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嗎?”正在給夢野久作削蘋果鬼火精忽然被點名,遲疑地用水果刀的刀柄指向自己,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早就迫不及待的公主則趁自己的勇者分神,叼下了插在水果刀頂端的蘋果塊,心滿意足地咀嚼起來,惹得鬼火精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勸說起來:“不要做危險動作,公主,小心刀劃嘴。”

“有什麽關系嘛,反正大哥哥也不會被我的異能力影響啊。”雖然還是從與謝野晶子那裏接過了兒童牙簽,老老實實用起來,但抱着玩偶的男孩還是忍不住鼓起了腮幫子。

“不是異能力的事,如果公主受傷了我會很難過的,而且意味着勇者失格,之前說好了要保護公主的。”

被鬼火精摸了頭,有想起自己之前沒有告訴鬼火精自己弄傷自己用異能力對付了谷崎潤一郎,夢野久作不由地有點心虛,又被這個承諾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想說些什麽卻被江戶川亂步給打斷了。

霸占了半個沙發的小偵探在銀發劍士猶如實質的目光凝實中“砰”地一聲捏爆了棒棒糖的充氣包裝,翹着腳說道:“撒嬌時間結束——幼稚鬼就去旁邊玩吧,現在是靠譜大人們的話題了,還有,我也想要蘋果。”

他當然沒想過從那邊的男孩那裏得到蘋果,那個占有欲作祟的小鬼把自己撐死也不會願意和他分享的,不過看到自己的死對頭咬牙切齒地故意把蘋果吃得咔哧咔哧響還是讓人有點不爽,于是用綠色的貓眼期盼地看向自己的監護人。

福澤谕吉則完全屏蔽了偵探的目光示意,滿心只有任務,見江戶川亂步說起鬼火精可能知道奧林的下落,于是向青年發問:“不知閣下對于這次任務的內情了解多少?”

“是指mimic嗎?”

“閣下已經知道了那些人所屬的組織名稱了嗎?”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福澤谕吉趕緊追問道。

“之前有遇到其中的一個成員,損毀了我和公主的府邸,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勇者之視。”鬼火精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雖然不太懂勇者之視是什麽,不過應該是可以追蹤或者竊聽的東西,有了線索,福澤谕吉臉上的神情也略微柔和了一點。

“那他們現在的方位能否告知呢?”

“啊,這個,哈哈哈……”有着小麥色皮膚的青年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來掩飾尴尬,眼神飄忽,“本來是可以的,但是因為體溫對于刻印有影響,所以刻印是留在了他的胡須上,然後,那個他好像有剃須的習慣,哈哈哈。”

在橫濱某處的一個地下基地,好不容易才歸隊的闖入者忽然打了個噴嚏,男人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有些疑惑地咂了咂嘴。

“不過最近一次的出沒位置我還是知道,”為了自己身為最強勇者的形象,鬼火精急忙補充着,“他們近來似乎都在魔王的高塔和衆神之碗附近活動。”

“魔王的高塔和衆神之碗?”國木田獨步有點懵,但還是認認真真地把這兩個一聽就很中二的地名記在了記事本上。

“就是港口mafia的總部和鐳缽街啦,這不是很好懂嘛?”黑發偵探叼着棒棒糖,對于這種在普通人聽來簡直就像“加密通話”的對話看起來游刃有餘,幾乎不假思索就知道了意思,即使他此時并沒有佩戴眼鏡。

“那麽接下來我們就商量一下對策吧。”福澤谕吉掩飾了自己剛才也沒聽懂的反應,正色說道。

被緊急召回高專的第一天,高專衆人都有點舟車勞累,除了一向精力充沛得仿佛不知疲倦的格勞格拉曼,就連總和小獅子一起胡鬧的熊貓咒骸都蔫蔫地伏在課桌上。

“我們一起去樓下買飲料吧!”想讓自己在桌子上趴下的姿勢千姿百态的同學有活力一點,格勞格拉曼特意把頭發變成了明亮的橙紅色,興沖沖地建議道。

“不想動。”深綠色馬尾的少女趴在桌上,興致缺缺地回答。

“棘和胖達呢?”獅子少年期待地看向另外兩人。

“木魚花。”

看到小獅子期盼的眼神,熊貓差一點就淪陷了,但他還記得夜蛾正道早上吩咐的事:“我就算啦,今天不是還有新同學要來嗎?我們還是暫時待在教室裏比較好。”

“诶,今天是新同學要來嗎?”一提起新同學,格勞格拉曼立刻就忘記了買飲料的事,對于這名神秘的新同學好奇得不得了。

“啊——沒錯,”禪院真希打了個哈欠,看起來精神多了,棕紅色的眸子裏寫滿了她不懷好意,摩拳擦掌地說着,“得好好迎接一下新同學才行,可不要是個超級弱的家夥啊。”

“那個,請問我們要去哪裏啊?”長相弱氣的少年在白發青年身後斟酌了許久,才小聲地問道。

“去見見你的同級生喲,怎麽樣,憂太是不是現在非常興奮!”五條悟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不着調地打趣着自己的學生,讓一路跟在他身後、已經有點開始習慣了的乙骨憂太只能露出了疲憊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啊,是的,我挺興奮的。”黑發少年幹巴巴地順着從高層那裏保下自己的男人的話往下說,他對于自己的處境有所了解,不過心裏對于自己未來的同學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期待,他真的很希望能夠在這裏找到自己的同伴。

“來吧。”五條悟随手推開了教室的門。

在禪院真希終于做好了今天的武器保養,對于許久不見無良教師的身影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五條悟和今天的新人才終于現身。

乙骨憂太鼓足勇氣踏上講臺,但看着下面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同學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總覺得有些來者不善。

“我叫乙骨憂太,擅長玩橡皮泥,從今天起就要和大家一起學習了……”公式化的自我介紹凝固了,禪院真希的刀刃就已經插進了他臉側的黑板。

“也沒什麽特別的嘛。”深綠色頭發的少女咕哝着。

但巨大的可怖咒靈卻從看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的少年身上出現,見咒靈“裏香”出現,五條悟剛想要幹預,但又瞥見格勞格拉曼一臉激動地湊上去,有笑了一下,推出了教室,還非常貼心地關上了門。

“你喜歡橡皮泥嗎?你一定能做出漂亮的造型吧?”像是根本沒看見乙骨憂太背後那只已經作出了攻擊狀态的咒靈,橙紅色頭發的獅子少年宛如找到了同好一樣快樂地迎上前,自來熟地勾住了乙骨憂太的脖子。

“诶,是,是的,我會捏一些東西,”乙骨憂太下意識地就被自來熟小獅子帶了節奏,下意識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直到話說出口才發現在這種情況下有些不合時宜,裏香已經不受他掌握地現身,為了不傷害到自己的同學他只好拼命試圖控制咒靈,“等下,現在不是交流個人興趣愛好的時候吧,冷靜啊,裏香!”

“你也喜歡雕塑的吧,太好了終于有愛好相近的人啦!”

對面的同學似乎天然得太徹底了,即使實在這種情況下,也根本沒有遠離自己和裏香的意思,乙骨憂太不讨厭這樣的人,但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請,請後退一點,我要控制不住裏香了。”乙骨憂太後退一步,後背緊貼着黑板,試圖平複呼吸。

“你看起很需要幫助啊,”橙紅色頭發的高大少年忽然冒出這句話,綻開一個熱情洋溢的笑容,“要一起來玩沙子嗎?”

“好的!”這句話乙骨憂太幾乎是吼叫出來的,很難想象他那樣看起來甚至有些病弱的樣子竟然能發出這麽洪亮的聲音,他沒有聽清楚眼前那個陌生少年的前半句話,只是想讓少年趕緊後退,因此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喂,等下。”熊貓剛出聲,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趕緊撈起個子比較嬌小的狗卷棘,有驚無險地跳到了課桌上。

乙骨憂太的話音剛落,無數天藍色的沙子就從橙紅色頭發的少年掌心憑空出現,而獅子少年的頭發也如同魔術一般變成了這種清爽的天藍色。那些藍色的沙子在教室裏迅速蔓延,由于教室門被關得嚴絲合縫,它們不一會就鋪滿了地板,在每個人的旁邊都顯露出不同的顏色。

“下次用提前說一聲啊,格勞,”禪院真希從腳邊的沙子裏撿出自己用來裝武器的布袋子,抖了抖裏頭的墨綠色沙礫,但她也沒有像之前格勞格拉曼濫用沙子一樣生氣,畢竟如果不是沙子削弱了裏香的攻擊,她大概就會受傷了,“但還是謝啦。”

“不客氣!”

格勞格拉曼沖她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顯示着自己尖尖的牙齒,他也逐漸開始向原型轉變,不過教室的空間可不夠小獅子施展,他只改變了耳朵和爪子,毛茸茸的尾巴也出現了,這讓他看起來更可愛了,獲得了女孩子飽含同學愛的超用力撸貓頭。

藍色沙子已經到了乙骨憂太膝蓋的位置,這時候他身後的裏香已經明顯地變淡,他第一次有了失去裏香的感覺,不自覺地變得惶恐,但那些不好的情緒很快又變成了更多的沙子從他身上流逝,再将他淹沒。

他在沙子的海洋裏,忽然看見了幼年的自己和裏香,許許多多的快樂的回憶湧上心頭,迅速地填充着他的心,咒力和負面情緒一起流逝,他感到身體有些空虛和疲憊,但是又非常滿足。

有人把他從沙子裏刨了出來,他才從那種愉快中脫離。

“你終于醒了。”

一睜眼就對上那個險些被裏香傷害到的女同學不耐煩的臉和一個傻乎乎地湊過來的毛茸茸大貓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對那個藍色的腦袋上下其手。

小獅子對日常被摸頭已經習以為常了,關心地問道:“你現在怎麽樣啦,之前感覺你狀态好差,現在有沒有開心一點!”

“嗯,謝謝你。”乙骨憂太再次愛不釋手地摸了摸同學有些炸毛的頭發,微微勾起嘴角。和在沙子裏被術式效果造成的快樂不同,感覺到自己被關心着,讓他真的很開心,

也許自己能在這裏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乙骨憂太坐在地板上想。

“果然,裏香沒有被袚除啊。”

本來該有班主任主持新人介紹,五條悟卻偷懶地溜出去買飲料,直到現在才回來,他擡起墨鏡,從教室門上的玻璃看了一樣裏頭的乙骨憂太的情形,神色輕松地喝了一口汽水。

“請問我要做些什麽呢?”白發少年頂着一頭雜亂的劉海,拘謹地捏着圍裙邊緣站在裝修低調又奢華的酒吧裏,這裏和孤兒院簡直是兩個世界,讓他哪裏都不敢亂碰。

中島敦偷偷擡頭看着這個看起來非常年輕,卻已經成為了孤兒院贊助人的青年,心裏非常佩服,在他看來,這個能讓孤兒院的孩子吃上飽飯的人俨然已經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了。

“不用這麽拘束的,敦君只要每天上午來幫忙看店,打掃一下衛生就好,如果我上課來不及的話,可能還需要你幫忙補充一下貓糧,其他的都不用擔心。”栗川漱流溫聲安撫着他,為了好好觀察一下白虎少年,他用着捐款,才勉強讓院長同意讓中島敦來他店裏打工來獲得一些零用錢。

“那如果來了客人……”

“不用擔心,白天沒有什麽客人,而且酒吧也不營業,我上午的課很少,基本不會把敦君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好!”知道不會出現讓他一個人應對的情況,少年看起來送了口氣,躊躇滿志地想要大幹一場了,“那我就開始啦!”

白發少年提起水桶和抹布就哼哧哼哧地認真擦洗起來,那副認真的樣子,讓栗川又忍不住想要把他的工資提高一點了。

玻璃門上的風鈴響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這在白天可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