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男人照常六點半起床,十分鐘的時間洗漱完,接着走向了沙發,桌子上是每天早上的晨報和剛剛端上來的咖啡,他習慣了一邊喝咖啡一邊讀晨報,而時間也正好控制在十五分鐘之內。

之後,就是正式的早餐時間。

霍聞遠的飲食習慣十幾年不變,除了咖啡之外,只喜歡吃傳統的中餐。

劉媽将熬得軟爛的米粥和小籠包端上來,猶豫着看了看樓上:“霍先生,要不要去叫白少爺起床?”

霍聞遠坐在餐桌旁,他額前的頭發抿了上去,顯得一絲不茍,連坐姿都猶如雕塑一般。

他開口就想說不必了,而這時候,大洋另一邊突然來了條信息,是袁枚發來的:

-我讓小濃轉到了你們那最好的高中,今天他應該去報到,如果可能的話,麻煩你順路送他一程,我怕他遲到。

霍聞遠看完關了手機,接着淡淡開口:“去叫吧。”

劉媽唉了一聲,接着就到了樓上。

大概過了十分鐘,上面才響起開門聲,白錦濃沒睡醒,他穿着白色的T恤,頂着個雞窩頭,迷迷糊糊地就拱進了洗手間,一路上還擺着張臭臉,起床氣不是一般大。

等人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霍聞遠已經快吃完了,對面的人一坐下,就冷冷抱着胳膊看着他:“你之前怎麽說的,不管我的私事,現在大早上就把我喊起來,你故意的吧!”

他說完這話一旁的劉媽就皺起了眉頭,這是寄住在別人家呢,連霍二少在桌前吃飯都得規規矩矩的,他一個晚輩怎麽對着霍先生一點禮貌都沒有?

劉媽十分不喜歡這位少爺的做派,但又不能說什麽,幹脆扭頭到一邊去了。

比起劉媽的不喜,霍聞遠卻表現得很淡定,沒把一大早的挑釁放在眼裏。他的坐姿依然優雅,表情依舊波瀾不驚,喝完最後一口粥,用餐巾擦了嘴,之後才緩緩掀起眼皮。

“第一,我并不想管你的閑事。第二,你媽十幾分鐘之前給我發過消息,拜托我提醒你今天要去學校報道。第三,你現在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吃飯,十分鐘後,我會順路送你去,但只有今天。”

他說完之後白錦濃先是愣了一秒,想起來今天确實是報道的日子,只是心裏知道是一回事兒,話到嘴邊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什麽?十分鐘,十分鐘怎麽吃的完,你玩我呢!”

他眼睛像憤怒的松鼠一樣瞪了起來,但霍聞遠對他充耳不聞。

“你還有九分鐘。”

白錦濃低頭看了眼餐桌,恨不得一手把桌子給掀了:“你就給我吃這些,包子和粥,土死了!”

“你可以選擇不吃。”男人慢條斯理地扣着扣子,他的手指很好看,也很靈活,當他最後系上領帶的時候,整個人又增添了幾分禁欲的冷感。

白錦濃此時已經氣的牙槽都要咬碎了,他本想硬氣一點不吃的,可是昨天晚上他就空腹喝了酒,今天早上卻是餓了。他嘗過挨餓的滋味,也知道這滋味不好受,只能做暫時的妥協。

他冷冷哼了一聲,嫌棄地拿起其中的一只包子,哼,醜死了,就跟那個臭男人一樣,味道肯定也不咋地。

這樣想着,他就洩憤似的狠狠咬了下去,入口就是濃郁的肉香,他眼裏閃起了光,明顯對于這個醜包子有些意外。

居然……還挺好吃的。

也許是打臉太快,白錦濃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但看男人注意力壓根沒在他身上之後,他立馬抓了一個小籠包背對男人,幾口吞了一個,又拿起了另一個。

他不知道的是,男人透過玻璃鏡,能很清楚地看到他鼓起的腮幫子,就像正在進食的松鼠,透着點可愛。

可愛?他怎麽會想到這個詞。

想到少年目中無人大吼大叫的模樣,霍聞遠搖了搖頭。

十分鐘後,司機小張在門口等候,他剛笑眯眯地說了聲“霍總”,就看見身後跟着出來的漂亮的少年直接越過他們總裁,若無其事坐到了後面,那架勢,就跟個祖宗似的。

小張驚得下巴快要掉出來了,他們總裁什麽時候有兒子了!還長得這麽好看!

“開車,先去第一中學。”霍聞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司機小張立馬應聲回神,吸了口氣坐到駕駛座上,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在霍聞遠身邊這麽久了,怎麽能記不住最基本的這幾條呢?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後視鏡,只是一路上,就沒停止過這方面的猜測。

張洛給霍聞遠當司機也當了七八年了,七八年前霍聞遠憑借當年在財經報紙上的一張照片出現在大衆視野中,所有人都感到震驚,新榮科技的創始人居然是這麽一位年輕英俊的男人,一時之間,當地不少豪門都暗暗把他定為女婿候選人,邀請他的聚會也多了起來。

只可惜霍聞遠對這些豪門貴女都沒那意思,宴會去了幾次就推脫掉了。外界都說他眼光高,瞧不上那些人,對此霍聞遠解釋說只是太忙而已,家裏弟弟還沒上大學,等人考上大學之後他再考慮自己的事兒。

只是這話說出來壓根沒人信,這麽有地位有身份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耐得住寂寞?還操什麽好哥哥人設,騙鬼呢吧?

一開始張洛也不相信,但這都好幾年了,他都沒發現霍總身邊有什麽情人,家裏也就一個五十多歲的保姆,沒別的女人。

潔身自好這麽多年,小張是真的佩服他,只是這怎麽還突然多出一個那麽大的孩子來?

第一中學,這個孩子是上高中嗎,看着年紀也不大,不知道成年了嗎。

小張一開始還好奇,不過漸漸的,他就發現了車裏的不對。

車後座,白錦濃和霍聞遠各坐一邊,仿佛劃分楚河漢界,兩個人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氣氛安靜得詭異。

實際上白錦濃只是故意不跟人說話而已,但是他耍的這點脾氣對男人一點影響都沒有,歪頭一看,還閉目養神呢。

白錦濃來氣了,忍不住開口埋汰人:“我說大叔,你這個人可真奇怪,你既然這麽恨我們袁家,怎麽見了我媽非但不生氣反而還幫她養兒子呢?你是不是喜歡我媽啊?”

此話一出,最先驚悚的是司機小張。

這是什麽爆炸性的消息,什麽養兒子?什麽喜歡?

更驚悚的是他的老板冷冷淡淡的語氣:“事實上我并不是恨,也并不喜歡你媽,袁家對我有恩,你媽媽當年也庇護過我,這些事你不知道?”

男人緩緩睜眼看過來,把白錦濃看得有些心虛,但嘴上卻不服輸:“哦,是嗎?她是跟我提過,但我不相信,霍叔叔你這幾年應該也沒有別的女人吧,我很好奇,你難道是個性冷淡?”

少年人性格幹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不在意這話有多冒犯。

小張坐在那頭聽得冷汗都要下來了。

天爺呀,這到底誰家孩子,不要命了?居然說他們總裁是性冷淡,這個他也敢!

他想起之前霍二少爺犯渾的時候,直接跟人頂撞,當時霍聞遠就黑了臉,一個巴掌打下去都不帶手軟的。

當時他在旁邊看着都覺得肉疼。

霍聞遠家教嚴是出了名的,從來不許小輩忤逆冒犯,只是這位少爺說完,霍聞遠居然也沒有當場發火。只是他的眼睛很深,看人的眼神有種被鎖定的感覺。

“我是不是性冷淡,這點你不需要知道。”

一瞬間的眼神對視,讓白錦濃誤以為被掐住了咽喉,頓時不敢說話了,幾秒之後他強裝鎮定:“不是就不是呗,哼。”

臭男人,板着個臉怪吓人的,剛剛那表情差點把他給吓唬住。

白錦濃扭過頭,不再跟人鬥嘴。

而張洛還是處于震驚之中,他覺得自己的波瀾不驚的生活可能因為這個少年而變得刺激起來,不過這種刺激他一點都不想要好不好!

他也不想知道這麽多啊!

到了學校門口,白錦濃就立馬推門下車,只不過旁邊的男人突然拉了他一下,白錦濃幾不可察地一抖,就在他憤怒地瞪向男人的時候,對方直接從前面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他。

“這是張洛的手機號,有什麽事你可以先聯系他。”

白錦濃挑嘴嘟囔:“我要是直接打給你呢?”

霍聞遠看着他:“我很忙,比起找我,你找他更方便一些。”

“是的,少爺,您有什麽事随時都可以找我。”張洛僵笑着說。

白錦濃看了他一眼,甜甜地笑了笑:“好的張哥,我會看着辦的。”說完又看向霍聞遠,故意大着聲兒,“大叔,我走啦。”說完擡腳轉身,吊兒郎當地往裏頭走。

霍聞遠坐在那裏,頓了會兒才明白最後這一句是什麽意思。

事實上張洛比他小不了幾歲,一個叫哥一個卻叫大叔。

這是故意耍的把戲,寒碜給他聽呢。

只是聽完覺得不舒服倒是真的。

霍聞遠想完又低笑一聲,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在意這些了。

他轉頭吩咐張洛開車,張洛突然說:“二少應該在學校呢,咱不順便進去看看?”

霍聞遠低頭看了眼時間,接着搖頭:“要遲到了,先回公司。”

張洛只好開車往回走。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的事受不大記得了,其實他是見過霍叔叔的,後面才漸漸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