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九柏的手掌并不是特別溫暖。他的體溫應該比常人要低一些,但是不知為何,握起來十分的舒服,簡直……不舍得松手。

“怎麽了?”頭頂傳來溫九柏的聲音,我才一下子醒悟過來,慌忙松開了溫九柏的手。

“沒、沒事!什麽事都沒有!”

糟糕了,剛剛一定又被控制了。事到如今已經沒辦法跟溫九柏開口談論這件事了,我後退兩步,匆匆忙忙的跟溫九柏道了別,幾乎是捂着臉往山下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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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想,如果非要說這幾天我遇上的奇怪的東西的話……

我的頭腦裏浮現出從貓老板的店子裏回來時,那個擺在路邊被我一腳踢翻的花瓶。現在想想,我去面館的路上好像的确沒有看到那麽一只花瓶,而且在我碰翻花瓶以後立刻就感覺到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如果非要說我什麽時候被鬼魂附身了的話,那也就只有那個時候了。說起來之前貓老板也說過,那一帶是徘徊着的亡靈的聚集地,還讓我小心一點來着。

我沒敢回宿舍,當然也不敢在老宅留宿。而是摸了摸口袋裏癟癟的錢包,想了想又想,決定自己去酒店開一間房。

如果可能的話,能和身體裏的那個靈魂談談就好了。問問她為什麽會附在我身上、為什麽要做出那些舉動。雖然說不出為什麽,但我潛意識裏覺得這個鬼魂對我并沒有攻擊性。

相反,也許它是有什麽苦處而不得不借助我的身體呢?

就在我腦子裏這樣想着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子,你要去哪裏?”

“去酒店啊。”我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等等,剛剛那個聲音……

大概過了一兩秒鐘之後,我的粗神經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問話,好像……是從我自己的嘴巴裏面發出來的??

“酒店是什麽東西?”

又來了!我的嘴巴裏說出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吓了一大跳,慌忙用雙手捂住了嘴巴。可是這也是徒勞無用,很快我的左手就拽開了我的右手,把嘴巴給解放開來。

“你這小子,也未免太無禮了吧!”

等等,我無禮?你莫名其妙的霸占了我的身體還不讓我說話,無禮的到底是誰啊!

“人類小子,你可別跟我耍花招。”那女子的聲音低沉的說,語氣裏是滿滿的威脅意味,“你的命可是握在我的手上,只要我想,随時都可以殺死你,完全剝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不好!還沒等我有時間反抗,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就向我席卷而來。我拼命的張着嘴巴,卻呼吸不到一丁點空氣,氧氣的缺失使得疼痛從身體的深處傳來,我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狼狽的摔倒在街邊,甚至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

“哎,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有好心的路人上前來扶我。

這下糟糕了……我努力的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模糊,連腿都是軟的。

這個女人,是真的想要殺死我!要是我不反抗的話,就真的會暴屍在街頭的!怎麽辦,我要怎麽做才能重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也許是人被逼到了絕路,就在那一瞬間我頭腦靈光一現。

對了,她是跟我共享一個身體的。那麽我的疼痛她也一定能夠感受得到!我來不及多想,張開嘴巴對着自己的舌頭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可惡,小子你瘋了嗎?”

窒息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劇烈的咳嗽起來,貪婪的喘息了幾下,也顧不上路人對我投來的怪異視線了,踉踉跄跄的站起來跑開了。

“這孩子怎麽回事啊。”

“不知道呢……”

我總算是跑到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停了下來,剛剛的窒息和劇烈的運動讓我整個肺部都火辣辣的疼,我相信這疼痛那個女人也是能感受得到的,因為幾乎是立刻,她就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人類小鬼是瘋了吧!都出血了!快點包紮一下什麽的,好疼啊!”

我簡直又好氣又好笑,嘲諷道,“原來你真的知道疼啊,那你剛剛還想把我殺死。”

“誰說我想殺你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而已,誰想得到你這小子竟然做出這麽過激的事情!”

“那種吓唬是要出人命的,謝謝!”我在最後兩個字上下了重音,并且十分無奈的扶住了額頭。

……這時候要是有路人經過,看到我自己和自己對話的這一幕一定會覺得我是個瘋子的。

這麽想着,我邁開步子大踏步的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喂,你要去哪裏啊?”

“閉嘴別說話!”我壓低了聲音,“我可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

在大費周章之後,我總算是來到了酒店,順利的開了一個單人間,一關上門,我就攤倒在地上雙腿使不上力了。

“小子!”

不知名的女子借着我的嘴巴說話,而我一點都不想理她。

“喂,小子!快起來!”我的手舉起來拍了拍我自己的臉頰,“要不要我再‘吓唬’你一次?”

這一次,我從地板上一躍而起,憤怒的走到了房間的鏡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臉說道,“夠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附我的身,你有什麽目的?快說!”

沒想到這次那女鬼反而悠哉悠哉起來,“這種質問的語氣就是你的态度嗎?那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強壓下心裏的怒氣說道,“請問這位小姐,可以請教你的芳名嗎?”

“這還差不多。”那女人如果有下巴,一定早就仰到天上去了,“雛白。”

“雛白?”我有點小小的驚訝,“名字還挺好聽的。”

“那當然了!”

“實話實說吧。”我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在貓老板那個巷子裏附上我的身的?”

“貓老板?這個我不清楚啦,但你說是就是吧。”

……真是個随便的女人,從頭到尾都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