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我連忙伸出手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可眼淚反而越擦越厲害。我踉跄的站起來,轉過身背向溫九柏,好半天才止住想要放聲大哭的沖動。
這實在是太丢人了。
為了緩解這尴尬的氣氛,我連忙檢查起四周的環境。
我現在在的地方應該是這座村子的更深處,而我剛剛遇到蠱雕的地方應該比這裏更遠一些,怎麽回事?我是被溫九柏給救下來了嗎?
胸口附近還傳來一陣陣疼痛,我伸手摸上去,摸了一手的血。看着挺吓人的,但似乎只是傷到皮肉,從我現在還能完好無損的站起來走動就能看得出來了。
對了,那只吃人的大雕呢?蠱雕現在在哪裏?
我轉過頭,驚訝的發現那只巨大的妖獸正躺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像是被肉眼看不見的繩子給綁了起來,無力的鳴叫着,已經全然失去了攻擊力。
“你能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溫九柏也站了起來,皺緊眉頭看着我,“要不是你躲到了水井後面,蠱雕沒看到你。等我趕到的時候,你恐怕早就進了它的肚子了。”
想起昏迷前蠱雕那血盆大口和巨大的爪子,我就感到一陣後怕,從頭冷到腳底。
不過剛剛我确實是昏迷過去了,如果溫九柏沒有來救我,那難道是……
雛白她,救了我的命嗎?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沒有把握的時候不要到處亂跑。”溫九柏眉頭緊皺,看向我的表情明顯是生氣了,連聲音都略微的拔高,“剛剛我也說過了,有什麽事情先找我,難不成你又想一個人逞英雄不成?”
哈?我莫名其妙的迎來了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怒火當時就湧上心頭。
“我怎麽可能知道蠱雕還在村子裏游蕩啊!是你一開始就沒有注意到,也沒有警告過我,現在反而怪我是什麽意思!它那麽突然的出現在我面前,我怎麽可能反應得過來,我可是差一點就死了啊!”
“就是因為這樣!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卻連珍惜都不珍惜就迎着危險硬闖上去!”溫九柏一反平靜淡然的常态,反而眸中的怒意更甚。
我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說什麽漂亮話呢,反正對你來說,我就是個沒用的拖油瓶罷了!就算真死了你也根本不會在意吧!”
那一刻,我看到溫九柏的眼神變了,變得十分深邃而可怕。緊接着,我的後背就傳來一陣痛意,我整個人都被他一把甩在了牆壁上。
還沒等我從這陣痛覺中緩過神來,溫九柏就逼近了我,把我整個人都圈在了他的掌控之下。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溫九柏。
“顧羽,你不要太過分了。”溫九柏低聲在我耳旁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最讓我痛苦的事情莫過于你的死亡。所以就算為了我,也別輕易說出這種話來。你對我來說,遠比你想象中要重要得多。”
接着,身體上就傳來了另一人的熱度。溫九柏抱住了我,而我完全愣在了原地。
那他剛剛那麽生氣,難道說是……
因為在擔心我?
嘴巴張了張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因為此刻根本沒有任何言語能表達我此時複雜的心情。我只能摸索着伸出手,試探性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那個,我現在不是沒事嘛……”我結結巴巴道,“還活蹦亂跳着呢。”
——我其實有想過。
關于溫九柏這樣一個對他人經常冷漠無情的人,為什麽會對我這樣的關心。有時候這份關心的程度,甚至早就超過了應有的界限。
我們的相識不過是源于偶然,我是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他是在老宅裏不知道修煉過多久的神秘除妖師。我們目前為止的交集,也不過全憑一個緣字,我自以為我們之間的羁絆,還遠遠沒有到能讓他如此關切的地步。
可是,即便如此……
即便我有所懷疑,即便我有所提防,卻還是無法拒絕。
無法拒絕溫九柏身上散發着的迷人氣息,更無法拒絕他給予我的那份溫柔和溫暖。畢竟也許除了他之外,我再也無法從任何地方得到類似的溫柔了。
“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呢?”
白突兀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溫九柏仿佛突然醒悟,一下子放開了手,我也得以從尴尬的境地中逃了出來。
“讓你去找的水,你找到了嗎?”溫九柏一瞬間就将神色恢複了常态,我險些以為剛剛看到的溫九柏是我的錯覺。
“找到了,真是的,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這個村子裏根本連口幹淨的水井都沒有。”白一邊抱怨着,一邊将嘴裏叼着的一只水瓶遞給了溫九柏。
“這樣行嗎?”
溫九柏打開水瓶,倒了一點在手上,點了點頭,“可以,很不錯。回去請你喝酒。”
“說話算話哦!”
只見溫九柏拿着那瓶水,向着奄奄一息的蠱雕走了過去。蠱雕看到溫九柏,立刻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同時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但似乎已經沒什麽力氣了。
我也跟在溫九柏身後,慢慢靠近了那頭妖獸。
說是妖獸,可在我眼裏看來……這只吃人的巨獸,似乎和普通的動物也沒有什麽區別。會饑餓,會好奇,也會害怕。我看着巨獸的眼睛,開始有些明白了溫九柏所說的狼吃兔子的理論了。
不過即便如此,它依然是吃人的妖獸。溫九柏将水瓶裏的水灑在了蠱雕的身上,又開始吟唱一些我聽不懂的咒文。
在溫九柏進行他的咒術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什麽,低聲問道。
“溫九柏……”
“嗯?”
“蠱雕這種妖怪,是只會襲擊村民嗎?”
溫九柏聽到問題笑了起來,“這倒不是,不過村莊确實是它最經常襲擊的地方。”
“為什麽呢?”
“這個啊……”溫九柏看向在術陣裏掙紮的蠱雕說道,“因為蠱雕是一種十分聰明的妖獸。它在狩獵食物的時候很會選擇,會挑選弱小的群體進行襲擊。偏僻又分散的鄉村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