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凱風的父親躺在床上,他的臉色簡直像死人一樣,慘白慘白的,印堂發黑。最恐怖的是,在他的臉上和手上,生出了一些黑乎乎的奇怪的東西,樣子非常像面包上生的那種……
“黴菌。”
還沒等我把這個可怕的想法說出口,梁凱風就開口幫我說出來了。
“你們猜得沒錯,我爸身上長出的東西,就是黴菌。”梁凱風一副已經麻木了的表情走上前去,一把扯開了他父親的被子。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梁凱風父親的身上、手臂上、腿上……任裸露出的皮膚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惡心的黴斑。包括蓋在他身上的棉被上,也都粘了一層厚厚的黴菌。
“惡心……”我忍不住喃喃道。
“但是這不可能啊。”站在我身邊的竹軒一邊捏着鼻子一邊皺緊了眉頭,“你父親都已經這樣了,應該早就斷氣了才對。”
“嗯。”梁凱風又把棉被蓋了回去,“我們去過醫院,請過醫生,但是沒人能解釋這種現象。所有人都說我爸已經沒救了,他現在還保持着呼吸簡直就是奇跡了。但是我知道,這不是什麽奇跡,而是詛咒。我爸說,他現在死不了,只有等到那個惡魔找到他,他才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你爸爸說過是什麽時候嗎?”竹軒擡頭看他。
“……明天,午夜的時候。”梁凱風咬了咬牙,說道。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竹軒皺着眉頭說道。
看着躺在床上的發黴的男人,我實在無法想象憑我和竹軒兩個人要怎麽樣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我将我的擔憂告訴了竹軒後,他嘆着氣說只能試試看了。
“這件事要怪還是得怪你的父親,他當年太無知,導致和自己所不了解的東西定下了不可破契約。”竹軒說道,“妖怪們和你們人類不同,妖怪不會撒謊,也不會違背契約。縱使它們的本性有多麽壞,但對他們來說,說好的事就是說好的事,是絕對不能改變的。因此,任何與妖怪定下的諾言都是牢不可破的,縱使你有天大的理由,妖怪們可不會在意,它們只會按照之前說好的那樣招辦而已。”
“那不就是說我爸已經沒救了嗎?”梁凱風氣急敗壞的說道。
“我可沒有那麽說。你這小子就不能有一次聽人把話說完嗎?”竹軒哭笑不得的說,“但是,就因為這些妖怪在契約這方面十分單純,所以我們也可以用一些狡猾的辦法來欺騙他們。”
“怎麽欺騙?”梁凱風的語氣稍微平靜了下來。
“這個嘛,就要根據面對的妖怪不同而見機行事了。”竹軒思考道,“有的妖怪很傻,你只要告訴他,我不是當初跟你簽訂契約的人就可以了。因為低級的妖怪沒有辨認人類長相的能力,只能憑借着微弱的氣息進行判斷而已。但是若要對付大妖怪的話就比較麻煩了,因為你必須要給那個妖怪一個‘契約不能執行’的理由。”
我懷疑的看向竹軒,“你确定你不是為了糊弄我們而胡說八道?”
“等等,你們能不能先給我解釋一下?”梁凱風不耐煩的打斷了我們,“聽你們倆的語氣,你們好像已經知道我爸遇到的是個什麽東西了?”
“不算知道,只能算是猜測吧。”竹軒說道,“是個非常棘手的家夥,你父親可能一不小心就中了大彩。我們要面對的這家夥非常邪惡而且狡猾,連我都差點被他欺騙過。”
梁凱風不屑的噴了一下鼻子,嘟囔道:“你以為你是誰啊?”
“你到底想不想聽我的計劃了?”竹軒不滿的看向梁凱風。
梁凱風聳了聳肩膀。
“和你父親簽訂契約的那只妖怪明天午夜就會來造訪了,時間很緊,我們只能試一試了。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我們要給這只妖怪一個理由,一個不能執行契約的理由。”說着,竹軒突然走到茶幾邊上,随手拿起了一個橘子在手裏把玩,“想象一下,假如你們幾個都想吃這個橘子,想到會因為橘子而打起架來的地步,什麽理由會讓你們同時放棄吃它呢?”
我忍不住吐槽,“你這是什麽破比喻?”
“別管了,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竹軒晃了晃手裏的橘子。
“呃……我不知道?”我迷茫的看着他和橘子,“說不定我不餓呢。”
竹軒搖了搖頭,“我說了,你想吃到會因為橘子打起架來的。”
突然間,許應辰的聲音冷不丁的插了進來,“要是橘子在我搶到之前已經被你吃掉了,我就會放棄去搶了吧。”
竹軒的眼睛一亮,看向許應辰,“說對了許老板!如果這個橘子已經被我吃掉了,當然你們就沒有繼續争搶的理由了不是嗎?”
竹軒說着,剝開橘子放到了自己的嘴裏,“唔,還挺甜的。”
梁凱風立刻不滿的嚷嚷起來,“這是我家的橘子!”
就梁凱風這個讨人厭的性格和實在不怎麽高的智商,我越來越理解為什麽石一彤和蘇曉筠不希望我去管他們家的閑事了。
“重點不是在橘子上吧。”我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說道,“竹軒說的意思應該是,如果讓玉如意——就是那個妖怪,以為梁凱風的父親已經死了,那麽他就不會再追究了吧?”
梁凱風張大了嘴巴,“原來是這樣!”
“呃,不過……這個有可能做得到嗎?”仍然處于狀況外,但不知道怎麽的還跟上了我們話題的許應辰微弱的問道,“雖然我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妖怪,聽着太吓人了。但是如果說我們要對付妖怪的話……這個,真的那麽好騙嗎?畢竟梁佑華還是有呼吸的。”
許應辰說的是梁凱風爸爸的名字,我看向竹軒,我也有差不多的疑問。但既然計劃是竹軒提出來的,那麽他應該就有辦法解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