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完這些,霍聞遠從通訊錄裏找到今天剛存錄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撥通鍵,但電話那頭很長時間都沒人接聽,直到快要把人的耐心耗光,那頭才傳來一道清潤的嗓音:“喂,你誰?”

那邊的聲音很嘈雜,還混着鬧哄哄的音樂,少年的聲音更是透着股不耐煩,很輕易讓人聯想到他那張嚣張輕狂的臉,很年輕,也很紮眼。

霍聞遠語氣平淡:“你現在在哪?”

那頭的人頓了頓,大概是在分辨他的聲音,幾秒之後對方才嚣張笑道:“原來是大叔啊,我說大叔,你管我在哪,我媽都管不着我!”

也許是少年的聲音太過目中無人,霍聞遠的語氣也嚴肅了幾分:“我現在是你的臨時監護人,我有權利知道你在哪。”

男人寒冷的聲音隔着屏幕穿透過來,白錦濃微卷的頭發在風中打着旋,他勾起了嘴角,嫣紅的嘴唇勾起來:“那麽,我親愛的霍叔叔,有本事你就來找我呀。”

留下挑釁的話之後,白錦濃接着就啪地一聲挂了電話。

那心情,簡直不要太爽。

而霍聞遠看着挂斷的電話愣神了一秒,作為把控整個公司命運的男人,還沒有哪個人敢在他面前随便挂電話,那頭的少年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霍聞遠垂眸,手指開始規律地敲打桌面,這個時候他往往是在做決定。

他的工作差不多已經做完了,今天唯一的沒有解決的麻煩就只剩下那個男孩兒,既然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包袱的存在,就該好好跟他談一次,以免以後産生更多的麻煩。

做完決定之後,霍聞遠接着就收拾東西下樓。

司機小張正等在外面:“霍總,您是回家?”他已經打開了車門。

霍聞遠匆匆說:“我要去別的地方,你可以下班了。”

小張沒有問多餘的,點頭躬身:“好的霍總,霍總一路小心。”

霍聞遠驅車離開,他回憶着之前在手機裏聽到的聲音,毫不猶豫地開向了那條熟悉的街道。

在A市市區,幾乎每條街都散布着酒吧,而最吸引年輕人的,就是名叫“野獸”的酒吧,這個名字乍一聽起來很沒節操,事實上起這個名字的人就是個沒節操的人。

LJ而這個人就是郝然。

作為為數不多能混在霍聞遠身邊的狐朋狗友之一,郝然對公司業務沒什麽興趣,心思全花在吃喝玩樂上了,平日裏聚着些跟他一樣的纨绔們,天天燒錢找樂子,家裏企業插不上手,唯一能堅持經營的也就這家酒吧了。

此時的野獸酒吧,就像午夜戰場,歇斯底裏的音樂,舞池裏瘋狂搖擺的男女,還有撲朔迷離的燈光煙霧,确實夠瘋狂的。

白錦濃一開始沒打算來這兒玩的,但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那種孤單痛苦的情緒一下子讓他無所适從,蹲在街角吹了陣兒冷風,覺得自己怪傻逼的。想想多大點事兒,與其在這裏獨自痛苦傷感還不如找個地方放縱一把呢。

打定了注意之後,白錦濃直接脫了外套混入舞池,昏暗的燈光下,少年不停地旋轉,搖擺,放縱着身體,靈活得像個精靈,眼神裏卻滿是倔強的野性,他一勾唇,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激起了多少肮髒的欲.望。

“操,這哪來的妖精?”舞臺邊緣,兩個看不清臉的男人直勾勾盯了過來。

“我也看見他了,夠勁兒,過去搭個讪?”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一邊走一邊說着下流話:

“媽的,他是不是對我們笑呢?操,我他媽都快硬.了。”

“我也是,待會兒咱倆你先我先?”

“操,一塊上!”

另一邊,霍聞遠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直接被嘈雜的音樂聲吵得腦殼疼,他人高馬大,周身氣質冷峻,完全跟這裏格格不入。

周圍不時投來好奇的眼神,霍聞遠沒有在意,環顧四周往裏走,跟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正好聽到了不入流的兩句話,他眉頭狠狠皺起來,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中冷冷盯過去。

“嗨,小孩兒,可以跟你喝杯酒嗎?”

幾步之外,一個穿着夾克的男人堵住了瘦削的人影面前。

白錦濃沒想到自己跳累了休息會兒的功夫居然會被這種死變态堵上,瞬間倒了胃口似的表情,眯起眼睛說:“不可以,麻煩閃開點兒。”

他這聲音已經算忍着了,只是語氣依舊透着幾分欠揍,霍聞遠聽到聲音,扭頭看過去。

迷離的光線中,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上翹的眼睛裏帶着幾分醉意和不屑,脫掉外套後的漂亮肢體舒展着,額頭和脖頸上布滿細汗。

漂亮又嚣張,霍聞遠簡直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居然往這種地方跑。

還故意招惹這樣危險的醉酒男人。

果然,下一秒被拒絕的男人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為什麽?怎麽就不可以了小朋友?”

白錦濃嘲笑的眼神刺過來,還故意拖長了腔調兒:“為什麽?因為……你長得醜啊。”

這樣毫無遮攔的諷刺直接讓男人頓時惱羞成怒,醉醺醺的臉開始變得猙獰:“媽的,你這個賤.貨!”

他擡手就要打下去,白錦濃雖然有些遲鈍,但卻完全清醒着,他非但沒有躲,還攥緊了拳頭,眼睛瞪得锃亮,像是真要跟人幹一架似的。天知道他心裏憋了多久的火了,眼前這倆人又正好湊上來,他壓得住才怪呢。

十九歲的少年人,脾氣大得很,別管打不打得過,幹就行了。

只是沒等真幹起來,他整個人就被一只大手及時撈了過來。

“跟我回去。”

沒有溫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錦濃還沒反應過來,鼻尖就嗅到一股清淡的男士香水味兒,剛一掙紮呢擡頭就撞進一雙凜冽的透着寒冰的眼眸裏。

“大叔你誰啊?”反應過來之後,白錦濃故意裝不認識,微醺的眼眸帶着驚訝的挑釁,他的皮膚很白,襯得那雙眼珠烏黑賊亮,帶着壞心思似的。

霍聞遠看着他,眼裏沒有半點波動,他随手把人松開:“你該回去了。”

沒等人回話,對面那個夾克男就對着霍聞遠嚷嚷:“喂,你是誰!敢擋老子的路?”

霍聞遠眼睛斜斜地看過去,帶着冷意,就像在看某只臭蟲,他向前走了一步,那個男人就下意識退了一步。

因為霍聞遠的個頭比他還要高幾公分,一身名貴的西裝,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霍聞遠一字一句:“我是他的監護人,來這裏帶他回去。”說完,直接扭頭拉着人往外走。

到了門口,白錦濃還在掙紮:“我不回去!你放開我!”

他像個叛逆的孩子,用盡自己的力量抵抗,十九歲的男生力氣不算小了,可是攥着他的那股力道明顯大得驚人,不管他怎麽掙紮對方都紋絲不動。

這個男人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醉酒的白錦濃很不甘心,他大着膽子用另一只手去捶男人的後背,一拳剛打上去呢下一秒就被對方反手制住,接着碰的一聲,他整個人被壓在車後蓋上。

霍聞遠的眼睛冷若寒星,明顯已經忍耐到了極限:“你要是不想受傷,就給我老實點!”

“我就不老實!你有本事松開我!”

被不怎麽親近的人呵斥,白錦濃第一反應就是惱羞成怒,他憑什麽吼人?他以為自己是誰?

白錦濃倔強地擡頭,像只小老虎一樣惡狠狠瞪過去,他的眼睛本來就很漂亮,屬于典型的桃花眼,眼下有一顆小痣,這麽直勾勾瞪着人瞧,不像是在挑釁,反而像是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帶着無聲的控訴和埋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可偏偏霍聞遠是個冷心腸,不吃這一套,只想着板着臉唬人。但對峙沒過多久呢,年輕的那個就被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可憐得抖了兩下。

霍聞遠眼神一晃,接着面無表情地把人松開,動作不輕不重地把車門一拉:“進去。”

白錦濃憤怒地抿着唇,狠狠用眼睛剜了男人一眼,知道自己暫時跑不了了,只能暫時妥協。他三兩步上了車,摔上車門之後就十分大爺地坐在後面,連個正臉都不給。

霍聞遠從後視鏡看了眼自顧生悶氣的少年,沒有說什麽,緩緩發動了車子。

白錦濃坐在後面突然想起來問:“喂,你怎麽找到我的?是不是派人跟蹤我了?”

“沒有。”

“沒有跟蹤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間酒吧?”

白錦濃氣哼哼仰頭,語氣也近乎刁難,可男人壓根不接他的話,之後一連喂了幾聲都沒不搭理他,默默地開車。

白錦濃氣得磨牙,操,他這什麽意思?跟他裝聾呢這是?

他從後視鏡裏瞪着男人面無表情的臉,直接在心裏罵了他祖宗十八代。

罵完之後漸漸醉意上來了,白錦濃迷迷糊糊歪着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小作精要被訓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