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的計劃安排和沒有安排沒有任何區別,作為長官的他也只能折折,放到了抽屜裏。此時他能夠做的,除了安排飛機以外,就是祈禱了。只有5天的時間,是很緊的。所以計劃的實施日期就是當晚,柳浩鎮現在已經回到了家,留給他道別的時間,所剩無幾。不像其他人一樣道別的時候哭哭啼啼,軍人家庭,大家都已經做好了覺悟。

雖然如此,但是人還是肉張的。所以,平平淡淡的和父親吃完了晚飯,柳浩鎮回到了房間開始收拾行裝。東西都要留下來,包括代表他身份的那身鑲着金色豹子頭的黑衣。所以,除了收拾好東西以外,一身軍裝的柳浩鎮就來到了父親的房間。一般來說,柳父作為大元,下了班也是有些手頭上的零散活計沒有處理完的,都是晚飯後這個時間繼續在家辦公。

看着一身軍裝的二兒子進來,柳父知道,他要出任務了。打斷了自己的思路,柳父放下工作,開口問道:“這個時間,要出任務?”點了點頭,柳浩鎮不知道如何開口。父子倆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就這麽靜靜的有2分鐘。還是柳父打破了僵局:“生平第一次,穿着軍裝和為父道別。看來,此項任務比較艱巨。”

柳父老了,但是腦子沒壞,立刻分析出來。柳浩鎮沒有說話,默默的把證件、一張銀行卡放在父親桌子上,接着,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軍牌,也和另外兩樣放在了一起。接着,柳浩鎮跪了下來,給父親磕了個頭。看着如此鄭重,柳父已經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任務了。作為元士,他知道戰士就是要為國捐軀的,所以他沒有阻止;而作為父親,這種臨別,心裏還是不舒服的,只覺得心裏堵堵的。

磕完了頭,柳浩鎮站了起來,和父親說道:“密碼是我的生日,裏面會有很多錢,父親下輩子也用不完。這些錢是作為高級間諜,國家給的撫恤金,完全正當。沒法向哥哥道別,請父親代為轉告:讓他不要太拼命,早早的找個好女人。還有,我愛你們。”說完,柳浩鎮最後行了一個軍禮,默默的小聲喊道:“忠臣!”

這種場景,柳浩鎮心裏也不舒服。他想趕快離開,讓眼淚留在眼眶中。于是,幹淨利落的轉了個身,柳浩鎮擰開了把手。這時,父親的聲音想了起來:“能不能告訴我,你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沒有回頭,柳浩鎮答道:“北韓,5天後。”柳父聽了,心裏沉重,南北韓這個死對頭,秘密潛入的後果,大家誰都知道,那就是找死的。韓國對待北韓間諜還是仁慈的,關起來驅逐算是輕的。而柳浩鎮這樣的級別,即使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知道了,自己保重!”父親無奈的最後道別,話語中充滿了慈愛。還是沒有回頭,柳浩鎮點了點頭,答道:“父親也是。”說完,柳浩鎮就消失在了柳父的眼中。聽着大門的關閉,柳父癱坐在椅子上,淚水還是掉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瞬間老了好多。而另一邊,柳浩鎮也是一邊走一邊摸着眼淚。他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因自己而難産去世的母親。還有自家老哥,如果他得之了自己的死訊後,會怎麽樣。

一路無話,再次用腦子記住了各種信息,柳浩鎮交出了包括手機和軍裝內的所有個人物品。套上了一身北韓農民的服裝,再套上一身普通夜行衣,柳浩鎮沖着長官最後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踏上了他的不歸路。所以說,不歸路就會是坎坷的。從近萬米的高空跳下,柳浩鎮心裏一陣無力。北韓的窮他是知道的,但是沒有人告訴他,窮得那麽有志氣。

下方一片黑暗,少數的稀稀拉拉的燈光完全不能讓高速下墜的人判斷高度。所以,只能憑感覺辦事的柳浩鎮還是出了岔子。第一個岔子,就是高度的判斷,距離地面過近導致的速度的緩沖不夠,柳浩鎮一下子墜得太狠了些。而第二個岔子,就是地點。全部都是黑壓壓的,他那裏就知道這邊是樹叢。所以,當摔得七葷八素的柳浩鎮緩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半挂在樹杈上,下方的高度仍然因為黑暗未知。

下還是不下,柳浩鎮猶豫了。不下的話,先不說身上有劃傷,流血不止,就是天亮了,北韓的部隊也會發現他。而下的話,又是一次打賭,高的話直接摔死,下方要是其他不可預知的危險的話也不知道。再次緩了緩,柳浩鎮還是要決定铤而走險,否則的話,會對自己更加不利。果斷的松開了降落傘的帶子,柳浩鎮直接墜落在了地上。

高度有近10米,柳浩鎮自己判斷了一下墜落的時間和感覺,幸運的是地上覆蓋了大量的枯枝爛葉,所以作了緩沖,而不幸的是,左腿小腿還是摔傷了。忍着疼痛,柳浩鎮判斷了一下受傷情況。沒有骨折,這是好的,但是劃傷嚴重,流着血,傷口深度大約快到了骨頭,需要及時處理。而其他地方,摔傷劃傷也有不少,但是都不算嚴重。

艱難的脫下夜行衣,夜行褲,柳浩鎮連鞋子都脫了下來。這樣,身份至少在自己身上就不會暴露了。撕下一小條布條,柳浩鎮做了簡單的腿部包紮處理。接着,起身、把衣服就地掩埋,本想着把降落傘也埋了,但是這個高度和此時的身體狀态,已經不允許這麽做了。柳浩鎮摸着黑,艱難的前行了100米左右,然後靠着大樹開始假寐。他需要休息調整,而且大黑天的,也不讓他行動。

幾個小時後,精力恢複了很多,此時天氣也大亮了。看了一眼墜落的敵方,柳浩鎮心裏踏實了一些。挂在高處的黑色降落傘在茂密的樹冠上,不算太顯眼。如果不是向上看的話,不讓人注意到也有可能。只是地上的一大片血跡是沒辦法掩飾了,所以,立刻遠離此地是最佳的選擇。人不會一直倒黴,此話現在正适用于柳浩鎮。

拖着傷退,柳浩鎮翻過了一個小山坡後,發現了遠處的一個村落。此時已經是上午,村民們陸陸續續開始出來農耕,所以,當柳浩鎮慢慢走過來的時候,村民們都是看見的。所以說,無論是哪個國家,農民們是最淳樸的。幾個農民看見一身傷痕的柳浩鎮,立刻扔下了鋤頭,奔了過來。“小夥子,傷到哪裏了?嚴不嚴重?”“家住哪裏啊?”“出了什麽事情?”

一個個噓寒問暖的同時,一個個或是攙扶或是擡,總之,不一會,柳浩鎮就被拉進了離村口不遠的一個人家裏。女人們看見一個傷員,再次噓寒問暖的同時,立刻端來毛巾熱水,開始清洗傷口。同時,村裏面的唯一一個醫生被喚了過來。由于口音的不同,柳浩鎮怕被發現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裝聾作啞,指指點點的打着啞語。

好在,意思是明白了,就是柳浩鎮從山上滾了下去,然後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是誰了。所以,一個失憶的啞巴就主動或被動的留在了村子裏療傷。醫生這個職業,不管是在哪裏,都是十分神聖的。不論你是誰,不論傷的多重,醫生們都會盡全力施救。第三天,柳浩鎮就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其他的傷口也快要愈合。這時,柳浩鎮也是急了。5天的時間可是說過就過,何況他還沒有去平壤呢。

嘆了口氣,柳浩鎮知道計劃肯定是逾期了。他已經能夠想象父親收到通知時的表情,淚水也不自覺的開始打轉。看着大腿上露骨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柳浩鎮決定離開了。溝通的小技巧在專業課上學習過,雖然是第一次使用,漏洞百出,但是作為沒見過世面的村民來說,那就是完美的。問清了去平壤的路,柳浩鎮攔了一輛同路的汽車,終于是走上了正軌。

于是,當真正踏入平壤城裏面的時候,柳浩鎮已經是計劃的最後一天了。心裏吐槽無數遍北韓的路和車況,幾個小時就能到的地方生生拖了一天多。但是幸運的也在這裏,不虧是首都,治安還是很嚴的,和汽車一同進入,是躲避安檢的最佳方式。進的容易出的難啊,看着幾個衛兵把守大門,柳浩鎮如此的想着。

進入城門就只能各奔東西,柳浩鎮下了車和車裏的‘熟人’道了別。順着記憶,三拐兩拐的,柳浩鎮直接來到了李潤真父母的家。沒有直接進入,李潤真說過,家人是被監控中的,柳浩鎮繞着小區轉了一圈。幸虧是受傷的第五天了,經過又是1天以上的休息,雖然還是有些瘸,但是正常的行動已經不影響了。一圈下來,柳浩鎮倒是放松了下來。可能是因為李潤真的級別,也可能是父母作為普通的工人,總之,監控并不嚴密。

門口附近常駐1人,另外1人去買吃的,一共就是2人,而且監控十分松懈。于是順着窗戶,趁着對方不注意的時候,柳浩鎮悄悄的鑽了進去。蹑手蹑腳的,柳浩鎮怕有探頭和監聽器,第一時間開始仔細搜索。全部找了一遍,未果。再想想李潤真的級別以及父母的地位,也就釋然了。此時家裏是沒人的,想必父母是上班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柳浩鎮度過了自己的第五天的白天。當然,不會餓着自己渴着自己的,我們浩鎮。

就在天黑透的時候,家裏的房門出現了響動。柳浩鎮一個激靈,立刻躲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不過家本來就不大,這個地方也只是第一眼看不見罷了。作為組織的一員,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但是畢竟是長期赴韓的人員,所以一個兩居室,也是在理的。所以十分鐘後,當兩個中年夫婦終于坐在了餐桌上的時候,柳浩鎮蹦了出來。

屋子裏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當然是要叫出聲的。所以,柳浩鎮的做法,是挾持女性并捂住嘴巴,要挾男性不要出聲。并趁着對方反抗前,解釋道:“是李潤真同志派我來的!”随後一個噤聲的手勢,柳浩鎮放開了女性,并舉起了雙手。女子驚魂未定,立刻奔向了自己的男人。男人順手把其攬入懷中,以示安慰。

幾秒鐘後,雙方都是安靜了下來,男子終于開口了:“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我們潤真怎麽了?”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潤真發生的事情後,柳浩鎮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我是來接你們走的。”“走,去哪?”女人終于開口了,畢竟身份得到了确認,而且話都是實話,無法判斷出虛假。再加上如果是假的,這個突如出現的男人也不會冒險來到地方心髒部位來姐自己。

柳浩鎮聽了,說道:“我們必須去韓國,由于一些原因,我的行動已經落後。此時已經是計劃的最後一天,也許今天,或者明天,潤真那邊就會行動。一旦行動,她的身份就會暴露,而您二位的性命就會不保。”聽完,夫婦二人對視了一眼,男方說道:“容我們商量一下。”柳浩鎮聽了,說道:“商量可以,但是千萬不能把門外的監視者引來。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您這麽做了,就是玉石俱焚了。”

點了點頭,二人走進了內室,并關上了門。門不算隔音,但是一些話和哭泣聲卻是能夠聽見。總之,一段時間後,二人像是商量好了,房門打開了。柳浩鎮坐在餐桌旁,一直老老實實的等待着。見到大門開了,禮貌性的,柳浩鎮站了起來。男人開口了:“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柳浩鎮點了點頭,示意可以。

潤真爸問道:“首先,如果是真的,你打算如何帶走我們?其次,我們過去了,會是什麽待遇?最後,什麽時候走?”柳浩鎮聽了,知道有戲,于是回答道:“今晚午夜十分,就得走,越拖越對我們不利。具體如何走,還要問問叔叔阿姨,平壤我不熟,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盤查。但是只要過去了,您那邊的待遇我保證,即使我死了,韓國軍方都是認的。至于是什麽樣的待遇,要和善宇商量。對了,善宇啊,叫金善宇,我的同期好友,也是此次行動的國情部高級情報員。這都不是關鍵的,關鍵是,善宇的媽媽樸惠林也是北韓,呃,北朝鮮的策反間諜,還是潤真的未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