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們潤真要結婚了?!和那個叫金善宇的?”女人總是對這方面最用心,于是立刻來了興趣。柳浩鎮聽了,笑道:“如果您想聽他們的故事的話,我倒是可以講。不過您還是需要先把飯吃了,然後悄悄的收拾好行禮。”攀親戚果然是明智的,柳浩鎮此時也有了晚飯,還和潤真的父母有說有笑,氣氛融洽。

看看時間,柳浩鎮催促潤真的母親開始收拾便裝,而兩個男人開始了商讨作戰計劃。出平壤城、到邊境、穿越邊境,每一步都是兇險萬分。好在有兩個本地人,熟悉路線,再加上作為父母的人都是有所覺悟的,所以并沒有什麽異議。到了一般睡覺的時間,李家照常熄燈。監視人員看着和平時沒有區別,也見見放松,甚至是合上了雙眼。

換班是每24小時進行的,時間從夫婦倆上班離去開始,到下一個上班離去時間。所以,此時他們有近8個小時的空窗期。換上了阿姨給的叔叔的幹淨衣物,柳浩鎮又等了一會,夜深人靜的時候,才開始行動。平壤城是有戒嚴的,在此期間會有巡邏隊經過。3人再次從窗戶爬出去後,摸着黑悄悄的躲過了2撥巡邏隊,終于來到了叔叔說的薄弱區。

又花了近1個小時的時間,3人終于是出了平壤城。又是近十公裏的快步前進,兩個老人已經是雷得不行了。在這緊張的氣氛中,他們已經快度過了下半夜。又是堅持了一會,三人終于是看到了村落。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車,藏好了夫婦倆,柳浩鎮進行了偷車行動。又是半個小時,當天已經蒙蒙亮的時候,在一群剛剛醒來的村民的追打聲中,三人開着車揚長而去。

所以說,事情過于順利也是不好的,該來的還是得來。李潤真的行動确實是影響到了北韓的計劃,所以也确認了潤真的背叛行為。于是,朝鮮組織立刻行動,打算抓住李潤真的父母作為要挾。而當任務實施的時候,行動人員卻是撲了個空。此時還不是夫婦倆上班的時候,再加上昨天熄燈後并沒有外出的行為,于是,叛逃罪立刻被定義,并實施抓捕。而此時,幾人驅車也快到了DMZ區域。

朝鮮和韓國是相鄰的,但若說距離,是有的,大約以38度緯線為線南北分割開來,界線是叫非軍事區也稱DMZ,整條非軍事區長達248公裏,寬度則大約為4公裏,也就是說南北韓之間相隔4公裏,軍事區中間是無人地帶,被鐵絲網重重隔離開來,兩側有重兵把守。韓國到朝鮮的鐵路線是通的,連車站月臺上也都寫有前往平壤或者首爾,但因為兩國關系問題,一直中斷。飛機應該是可以帶自行車的,不過從韓國不能直飛平壤,只能取道沈陽或者北京,搭乘高麗航空飛赴平壤。

說到這個DMZ區域,據說柳時鎮大尉和安正俊上尉,也就是一起作戰過的代號提安朝鮮軍官,每年都會在此“聚會”。而此時,三人已經棄車,并在這茂密的草叢中向其中一個據點前進。而所謂的好運氣,也已經用完了。4公裏的路,在雜草中,夫婦倆成了累贅,行動緩慢。看着已經能夠看得見的韓國的邊境線,柳浩鎮再回過頭去,看着同樣距離遠的朝鮮追兵,心裏十分沉重。

他知道,自己的話,可以順利出逃。但是,帶上李潤真的家人,那就只能被逮住。停下腳步,柳浩鎮做出了決定。示意二人再低下頭,避免敵方發現,柳浩鎮鄭重的說道:“二位,看來我們不得不分開行動了。”看着二人氣喘籲籲的樣子,柳浩鎮沒有停頓,繼續說道:“二老你們現在往那邊跑,低點頭,不要讓他們發現。”“那你呢?”李潤真父親問道。

指了指反方向的一個木屋,柳浩鎮說道:“我去那邊,引開他們。”潤真的母親這是說道:“那你怎麽辦?豈不是會被抓住。”柳浩鎮笑道:“護送你們去韓國,本就是我的任務。為了完成任務,不惜一切代價!”二老知道,這是他要自我犧牲的節奏啊。于是,老父親不幹了:“這怎麽行?!我們倆個老人了,抓住也無所謂,還是我們去吸引他們吧!”

柳浩鎮聽了,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可是任務成功率百分之百的,不要讓我破紀錄!潤真還在那邊等你們呢,快去吧!”潤真父親知道,對方是認真的,也不多說什麽了,輕輕的拍了拍柳浩鎮的肩膀,拉着老婆貓着腰,向計劃中的方向跑去。看着二人走了,柳浩鎮輕輕的嘆了口氣,站起了身子,向敵方看了一眼。

雙方此時都看見了,于是,朝鮮的部隊立刻追了過來。而柳浩鎮則扮演着吸引者的身份,成功的把他們引到木屋方向。不一會,柳浩鎮率先的跑到了木屋裏,并反鎖上門。一邊喘息着,柳浩鎮透過窗戶看了看敵人,又看了看潤真父母逃跑的方向。看不見人,但願一切順利吧,柳浩鎮如是想着。眼前再次浮現出父親和老哥的身影,柳浩鎮知道,可能這輩子他們是再也無緣相見了。

“父親、哥,祝你們永遠健康。”柳浩鎮沖着祖國的方向,自語道,然後立正,行了個标準的軍禮,算是道別了。此時,敵人已經包圍了這座木屋,柳浩鎮從窗口和門縫間的身影就能知道。此時他需要做的,就是不給敵人留下活口。雖然有了覺悟,但是自殺這種事情,是個人都會猶豫的。“咚!……咚!”此時大門方向,敵軍已經開始撞門了。要不是非軍事區不允許開槍,他們早就破門而入了。不,當初追捕的時候,就老遠把他們擊斃了。

不容多想,柳浩鎮看着即将退休的木門,開始了尋找能夠用來自殺的東西。不看不知道,原來這裏真的是一個木屋,只是一個木屋,其他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冷笑一下,柳浩鎮考慮着要是撞木頭牆壁是不是能夠順利結束他這個年輕的生命。正在這時,大門開了,此時最佳自殺期已過。一不做二不休,柳浩鎮幹脆奔向第一個進來的人,打算奪取武器等能夠讓自己死掉的行為。

第一個被瞬間打倒,柳浩鎮想到,這一對士兵是不是能夠被自己這個高級間諜擊倒。所以,有了生的希望,柳浩鎮的反抗更加激烈。屋子裏不多時已經躺了好幾個人了,不過更多的人湧入,雖然不能使用槍械,但是匕首這種無聲的冷兵器還是可以使用的。不多時,視線模糊,眼睛發黑,搖搖欲墜的柳浩鎮還是被抓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刀傷,只是知道,力氣已經耗盡,失血過多,不死也差不多了。

被兩個士兵半架半綁的柳浩鎮再次挨了幾下拳腳,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他,腦袋一沉,就不知道事情了。看着昏迷過去的敵人,小隊長制止了自己隊員的行為:“夠了,上面要留活口。只有他才能知道那兩個叛徒的去向。帶上他,我們走!”這話柳浩鎮不知道,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身上因為涼水澆過,全身上下的傷口無一不通。他知道,水裏撒了鹽,柳浩鎮心裏想着:‘他們難道都這麽富裕嗎?鹽都用在這裏。’

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這份痛楚。但是,敵人看來不想他這麽自在。垂着的腦袋被一只大手抓着頭發被迫擡了起來,柳浩鎮想動,這才發現,此時是被綁住手腳的。看來,嚴刑拷打是在所難免的。如是想着,柳浩鎮想到了柳時鎮。他上次被抓住是不是也是這般痛苦,繼而又想到,自己被抓住好像是第一次啊,這麽想着,既是興奮又是有些害怕。

不容多想,敵人的問話就來了。雖然帶着朝鮮特有的語調,但是柳浩鎮還是能夠聽懂的。問話無非就是“你是誰?”“來這裏有什麽目的?”“和李潤真什麽關系?”“那兩個叛徒去哪了?”聽了,柳浩鎮分析了出來:首先,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這是好事;其次,李潤真果然行動了,而且應該是成功了,也暴露了身份;第三,任務順利完成,潤真的父母成功出逃了。

如是想着,柳浩鎮笑了,雖然牽扯着傷口,但是他還是笑了。至少死之前做的事情,沒有白費;笑一笑,也是對敵人的譏諷。事情确實是如他所想,只不過,迎來的,是更為激烈的報複,身上的疼痛已經麻木,要不是自己還有呼吸,估計柳浩鎮自己都覺得已經死了。緘默不言,這是對待敵人最好的方法。于是,柳浩鎮在活下去的思想中,心裏有另一個正在受刑的柳時鎮的身影陪伴下,熬過了2天。

之所以知道是兩天,就是敵方例行的上午一次嚴刑拷打,下午一次逼供,晚上一次思想教育。這樣的次序持續了兩遍,而第三天的下午,沒有再逼供,換了一撥人進入到他的牢房。沒有怎麽進食,只喝了一點水維持着生命,柳浩鎮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來人站在他的面前,柳浩鎮只能看見面前地上的腳。腦袋再次被迫擡起,柳浩鎮被動的看着那個人。

身高不高,長臉,一側的刀疤是最明顯的标志。來人看了半天,自信的打量着自己,柳浩鎮只能随他。過了好一會,來人用标準的朝鮮語說道:“比你哥哥長得稍微好看一點,柳浩鎮少校。”聽到這話,不得不讓柳浩鎮睜大了眼睛。找個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還認識自家老哥,此人是勁敵,十分危險。這是多年來的第一條件反應。

看着眼睛裏面的光澤,對方滿意的說道:“終于是有反應了,看來還活着。下次和柳時鎮大尉見面,也不用像仇人一樣了。跟我走吧,将軍要見見你這只‘黑豹’!”随後示意士兵把他放了下來。沒有了支撐,柳浩鎮立刻趴在了地上。“我們共和國的戰士從來不像敵人下跪,更何況是趴着!”看着地上一灘爛泥的柳浩鎮,安正俊諷刺道。

雖然難聽,但是,柳浩鎮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倒下就永遠起不來了。看來面前的這個人和自家哥哥倒是有些交情,暗中的照顧了一下自己,以後回去一定要感謝柳時鎮了。幾日沒有進食,加上全身的傷口,柳浩鎮艱難的幾次才爬起來。當終于站起身子的時候,柳浩鎮覺得自己要虛脫了。看着這樣的柳浩鎮,安正俊的心裏是敬佩的。傷勢的嚴重他是知道的,之所有讓他自己爬起來,只不過是看在那個不太熟的朋友面子上,讓他的弟弟活下來。

沒想到,這麽嚴重的傷勢,對方居然能夠爬起來,确實是出乎他的預料的。“哼,和你哥哥一樣倔強!”安正俊口不對心道,心想至少在嘴皮子上,還是要贏回面子的。再次被拖着,柳浩鎮終于從那間牢房中出來,在刺眼的陽光下被拖到了一個貨車上。軍用的貨車都是綠皮的,貨箱密封,押運犯人再合适不過了。靠着車壁上,柳浩鎮看着對面坐着的兩個荷槍實彈的人。

一個是剛剛那個幫助自己的人,另外一個明顯是他的手下。車子搖搖晃晃的行駛着,看不到外面的風景。柳浩鎮終于開口了:“大叔是誰?”久未進水加上多日的閉口不言,柳浩鎮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聽到這個問話,對方笑了:“幾日審訊都不能讓你開口,居然此時主動說起話了。”虛弱的柳浩鎮聽了,無力回答。

安正俊說道:“共和國戰士,安正俊上尉,有幸和你哥哥柳時鎮大尉執行過任務。”“大叔原來級別比我低啊,要不要到我們這本來,咳咳,我們這邊升職快。呵呵,咳!”聽到自我介紹,柳浩鎮還是不忘開玩笑。只不過嗓子不允許他再開口,咳嗽已經咳出血了。看着這樣的柳浩鎮還在開玩笑,安正俊說道:“肺部已經受傷,還在開這種玩笑,簡直和你哥一個模樣!行了,不要說話了,要不你這身子,保證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這話是真的,本來就不是身體素質很好的柳浩鎮,經過了降落失敗的腿上,快速的逃跑任務,以及最後這幾天的嚴刑拷打,他已經早已是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