斷:“那你就再耍點心思把其他人打贏。”
京城。皇宮。
貴妃劉映岚用手指撚着茶幾上的花瓣,笑着和皇上說:“這粉色的玫瑰瓣倒是像極了樂安今日上的胭脂。”
皇上點點頭,“樂安的胭脂一向用的淡。”
樂安公主在一旁淡淡的笑着,這不是誇獎也不是批評的評價倒是難以回答。樂安公主的生母皇貴妃陳素晚淡淡到:“小姑娘皮膚白嫩,塗些淺色好看些。”皇貴妃看向貴妃懷裏的貓兒:“平日裏貴妃抱着的不是這只貓吧。”
貴妃笑着說:“是啊,你說怪不怪,我的雪兒明明毛長的很,生下的小貓卻只長了短毛。”
樂安公主不動聲色的捏緊了裙擺,皇貴妃神色不變:“原來是雪兒生了小貓,倒是恭喜貴妃有新的小貓了。”
貴妃偷偷咬了下嘴唇,陳素晚倒是精的很,不接着自己的話說下去反而往自己傷口上澆鹽水。皇上子嗣不豐,除了她陳素晚有一個公主,其他皇妃均無所出。只是這公主……是不是皇上所出還未可知。
“可不就是生了小貓嘛,”貴妃接過話來,“這也擔不起姐姐一句恭喜,分明我在院子裏還養了只獅子貓雨兒,通體雪白,誰知道雪兒根本沒生下他的孩子,好叫我傷心呢,要不是這小貓還有那麽一兩分像雪兒,我真是抱都不願意抱呢。”貴妃說着話看了看樂安公主一眼,“你說雨兒看到要是知道這小貓是雪兒和野貓生下來的該有多難受啊。”
皇上搖搖頭,“貴妃總是那麽喜歡貓兒。想的太多,貓懂什麽。”
貴妃笑了笑:“貓兒自然是不懂的。其實這也不能就說這小貓是雪兒和野貓生出來的。畢竟人還有和自己父母不相像的,小貓長得不像更是正常些。”
皇貴妃眯了眯眼。貴妃把貓放在了地上,貓小聲“喵”了一聲便一溜煙跑了出去。貴妃做作的看了看樂安,又看了看皇上。“皇上您看,樂安和您可就沒什麽相像之處啊。”
樂安公主聽了這句話沒有任何反應。皇貴妃倒是重重的把手中的杯子拍在了茶幾上,“貴妃這話說的好生難聽,公主金枝玉葉,怎的就被你拿來和一只貓比較。好好的後宮嫔妃,倒學的像是粗鄙村婦一般亂嚼舌根。”
“行了!”皇上喝止道。“吵的朕腦袋疼。朕本想找點空閑時間陪你們喝喝茶,結果你們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皇室血脈關系重大,不容混亂。是誰允許你劉映岚質疑皇嗣?怎麽,今天你來質疑樂安,明日他來,這公主你來做好了!”
“皇上息怒!”皇貴妃,貴妃和樂安公主全都跪了下去。
“樂安起來。朕看看你。”
樂安公主站了起來,雖然臉色蒼白,但卻沒有半分緊張。“父皇。”
皇上看了看這張和自己沒有半分相像的臉半晌,爽朗的笑了。“好孩子,你先回宮。”
“是,父皇。”
樂安回到自己的安平宮中便聽到了消息,皇貴妃和貴妃都被禁足宮中。樂安問身邊的小太監:“父皇可有說是否準許探望?”
“回公主的話,皇上未曾說。”
樂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就是準許探望的意思。
樂安帶着侍女到了皇貴妃的寧宛宮中。
“母妃。”
皇貴妃拉着樂安的手,屏退了下人們。“委屈我們小葉槿了。”
樂安公主搖搖頭:“樂安不委屈,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別怨你父皇,”皇貴妃用手撫摸着樂安公主的頭,“他也是沒有辦法。”
“父皇為何禁足您?”樂安公主不解的問。
“為了安撫貴妃。”皇貴妃說着說着,眼圈逐漸泛紅,“禁足貴妃是為敲打貴妃,讓她別再想辦法針對你的身世血脈做文章,禁足我是為了讓貴妃心中平衡免得狗急跳牆。”
樂安公主不知道說什麽安慰皇貴妃。只能悶悶的“哦”了一聲。
“你不要有壓力,”皇貴妃看着樂安,眼淚難以控制的掉了下來,“無論如何你都是殷朝的樂安公主,誰也不能質疑誰也不能改變。”
“樂安明白的。”樂安公主遲t疑了一下回答。
皇貴妃看懂了樂安公主的未盡之言。搖搖頭,“在母妃心中,你和姐姐都是一樣的,都是母妃的好孩子。她不在身邊,母妃只有你了。”
皇貴妃把樂安公主抱在了懷中,像是抱緊了深宮之中最後一根從陽光中垂入深坑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