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麽人!”猝然一聲冷斥,打斷了卿若花所有的說教心思,一擡頭便見步道常色厲目冷的望着二人。
卿若花見她沒認出自己,微微放心,連忙指着一旁的竹屋,意味不明道:“我們是住在這裏的。”
“哦”遠處卿若桐低笑一聲走過來,興趣盎然的打量二人一圈,才望着沈陌道:“兄臺好生面熟,我們似乎在哪裏見過?”
沈陌冷眼斜了他一眼,不客氣道:“公子眼神不好”
“哦,是嗎?”卿若桐不怒不惱,反而笑眯眯的轉到卿若花身後:“我發現姑娘的背影也甚是眼熟,不知我們可曾…”
“沒有!絕對沒有!”卿若花急急地打斷,随即又覺得不妥,連忙皺着臉幹笑道:“小女子升鬥小民,怎麽會見過二位大俠,沒見過,從來沒見過!呵呵!”
“是這樣嗎?”卿若桐意味不明的牽起淺笑,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搖頭笑道:“我倒覺得姑娘的身形看起來與家妹簡直一般無二啊!”
咯噔,卿若花一顆心快蹦跶嗓子眼了,随時有跳出來摔死的節奏,卿若桐卻猶不夠似的湊到她臉頰邊,雙目炯炯的盯着她的眼睛道:“姑娘這一身紫衣飄逸空靈,也與家妹十二歲前甚是相似,不知姑娘…”
他說話間越湊越近,溫熱的呼吸似乎就撲在她臉上,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炯炯的盯着她,卿若花看着近在眼側的俊臉,心中忽的生了一種拳打西山猛虎的沖動!
就在沖動忍不住要化為行動時,一旁的步道常突然冷冷的一甩衣袖,轉身而去:“你們慢慢玩,本尊恕不奉陪!”
“呀呀呀”卿若桐忽然一挑眉,驀地拉開與她的距離,利落的轉身追向大步走遠的步道常,笑吟吟的拉着她的衣袖道:“媳婦吃醋了?”
步道常抖了抖揪在袖子上的手,冷着臉譏诮道:“你腦子被開水燙了!”
卿若桐順勢拉住她的手,嬉皮笑臉道:“若媳婦真的醋了,為夫就算被燙也樂在其中啊!”
步道常想要掙開他的手,無奈她一掙開,他便又似牛皮糖似的黏了過來,幾次三番只得作罷,由着他去,只是嘴上卻依舊不認輸道:“醋沒有,倒是可以送你一瓶絕魂散冷靜一下。”
卿若花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将将落回心床的心,又不得不爬起來嘆服卿若桐的厚臉皮,這皮要是落下來,都夠做一件大衣了!
“卿若桐是你哥?”身旁沉默良久的沈陌突然出其不意問道,幽深的眼眸裏閃爍着異樣的鋒芒。
“啊?”卿若花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反駁:“不是,當然不是!”
其實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沈陌對她并沒有什麽不軌心思,告訴他也無妨。可是說了…不過是露水的情誼,說了如何,不說又如何。
她心中亂七八糟的轉,就見沈陌微微皺起眉頭,質疑道:“剛才在竹林裏,你明明叫他哥。”
原來是因為這個,卿若花回過神來,佯咳一聲,幹笑道:“認錯人了,他的身形遠看着跟我哥有些像。”
“哦,你像他妹,他似你哥,可真是有緣”沈陌饒有興趣的挑挑眉:“你哥是幹什麽的?”
“呃,他是…他是個養花的”整日流連花叢可不是養花的!
“……”沈陌無奈的阖了阖眼,決定相信她的鬼話:“你哥真是多才多藝”
“呵呵,過獎。”她幹笑一聲,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左右看看不見連雪,不由得擡頭望着他疑惑道:“連雪呢?”
沈陌轉頭望向遠處茂盛的竹叢:“在林子裏”
卿若花點點頭,大步流星朝之前躲藏的密竹處走去。卻發現竹林根本連個人影也沒有,只有繁茂的竹葉随風嘩嘩作響,蕭瑟而空寂。
“人呢?”卿若花指控似的轉頭望着沈陌
沈陌垂頭瞄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你覺得我會分|身在這看着嗎?”
卿若花想想也是,急忙道:“那連雪會去哪兒?她那麽小,肯定走不遠,我們快去找找!”她說完拉着沈陌的胳膊,就往竹林裏找。
找了将近半裏路,行到一處草叢前,沈陌突然停下腳步,卿若花以為他找到了,連忙湊過來,東張西顧道:“找到了嗎,在哪兒?”
沈陌看了她一眼,突如一飛沖天的蒼鷹,急速竄上竹梢,随即又輕飄飄的落了下來。卿若花疑惑的望着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他擡手将一塊的破布遞到了她面前。破布不過巴掌大小,中間被戳破了一個小洞,大約是挂在竹枝上被扯下來的。
“這…”卿若花接過破布反複看了幾遍,才猶疑的望着他道:“這不是連雪衣服上的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陌諷刺的勾起薄唇,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破布,才擡眸望着她道:“連雪只是個孩子,沒有輕功上不了竹林,看來是有人趁我們不注意,将她擄走了。”
“啊,難道又是那群黑衣人?”卿若花想起連日來的追殺,急道:“那可怎麽辦?他們會不會…會不會…”
沈陌看着她六神無主的模樣,伸手按住她的雙肩,待她回過神來,才凝望着她惶急的雙眸道:“他們即将連雪認成黑衣女子的女兒,恐怕只是想抓住她來威脅黑衣女子。”
卿若花聞言覺得有理,想了想又忍不住道:“他們要是發現連雪不是她的女兒怎麽辦?”
沈陌點點頭,顯然也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要在他們發現之前救出連雪”
卿若花聞言又喪了氣,聳拉着腦袋道:“我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去哪兒找?”
“宜城!”沈陌當機立斷,見她一臉疑惑的望過來才解釋道:“他們這麽多人追蹤我們,必然有個落腳之地,去城裏或許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好,我們立刻就走!”卿若花拍手做決,猛地一轉身,擡腳就走。竹林裏修竹林立,迎風搖搖,她腳步剛邁出去,就一頭撞在一棵竹子上。竹子有韌性,受力之後瞬間反彈回去,卿若花捂着額頭還沒來得及叫痛,便被一竿子打了回去。
“啊!”她腳步不穩,尖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往後摔去,身後沈陌想要拉她,還沒來得及,便見她又摔了回來,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接入懷中。
“好痛!好痛!”她跌靠在沈陌懷裏,一手抓着他的手穩住身子,一手捂着額頭痛的直抽冷氣:“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她叫疼了半天,本以為沈陌會憐香惜玉的安慰幾句,結果他不但沒有溫柔細語,還像諷刺她笨似的輕笑出聲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燦爛的笑,暖暖的,似沐浴着三月暖陽的春花。
但卿若花卻沒工夫欣賞,胸中熊熊火起,瞪着一雙火苗冉冉的眼睛道:“沈陌你還是人嗎,我都痛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她現在學聰明了,絕不再問他是不是男人,因為挑戰男人的底線,就是讓自己沒有底線,她可沒這麽笨!
沈陌果然沒有動怒,唇邊笑容勾勒的越加肆意,溫和中透着泠然孤傲,似潋滟平江中點破粼粼江水的滿月。他伸手輕輕的揉着她撞得發紅的額頭,含笑道:“我與你揉一揉,可好?”
卿若花覺得頭有些暈,迷迷糊糊的,糟了,一定是剛才撞到腦子了!下一瞬心中卻又有種綠滿春原的錯覺,即使是夏天,他的指尖也冰冰涼涼的,輕輕的搭在她的額頭上,恍惚有種雪水融入暖爐的幽涼。
卿若花望着他還沒從暈勁中緩過來,已下意識的脫口道:“其實你這人還不賴嘛!”
沈陌收回手,扶着她站起來,挑眉道:“你這算是誇我?”
“嗯!”卿若花點點頭,唯一還看得出原來傾城風貌的粼粼美目,直勾勾的盯着他:“雖然我很少誇人,但你也別太驕傲了。”
“……走吧”似不想與她啰嗦,沈陌轉身往外走:“再磨蹭城門都要關了。”
真沒禮貌,受人誇獎也不知道說聲謝謝,卿若花踢了踢落在地上的枯竹葉,站在原地暗暗嘀咕。好半天才轉身去追沈陌,可一擡頭哪還有人影!
卿若花眯着眼睛四處望了望,林子裏空無一人,只有無數粗竹似羅網而來的冷血刺客,睜着一雙雙猙獰的血目無情的望着她,一陣風來,嘩嘩的發出一陣凄厲的獰笑聲。
她微不可察的抖了抖,感覺一股陰森的寒意似血池裏的氣泡,在心裏劇烈翻滾起來。
“沈陌,等等我!”惶急的尖叫一聲,卿若花也不管找沒找對方向,拔腿就跑。
匆匆匆忙忙的往前跑,可是跑了許久,前方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心中越發不安,正想着要不要換個方向,突然腳下猛地一頓,腳腕似被什麽絆住了,猝然的慣性差點沒把她摔出去。
卿若花眼疾手快的扶住一根竹子穩住身體,戰戰兢兢的将視線拉向自己的腳踝處,一雙血紅的手似塗滿了血的腳鐐一樣,牢牢的扣在她的右腳上。
“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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