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戴着墨鏡的高大男子不可置信地對看着白發青年,過分激動的情緒讓他本來就有些兇惡的長相顯得更加猙獰了。

“就是伴手禮啦,”白發青年一點兒也不心虛地和自己的校長對視,笑嘻嘻地把一臉狀況外的格勞格拉曼從身後撈出來,推到男人面前,就開始胡謅,“當當當當,是我從沙漠那裏帶回來的紀念品喲,純天然的沙漠獅子!”

“而且還會變色!”咒術界的最強像小孩子炫耀新玩具一般得意洋洋地說着,絲毫沒注意到夜蛾正道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站在一旁的少年雖然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從善如流地把自己的頭發變成了亮粉色。

見到這一幕宛如變戲法的畫面,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校長看起來更頭疼了。

對着這個助長五條悟氣焰使自己血壓增高,卻也可能是被自己糟心學生禍害的少年,夜蛾正道沒法對他發火,只好轉頭去整治不正經的白發青年。

“哐——”

男人的拳頭可是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不正經人民教師的頭上,見五條悟沒用無下限耍賴,夜蛾正道才勉強消了氣,正色問道:“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天知道夜蛾正道看到自己曾經的學生拎着個“彩色霓虹燈”回來的時候,差點就要報警,他敢肯定五條悟又整出了什麽超乎他想象的幺蛾子。憑借着以往為五條悟擦屁股的經驗,他幾乎可以預見到咒協那邊的問責,露出如此鐵青的面色也不足為奇。

“就是在沙漠裏順手買的伴手禮啊?”

夜蛾正道可不吃他這一套,眉頭緊鎖:“趕緊說清楚,悟,你是不是又去哪裏閑逛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這次的任務地點應該使無人區才對吧。”

五條悟的秉性,曾經身為他老師的夜蛾正道當然是門兒清的。既然是被五條悟帶回來的,眼前的少年無疑是咒術師苗子,而那種荒無人煙的大沙漠要上哪去撿學生,夜蛾正道寧可相信五條悟是在偷懶去買喜久福的路上強行把人虜來的。

但這次他可是真的冤枉五條悟了,誰能想到引起沙漠異象的居然只是一個疑似擁有術式的少年,要不是親眼所見,五條悟也不相信真有這樣的術式能把六百多萬平方公裏的沙子都變成小孩子塗鴉一般五顏六色的色塊。

“确實是在沙漠裏撿到的啊。”被接二連三地懷疑,五條悟也有點不高興了。

“當真?”見學生難得的認真的語氣,而不是玩笑被戳穿後打的馬虎眼,夜蛾正道也不由地開始相信這個有些離譜的真相。

白發青年撇了撇嘴:“當然了。我可是向來不騙人的。”

就好像你以前唬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似的,夜蛾正道心道,不過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即使暫時被五條悟和他晾在一旁也自得其樂地開始試圖對毛氈玩偶戳戳弄弄的少年,還是決定先把這孩子的事解決了。

“咳咳。”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試圖把話題拉回正軌,順便和這個很可能稱為高專未來學生的孩子簡單了解一下。

但此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因為之前以為五條悟又在插科打诨而忽略的事,由于誤會五條而産生的那麽一點微末的愧疚立刻就消失了。

“那不就說明,這孩子就是那個咒協發布給你的特別任務的起因?”男人的聲音驟然拔高,嚴厲的目光瞪視這白發青年,不給他一點溜走的機會。

“啊,那個算是吧,不要這麽大聲嘛,超級吓人啊。”帶着墨鏡的青年掏了掏耳朵,他的一只手已經搭上了校長室的門,卻沒有一點被抓包的樣子,理直氣壯地抱怨着。

“什麽叫算是吧!”

代表正義的制裁之拳再次重重地落在青年白色的腦袋上,師徒二人惹出的動靜讓路過的校醫小姐都好奇地把頭探了出來。

“你們在做什麽?”

叼着根未點燃的香煙的家入硝子好奇地探頭進來,果不其然看見了又在和無下限較勁的夜蛾正道和也沒讨到好的五條悟,對于自己的同學被老師教訓她倒是早有預料,趁機看看笑話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好像将要迎來有趣的新人了嘛,女孩子取下香煙,別在耳後。

硝子用目光掃過已經滾進毛氈娃娃堆、對着一個毛球玩得不亦樂乎的少年。那麽高大的個子做這種事本來該顯得很不協調,但格勞格拉曼的本體就是貓科的獅子,這種釋放本性的事由他做出來當然不會不可愛,一下子就提升了硝子的好感。

“真是可愛的孩子呢。”女性校醫不太精神地倚靠在門邊,語氣虛浮地評價着。

突然被誇獎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友好地對這個陌生的女性露出了一個陽光十足的燦爛笑容,讓一臉倦容的女孩子看起來心情變得不錯,連去工作的步伐都有活力些了。

那邊的兩人還在争吵着。

“你應該把他交給咒協處理,至少也應該向負責你的輔助監督報備才對,而不是就這麽把人帶回來了。”看着自己弟子随心所欲的行為,夜蛾正道忍不住扶額,高層可不會像他這麽好說話啊。

“哈?交給那幫老橘子處理,才是最糟糕的吧。說不定第二天就不知到被那群老不死的弄到什麽地方去了。”五條悟是向來看不起那群高層的嘴臉的,對于咒協高層的良心也一直保持懷疑,寸步不讓地反駁着。

夜蛾正道張開嘴想說些什麽,卻最終無話可說。對于高專內可以說得上是和高層接觸最多的人,他對于那些長老的醜陋嘴臉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深知五條悟所言大半可能回發生在現實,難免有些悲哀,卻也默認了下來五條悟的這個選擇。

“那你打算這麽做?回來的路上還有別人知道他的事嗎?”

“當然沒有,我直接瞬移回來的。”

“那就暫時這樣吧。”

男人嘆了口氣,這便算是默許了五條悟的計劃。

“但是他能否正式入學還得通過測試才行。”經過考慮後,夜蛾正道慎重地說。

格勞格拉曼和那群醜萌醜萌的毛氈玩偶一起玩耍得正歡的時候,忽然被人拎住後頸,從地上提了起來,擺到一個看起來就兇巴巴的男人面前。

“您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先打招呼總是沒有錯的。

看着笑容燦爛的少年,夜蛾正道不知為何感覺更心累了,他似乎幻視到了自己将來要一拖二的教育大齡兒童的生涯,但還是盡職盡責地問道:“你為什麽要當咒術師?”

“咒術師是什麽?”

“悟,你連這個都沒和他說嗎?”夜蛾正道幾乎要吼叫了,男人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抽動到了一種無法忽略的地步,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座活火山,只要五條悟的回答稍有纰漏就會爆發。

“忘記了耶,”白發青年惡意賣萌般地撓了撓臉,一個閃身就到了門後,“我想起來今天有限量款喜久福在售,拜拜!”

來不及再說些什麽,五條悟就不見了蹤影,對着像小學生一樣擡頭挺胸地站在自己面前強裝出嚴肅表情、目前頭發是粉紅色的少年,夜蛾正道又沒法對着他繼續教育。

至少這個看起來應該是好孩子,身心俱疲的高專校長只好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

稍稍嘆了口氣,夜蛾正道不得不承擔起本來該由五條悟擔任的職責,兢兢業業地介紹起咒術師這個行當來。栗川漱流先前就通過草原獵手的馬甲和系統的幫助,了解了許多內情,但能夠得到專業的教師進行的系統講解,他也是裝作一副對此一無所知的樣子,認認真真地聽完了全程。

眼前少年認真聽講的樣子讓夜蛾正道能确定這不是又一個難以管束的刺頭,心裏稍微慰貼些,臉色也不再那麽黑。但身為高專的校長,也不會因為這些初印象就網開一面,入學測試還是必不可少的。

“咒術師的死亡率是遠超你想象的,聽到這些,你依然想當咒術師嗎?”夜蛾正道平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複。

“想!”

格勞格拉曼不假思索的回答似乎激怒了夜蛾正道,男人的臉被墨鏡擋住,看不出神情,卻指揮着自己的咒骸迅速向少年攻擊。

“成為咒術師可不是什麽可以裝酷的事,如果态度這麽輕慢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入學的。”

“哦哦,我懂的!”獅子少年恍然大悟般地大喊了一句,又開始小聲地碎碎念,“就像會長說的那種什麽入會要拿出誠意的吧。”

“這種時候都是要展示實力的吧,唔,決定了,就稍微努力一點好了。”格勞格拉曼嘀咕着,很傻氣的比了個耶,看着向自己沖過來的咒骸,眼神變得認真。

夜蛾正道沒聽見少年在說些什麽,只看見格勞作出了一個十分孩子氣的動作,就紮起了馬步,他心裏疑惑,但控制咒骸進攻的動作可一點也沒停下。

長相奇特的咒骸在雙拳即将接近男孩的時候驟然被停下,夜蛾正道感覺有某種外力将整間屋子的咒骸和他的聯系都斷開了。

随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麽東西在校長辦公室的地板上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堆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