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的盡頭是一間巨大的石室,那個女人會把最喜歡的東西都放在那。她剛得了你那小情人,新鮮勁還在,肯定會将人關在這裏。”
少年提起蕭咪咪時,語氣頗為厭惡,半點不似他之前在蕭咪咪面前表現的那麽乖巧崇拜。阿眉聞言,腳步更快了幾分。
只是她的腳步依然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響。少年挑眉,心中不禁好奇起來。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她武功如此高也不知是哪門哪派。
阿眉立在門外,用耳朵貼在石門上聽了會兒,發現這石門應該很重,半點聽不到裏面的動靜。少年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往旁邊來。
只見他伸手在旁邊的石樯上掃了幾下,一條細細的縫出現在阿眉眼前。少年用手順着石縫向外一抽,一塊兩指寬的孔洞透出微薄的光亮。
少年将耳朵貼了上去,只覺裏面安靜極了,好像沒有人一般。他不由皺眉,向阿眉擺了擺手,示意這裏面沒人,
“小乖乖,既然都到這了,怎麽不進去瞧瞧?”蕭咪咪媚而冷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吓了阿眉和少年一跳。
她衣襟散開,暖黃的光照在雪白的胸脯上,帶着說不出的暧昧。尤其是那雙盛滿春情的眼,更是向兩人訴說着方才發生的事。
阿眉心裏有些不自在,可是面上去不動聲色。她将四周快速掃了一遍,幾乎是立即出了手。
她從出移花宮,就多了很多時間學腦海中出現的兩本秘籍。從一開始的慢慢摸索,到後來的得心應手。似乎她天生就會這些武功,如今不過是再練一遍。
起初,蕭咪咪見她動手,心中還頗為不屑,覺得這樣一個丫頭片子武功也好不到哪去。可當那掌風迎面而來時,蕭咪咪立即意識到不妙。
她收起戲弄的心思,專心對敵起來。這兩人本就都是美人,動起手來就更美輪美奂。兩人的衣角在半空中交錯,玉手相擊,一招一式都極盡優美,又暗藏殺機。
少年一直瞧着,嘴角不着痕跡地上揚,悄無聲息地退進黑暗裏。
蕭咪咪将少年的動作看在眼裏,忽然大聲道:“玉郎~你要去哪?你不會是想趁我們鹬蚌相争,好漁翁得利吧。”
阿眉聽她這般說,下意識就回頭去瞧那少年。對于這個心思狡詐的少年,阿眉本就沒有多少信任,如今聽說他跑了,她便有些着急了。
這底下宮殿結構複雜,若是沒有熟人帶,她和無缺少爺恐怕很難出去。蕭咪咪早就料到她會如此,眼神一厲,猛地向阿眉的胸口打去。
只聽轟的一聲,那關着花無缺的石樯竟然破了一個大洞。那永遠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的濁世佳公子,此刻正滿面塵土地擋在阿眉身後,将受了傷的阿眉攬在懷裏,焦急地道:“傷的重不重?!”
其實他早就醒了,可因為不知道石門的開關,這才被困在了裏面。而方才,那個叫玉郎的少年把石樯開了個縫,花無缺立刻就意識到這門雖堅固無比,可旁邊的牆面相對于門而言,卻薄了很多。
他在裏頭能清楚聽到外面的聲音,所以一聽阿眉危險,便再顧不得許多,破開牆面沖了出來。
蕭咪咪面色一變,道:“你的毒?”
花無缺并沒有回答,沉着臉一掌就像蕭咪咪拍去。他自幼變受邀月憐星教導武學,本身又極有天分,所以一出手,蕭咪咪便瞧出自己不是對手。
她雖不知這少年為何此刻全無中毒跡象,可卻清楚自己若是硬碰硬,恐怕讨不了好處。于是,出手接下花無缺一掌的同時,她借對方掌力向後一退,整個人谧入陰影裏。
待花無缺再追時,哪裏還有半點她的蹤影。
阿眉捂着胸口,咳了兩聲,道:“此處她比我們熟悉不少,少爺要多加小心。”花無缺聽她咳嗽,從腰間掏出瓶子,倒了顆藥丸出來。
這裏面裝了不少珍貴的藥丸,能解百毒的清瘴丹已經被他用了。裏面還有一些奇藥,治內傷的太極丹便是其中之一。
“太極丹,先吃一顆,對內傷有奇效。”這是移花宮裏帶出來的,本是憐星給他以備不時之需的。結果這一路上根本沒用上,反而留到了現在。
阿眉也沒客氣,接過便毫不猶豫地服用了。她清楚,在這謎一樣的地宮裏,她若是傷重,對花無缺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拖累。
調息過後,這兩人慢慢在這碩大的地宮裏摸索起來。
此處呈南北走向,建得又窄又長,仿佛一棵大樹上生出了無數的枝丫。只要走錯一條,便會離出口越來越遠。
“又是死路。”阿眉摸着擋在身前的石樯,輕輕嘆了口氣。花無缺安慰她道,“無事,我們再回到剛才的路口,走另一條便是。”
“我們就算能一條一條試出正确的路,恐怕到了出口,也早就沒了力氣對付那個女人。”阿眉皺眉,心中已隐隐有了悔意。
她不該自視甚高,以為自己武功已算高明,拿下那人不再話下。如今……甚至連累了花無缺。
花無缺同她可以說是一起長大,見她面色難看,立刻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那帶着薄繭的手掌輕輕落在她頭上,笑道:“我們一定會活着出去的,你要信我。我若是不能将你平安帶出去,我才是該愧疚的那個。”
“你……不生我的氣嗎?”阿眉的低着頭,忽然問了個突兀的問題。花無缺愣了愣,一時還以為她是擔心他們兩個死在這,自己會生她的氣。
于是,便柔和了表情,安慰道:“我怎麽會生你的氣。”
阿眉知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擡起頭望着他的眼睛,認真地道:“不,我問的是當初我毫不猶豫地離開移花宮,離開你身邊,你不生我的氣嗎?”
其實這個問題,從他們重逢那天起,阿眉就想問。可惜總沒有機會,等時間久了,她反而問不出來了。
如今也許是這生死未蔔的情況,給了她勇氣,終于還是把心裏這個問題問了出來。雖然她總告誡自己,不要與花無缺走得太近。可是十年的相處,又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尤其是這個陪着的人還總是事事以你為先,體貼照顧你,就更難做到冷漠以待。
顯然,花無缺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呆立片刻,才嘆道:“我有什麽資格生氣,若不是因為我,大姑姑也不會起殺心。我有時候甚至想,若你不是我的丫鬟,或許就能平平安安在宮裏住着,不必到這江湖上漂泊。”
“我本可以提醒你更早離開的,可是因為我的私心遲遲開不了口,險些害你喪命。你……生我的氣嗎?”原來心裏藏着話的,不止阿眉一個。
她心頭忽然一松,眉目舒展道:“我們像不像兩個傻瓜,竟然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些往事來。若是以後被人知曉,還不知笑話成什麽樣。”
“誰若笑我們,我們便把他的嘴縫上。”花無缺說完這話,微微一愣,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真是和那江小魚一樣幼稚。
可是莫名的,他心裏說不出的快樂和平靜。哪怕他頃刻間就要死去,他也能坦然視之。正想着,他忽然耳朵一動,朝阿眉使了個眼色,無聲道:“牆裏有人。”
阿眉詫異地瞧了那牆一眼,凝神細聽,好像又沒有任何聲音。就在她疑惑是不是花無缺聽錯了時,他已一掌拍向了他們面前的牆體。
“咳咳……”阿眉忍不住捂嘴咳咳起來。待灰燼散去,燭火照進屋裏一看。饒是花無缺這樣淡然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