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問三不知的尴尬情況下,服務員端着三份香氣撲鼻的湯豆腐過來了。
得救了。
獲得喘息之機的我催促着銀白發色的飯友趕緊趁熱吃飯,不要錯過食物最佳的賞味期。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還欲言又止的飯友在聽到我如此勸誡之後,他居然真的停下了話頭、拿起了筷子,自覺的端過了屬于他的那一份湯豆腐。
會不會有些過于乖巧了?
看着臨時組隊的飯友,我感到有一絲絲的違和。
好吃,沒想到湯豆腐的味道居然如此美味,看來以後可以多來這家店吃東西。
被美食俘獲了的我再也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別人,我和愛麗絲一起埋頭苦吃。
填飽了五髒廟之後,我感覺到我的大腦終于願意開始工作了。看着還在品嘗着味增湯的臨時飯友,我打算說點什麽來擺脫現在的困境,如果能把對方打發走的話就更好了。
“你……”
結果我才起了個話頭就被臨時飯友打斷了。
“我想要吃甜品,好吃的甜品。”
他特別加重了‘甜品’和‘好吃’的這兩個詞語。
但是我并沒有第一時間就答應他的無禮要求,畢竟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先不談為什麽我看到這個男人會感到心虛,現在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他,為什麽要對一位陌生人負責呢?
而且在早上的時候,我才被迫請了一位偵探吃蛋糕,現在又要請一位男人吃飯,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吧,不是都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嗎?為什麽到了我這裏情況就反過來了呢?
說起來從昨天開始,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為什麽’這個詞語總是出現得特別的多,顯得我有些過分無知。
會在意無知不無知的問題,難道我以前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學者嗎?還是只是一本十萬個為什麽?
大概是我思考的時間過長了,臨時飯友不滿的在我眼前揮手,制造出動靜試圖引起我的注意。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說我要吃甜點!甜點!現在就要吃甜點!”
他拉長了語調,用着女子高中生的口吻催促我滿足他的小小心願。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情詭異的好轉起來,我将愛麗絲手邊的菜單遞了過去,果然看到對方揚起了嘴角。
真是好哄啊。
好哄的臨時飯友下一秒就辜負了我對他的期待,他不客氣的點了一桌子的甜點,招呼着身邊的愛麗絲開心的吃了起來。
我僵硬着臉,小心的摸了下口袋中的錢包。還好,應該夠用,出門前把昨天的診金也放進去的決定真是太明智了。
時間就在臨時飯友和愛麗絲攻克甜點敵人的過程中緩慢流逝着,不想讓自己的血糖變高的我打開了那個彩虹色的手機,打算看一下異世界的群友們有沒有遇到什麽倒黴的事情讓我打發一下時間。
軟件打開後,今日份的話題是‘誤喝了吸血鬼的血後出現了嗜血症狀,此時的物種應該算是人類還是吸血鬼?’,關于這個話題,在我關注聊天界面的三分鐘裏,群友們已經聊了八頁。
看到話題不再是‘在人/妻與荞麥面之間搖擺不定的腿毛企鵝’,我松了口氣,老實說那個話題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倫/理壓力。
007:如果出現嗜血症狀的那個人心裏還認為自己是人類的話,那麽他就不是吸血鬼。
我加入了聊天的隊伍。
甘樂:那是因為覺得自己掌握不了吸血鬼的能力,所以幹脆就放任自己做一個弱小的生物吧。
天然卷都是好人:人類這種生物可是為了活下去,就能夠做下無恥之事的種族,說弱小有點過分了。
立于霜天之上:确實不能小看人類。
新人?還是老潛水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代號。
天然卷都是好人:看我說的對吧,霜天都贊成了。
看來是老潛水員了,這個聊天軟件不能實時查看在線群友還真的有點麻煩。
立于霜天之上:人類雖然渺小,但總是會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給人帶來小驚喜。
你确定是小驚喜不是小麻煩?
好哥哥:沒有人類的話,我就沒有了可靠的金錢來源。
守財奴發言?
偵探左文字:左一個人類,右一個人類,難道你們都不是人嗎?
007:樓上+1。
不死之血薔薇:我不是。
立于霜天之上:我也不是。
天然卷都是好人:我是。
甘樂:很遺憾,我想不是,但可惜我是。
偵探左文字:不僅是人類,還是一名厲害的偵探。
怎麽突然都爆起了馬甲,難道這個群其實才成立不久嗎?
007:我是。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類,但是并不妨礙我合群。
偵探左文字:人類與非人類,五比二。
七位群員,五位人類,這是一個好消息。
不死之血薔薇:所以有嗜血症的人還算是人類?
話題的發源者又将談話扯回了原地。
立于霜天之上:嘛,如果對方非得要做人類的話。
偵探左文字:難道這種嗜血症不能控制嗎?
不愧是偵探,總是能從科學的角度出發。
不死之血薔薇:據說有這種辦法。
天然卷都是好人:什麽辦法?能夠治療糖尿病嗎?
接下裏的聊天記錄我就沒有再看到了,因為手機被人拿走了。
“明明是吃飯的時間,總是玩着手機不理人的話很過分哦~”
如此說着的臨時飯友将我的手機沒收了。
沒了打發時間的群友,又不想吃甜點的我只能杵着下巴看一大一小沉迷在甜品的海洋之中。
看着看着,我就發現臨時飯友的顏值還挺高,茂密的銀白發色的頭發柔軟的搭在額頭前,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溫潤的光澤;沒了眼罩遮擋的眼珠也露了出來,如天空般蒼茫的眼珠中帶着細碎的微光。
這副長相,只要随便站在街頭,哪怕什麽都不做,都能收獲不少的打賞吧。
畢竟愛美是人類的通病,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心甘情願被臨時飯友宰錢包的原因。
“我的名字是五條悟。”
臨時飯友把我的手機放在他兜裏後突然自我介紹。
我沒接話,自我介紹也得知道自己是誰,不巧的是我失憶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臨時飯友也沒有氣餒,他繼續介紹着自己的身份。
“我在東京的一所高專做老師,目前擔任一年級生的班主任,喜好是甜品,年齡是二十八歲,來橫濱是因為有出差任務。”
嗯?後面的介紹是不是不太對勁?只是初次見面的話不需要如此詳細的說明吧。
心情略顯複雜的我只能沉默以對,不然還能說些什麽呢?又不是相親,我也不需要相親,大概。
也許是我的沉默給予了臨時飯友壓力,他躊躇的停下了挖着蛋糕的手,無意識的用叉子撥拉着瓷盤,使之發出了細微的‘咯叽’聲。
我突然心軟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誰。”
随着我的話語落地,我看到臨時飯友拿着叉子的手握成了拳頭。
“真的?”
蒼藍色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點頭,沒有在這種小事上說謊的必要。
他沒有說話,還是繼續盯着我。
我忍不住歪了下腦袋,臨時飯友的眼睛又不是顯微鏡,也不是中央處理器能看出個什麽啊,居然這麽執着的盯着我看,搞不懂。
銀白色的腦袋随着我的動作也歪了歪方向。
這個人是傻了嗎?
我忍不住開始擔憂起來,撿到他的時候只顧着欣賞對方傻愣的表情了,完全忘記檢查對方的智商,萬一警察認為是我造成他癡傻的原因,那可怎麽辦?這麽大個人,我能養的起嗎?
“如果你不是人的話,那我就是傻的。”
大概是看出了我神情中流露出來的意思,臨時飯友解釋了一句。
這讓我更慌張了,畢竟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
也許是我驚恐的神情愉悅到了對方,臨時飯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周身的低氣壓也一掃而空。
啧,這下子輪到我釋放低氣壓了。
“好了別生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臨時飯友看出我的不悅,伸出手拉了拉我的衣袍。
袈裟雖然看起來很有身份,但是因為過于寬大的原因,哪怕是隔了一個空位,對方也能仗着自己長手長腿拉到我的衣服。
“原諒我吧~”
臨時飯友給了我一個wi
k。
我覺得我有些吃不消,如果wi
k的對象換成真正的女子高中生就好了。
他又開始大笑起來。
頻繁的笑聲惹得愛麗絲也忍不住擡頭看他。
“master,要把這個吵鬧的家夥扔出去嗎?”
小女孩體貼的詢問我的意見。
“master?”
這個羞恥的詞語引起了臨時飯友的注意,他終于直起了腰肢。
“為什麽你要叫他master?”
蒼藍色的眼睛對上了愛麗絲淺紫色的眼珠。
“那是因為我是master的serva
t啊。”
愛麗絲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從者嗎?”
臨時飯友嘀咕。
不,是英靈。
“原來如此。”
臨時飯友恍然大悟。
什麽原來如此,你究竟明白了什麽?
臨時飯友真的是非常難以捉摸。
啊,對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将放置在口袋中的錢包掏了出來,然後打開了錢包露出裏面的裝飾物,将之舉在了臨時飯友的眼前。
“照片上的這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