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能問問現在是什麽情況嗎?”雖然被擠在兩個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之間确實很讓人不自在,但栗川并沒有從他們身上感覺到多少針對自己的惡意,更沒有被粗暴地對待,于是大着膽子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坐在副駕駛的黑發少年手中的游戲機在狹小的車內突兀地響着富有節奏感的游戲音。

被車上的兩名黑衣人押解着向港口mafia關押叛徒和俘虜的地方走去,看到一些血跡斑斑的刑具,饒是向來膽大的栗川,心裏也有些犯怵。

被關進一間類似禁閉室的房間時,他才得以解放雙臂。一轉頭,卻發現房間的一角已經蹲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小山,那個和栗川之前一起在酒吧工作的同事,他一直失魂落魄地蹲在牆角,看起來害怕極了,聽見腳步聲,立刻如驚弓之鳥一般擡起頭。看見是栗川漱流,才像逃過一劫似的松了口氣。

“到底發生什麽了?”小山緊張地小聲問道,也許是有栗川的陪伴讓他稍微安心了一點,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原先那麽蒼白了。

“我也想問呢,”栗川也是摸不着頭腦的狀态,“本來還在上班,忽然就被帶走,發生了這種事,老板居然也一直沒有出面。”

“這可怎麽辦啊?剛剛後廚的人已經被帶走了,下一波應該就輪到我們了,”小山抓着頭發,不停地小聲碎碎念着,“我弟弟還在家等我。”

“不要太擔心,說不定他們是被放回去了,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栗川的話并不是特別也說服力,但小山對他一向的信賴和栗川鎮定的神情,還是讓這個可憐的青年冷靜了許多,至少不再發抖。

“是這個圖案嗎?”森鷗外端詳着那張由人馬怪醫送來的牛皮紙,對着那個奇異的圖案久久出神。

“什麽圖案,不知道可否給妾身一看呢?”穿着和服的紅發女性優雅地品嘗着茶水,笑盈盈地問道。

尾崎紅葉不是第一次看到過這個身為港口mafia首領的男人這樣糾結地看着那張圖紙,她不是什麽好奇心重的人,但對于能讓森鷗外如此慎重的事也很有興趣。

“不是什麽特別需要保密的事,紅葉想看就看吧。”

女孩子從男人手中接過紙張,一個環狀的圖案立刻映入眼簾。

那是一明一暗互相咬住對方尾部、構成一個橢圓形結構的雙蛇,看久了便會感覺到一種獨特的美感。

“這是?”尾崎疑惑地問道。

森鷗外拿起變得溫度适宜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将之前和凱龍以及故事會的交易吐露。

“紅葉應該知道前陣子醫療部加入了一個新人?”

“是的,那個半人馬?他怎麽了?”

“他來自另外一個被稱作為故事會的組織,暫時加入港口mafia的代價便是要幫助那個組織尋找這個名叫‘奧林’的寶物。”

在茶盞和骨瓷碟子碰撞的清脆響聲後,室內忽然變得沉寂。

半晌,尾崎紅葉才遲疑地緩緩開口:“您是在擔心無法找到這個所謂的寶物嗎?”

“不,那從來不是我需要擔心的問題,只要把風聲稍微透露出去,自然會有人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那樣積極。我所擔心的是那個組織。”

“一個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建立的組織,甚至組織內可能還有像凱龍那樣的人物,而這樣的組織正在橫濱活動,這才是最值得擔心的。”

森鷗外透過落地窗,眺望着遠處,那張無懈可擊的笑臉下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尾崎紅葉至今無法參透,但她對此也沒有任何興趣,在這裏,知道得少一些反而也許是一種幸福。

“首領。”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的港口mafia成員叩響門框,“lupin酒吧的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帶來了,只剩下老板沒有抓到。”

“詢問的怎麽樣了?”

“前臺和服務生都沒有問題,但廚師與老板和遠山組有染的消息已經查明了。”下屬畢恭畢敬地回答着。

“把吃裏扒外的家夥教育一下就好,無辜牽涉進來的普通人給予一定的補償後就讓他們走吧。”長發青年短短幾句話就決定了那幾個人的結局。

“那現在的酒吧?”

“交給太宰君處理好了,以嘉獎他及時發現敵人陰謀的名義。”對于一個小小的酒吧,森鷗外的态度異常随意。

“遵命。”

栗川漱流沒想到本來被自己嚴陣以待的港口mafia之旅最終只是一番詢問過後就結束了,不過這也讓他和小山都松了口氣,沒有看到廚師和老板身影讓他們稍微猜出來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但此時沒有人有心情去關心那幾個可能是給他們帶來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了。

“我們趕緊走吧。”小山對于離開這棟大樓早就迫不及待了。

“等等,他們似乎還說會有賠償什麽的。”

“誰敢要mafia的賠償,說不定他們馬上就賞你一粒子彈,還是趕緊回家比較現實,我先走了。”小山歸心似箭,拔腿就跑,嘴裏還嘟哝着回去就辭職,再也不去和mafia有關的産業打工的話。

栗川本來就是值夜班的,現在也确實時間不早了,他也打算快點離開這裏,去便利店買點關東煮壓壓驚,卻忽然被人從背後叫住。

“栗川。”

聲音的主人是太宰治,少年黑色的大衣襯得他越發瘦削,也許是在港口mafia的大樓裏,他的氣息比平時在店裏感受到的更加淩厲。

“你走得可真快,”少年像是在抱怨,語氣中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就這麽讨厭mafia嗎?”

不等栗川回答,他便随手丢了一串鑰匙給青年。

“這是?Lupin酒吧的鑰匙?為什麽給我?”栗川漱流翻來覆去地看那串精巧的鑰匙,太宰治的一系列舉措讓他更加疑惑。

“算是港口mafia的補償費吧。”纏着繃帶的少年滿不在乎地說着,仿佛自己送出的只是一塊小蛋糕而不是一家至少能月入三百萬日元的酒吧,金錢對他來說就好像只是一個數字。

“至于為什麽送給你?”少年假裝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栗川的咖啡很好喝?”

可是我想辭職啊!況且港口mafia都是這麽随便的嗎?莫名其妙被拿槍指着,又莫名其妙地被抓然後被放走,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喜提一個酒吧。雖然能在銀座擁有有一間酒吧絕對不是不開心的事,栗川依然對此充滿了吐槽欲。即使對于織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他們的印象都很好,但扪心自問,他覺得除了使用馬甲,還是不要用和mafia多接觸為妙。

“謝謝,”青年最終還是幹巴巴地吐出一句道謝的話,酒吧的鑰匙在他手心裏就像是一個燙手山芋,“那我就先告辭啦?”

“不要急,”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就被黑發少年拉近,“栗川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對于港口mafia,究竟是什麽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