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裙裾

沈熙洛擡眸, 眸中情緒轉動,終是答,“正是。”

庭中樹影搖曳。

宰相周昊英目色淡淡, 慢條斯理道,“女眷之事,老夫本不該插手, 只是拙荊矇昧, 未能及時為你安排婚事, 是侯府的不對。”

沈熙洛低垂睫羽, 溫和道, “舅舅言過了。”

宰相周昊英容色帶着威嚴, 沉聲,“老夫就開門見山了,過幾日,德安侯府興許會面臨一樁提親, 來自振威大将軍師鵬正,若此事發生, 那這婚事,德安侯府會為你安排。”

“振威大将軍是先帝親封的功臣, 權勢滔天,對于沈家, 是極好的女婿。”

沈熙洛指尖攥緊袖角紋路,在淡泊山水畫下, 輕聲,“舅舅覺得, 我會感恩戴德麽?”

宰相周昊英微頓,随即, 淡漠評價道,“對于沈家,已是高攀。”

“只要你嫁過去,沈家主就不必待在幽州了,老夫身為宰相,芝麻官吏的人員調動,不過爾爾。”

“婚事、官位。沈家小姐,這本就是你此行所求。”宰相周昊英淡聲,“若你不願,沈家與侯府的交易作廢,他的官位是否罷免,就由不得他說了。”

沈熙洛的攥緊袖角的指骨泛白,半晌,她垂着眼,低聲道,“女子婚嫁關乎一生,舅舅可否給予時間,容我思慮一番。”

宰相周昊英背在身後的手輕敲,他的神情緩和,露出一絲笑容,話語不容置疑,“沈家小姐,三日為期。”

話已談畢,宰相周昊英喚來小厮。

“康安,送沈家小姐回臨青院。”

夜間寒涼的風拂過身畔。

沈熙洛猶帶山間泥污的鞋履踏過幹淨整齊的青磚石路。

沈熙洛的步伐緩慢,漸漸的,停在原地。

她腰間襟帶纖柔,在風中晃動,勾勒出纖細的腰,早就散開的長發如雲。

小厮康安見嬌美如仙娥的表小姐神情低落,不由得生出關懷意,提着燈籠催促道,“表小姐,夜間寒冷,快些回去吧。”

沈熙洛頓了頓,擡眸看向小厮。

康安臉紅,趕緊低眉順眼。

“好。”沈熙洛輕聲颔首,未有刁難。

她指尖輕捏裙裾,剛跟着小厮繞過一個廊道,少年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沈熙洛微怔,一點點,擡起睫羽。

少年站在漆黑的廊道檐梁下,他手中拎着一盞六角宮燈,不知何時被他修好了,宮燈中的光輝燦爛,驅散他周身的黑暗。

朦胧的燭華下,少年唇紅齒白,俊美秀致。

他百無聊賴地等着,睫毛漆黑。

六角宮燈的穗子在他手指的勾弄中晃悠。

沈熙洛看着少年。

良久,她啓唇出聲。

“康安,你去複命罷。”沈熙洛對提燈小厮說,“我的人到了,我随他回去。”

表小姐的……人?

小厮康安看過去,見等候的少年俊美,儀容不凡,小厮康安心一跳,下意識覺得,撞見了不得了的事。

沈熙洛未再理會旁人的反應。

她步履輕柔,走向鳳至,進入他的視野範圍。

沈熙洛看到,鳳至桃花眸瞬間覆蓋亮色,倒映着光輝,唇中輕喚,“洛洛。”

少年純澈,無害,滿心是她。

“鳳至,你不是回院中休憩了麽?”沈熙洛彎起眼眸,輕聲細語。

少年悶聲,“洛洛一直沒回來。”

沈熙洛睫羽輕顫。

算上談話的時間,并不漫長。

但對于鳳至而言,似乎很難忍受。

她俏麗眸中情緒不由得柔和,帶着嗔意,“侯府問話繁瑣,鳳至,我讓你等這般久,不開心了麽?”

俊美的少年俯眼,烏黑眼瞳盛着央求,潮濕低啞道,“洛洛,我不想與你分別太久。”

沈熙洛耳尖微紅,她擡手,捂了下心口。

鳳至這般,實在黏人。

沈熙洛臉頰氤氲緋色,在六角宮燈的光華中,對少年道,“鳳至,我們一起回去吧。”

蘭硯道:“好。”

他指尖落在沈熙洛的衣襟,隔着羅裙的單薄,為她輸了內力,溫熱驅散夜間寒涼。

指尖蹭過少女的一瞬,蘭硯的下颌線緊繃,體內的藥性翻湧。

回了臨青院,沈熙洛沐浴一番,半晌,她青絲披肩,面頰帶着潮濕霧氣,少女身姿綽約,穿着柔軟幹淨的月白裙裳走到蘭硯身邊,襟帶微松,柔和地搭着,随着走動晃悠。

沈熙洛彎眸,提議,“鳳至,我幫你上藥。”

蘭硯含混,“嗯。”

他自然坐在床榻上。

沈熙洛微愣。

簾帳半垂,少年面容隐在晦暗陰影中。

他低着眼睫,衣衫下的肌肉緊繃。

屋舍內,只有沈熙洛和蘭硯。

沈熙洛走向蘭硯。

六角宮燈擺放在桌案上,光輝朦胧,勾勒着少年男女的身形輪廓,影子在地面上交融。

沈熙洛微咬唇瓣,平靜擡手,一點點扯開了少年的衣襟,漸漸的,衣衫滑過肩膀,堆在勁窄腰畔,露出上半身。

肌肉勻稱緊實,身軀有力,接近下面,腰線窄,線條誘人。

沈熙洛指尖顫了顫,耳根通紅。

每次看到鳳至的肌膚,她都心神慌亂。

沈熙洛收斂心神,認真地看了看。

蘭硯身上的傷,有些處理了。但是手法簡單,不太在意的樣子。

沈熙洛覺得不妥。

沈熙洛重新為蘭硯的新傷處理了一番,又瞧了瞧他的舊傷,很快發現,他的傷好了大半,已經愈合,因為藥膏有祛疤的效果,只留下冷白的肌膚。

江湖人士的傷口都愈合得這般快麽?沈熙洛心底感慨,她垂首,要幫少年将上半身的衣服穿上。

随着動作,沈熙洛輕柔的呼吸拂過蘭硯的身體,她的發絲輕柔滑落,帶着沐浴後的潮濕氣息,蹭在蘭硯的胸膛。

軟香旖旎。

少年擡手,猛的攥住沈熙洛的腕骨。

“洛洛,我自己穿。”蘭硯啞聲。

“是我弄疼你了麽?”沈熙洛指尖輕輕顫抖,眸光遲疑。

蘭硯喉結上滑落一滴潮熱的汗滴。

他溫潤說:“這樣的事,無需勞煩洛洛。”

沈熙洛彎了彎眉眼,“沒關系的,鳳至,我想着,能與你多相處,就很好。”

少女望着蘭硯,眸光帶了期許。

蘭硯終歸是無法抵抗,順從地低斂睫羽,指骨分明的雙手放在盤腿的膝蓋上,一副任由沈熙洛處置的模樣。

沈熙洛的呼吸放輕,她的指尖扯着蘭硯淩亂的衣衫,若有若無地在他的胸膛上游弋。

少年緊抿唇瓣,體內灼燙翻湧。

鳴金收兵的藥性再次翻湧。

少年濃密鴉黑的睫羽滾落一滴濕潤的水。

沈熙洛的指尖落在他的面龐,她擔憂地用手背蹭了蹭,“鳳至,你身上好熱,生病了麽。”

沈熙洛未想到,藥性再次複發會如此迅速,平時,她為鳳至上藥,雖然有燥熱,但未像此刻這樣,強烈至極。她只是覺得鳳至的模樣與尋常不同,帶着忍耐。

少女的手被攥住。

下一瞬,沈熙洛的視線轉動,她的腰被托起,一下子拽到了蘭硯的懷中。

“洛洛,我沒有生病,只是藥……”他喑啞道,眼底翻湧着駭人的欲。

沈熙洛肩膀顫栗,卻沒有推開他。

“鳳至,那藥性竟這般強烈麽?”沈熙洛顫聲。

“嗯……”蘭硯含混,唇齒中溢出暧昧的低哼,他摟緊沈熙洛的身體,發絲靡亂,纏繞在少女猶帶沐浴潮濕的身上。

沈熙洛的腰肢軟下,她下意識扒拉了下,抓到少年的手,她一怔,他的右手掌心帶着傷,細微地纏繞繃帶,方才,他一直沒用這只手。

她記得,山林月色下,皇上蘭硯的右手,似乎也受了傷。

是巧合麽?

沈熙洛心緒泛起漣漪。

沈熙洛垂眼。

蘭硯摟抱着她,他盤腿而坐,而她竟像是主動地用身體纏繞他一樣。

月白的裙裳似流水。

沈熙洛的心尖顫栗,她望着緊蹙眉梢的少年,意識到,也許現在是好的詢問機會。

他意識不清。

雖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沈熙洛帶着些許愧疚,輕聲開口,“鳳至,你的手受了傷,你為什麽要藏起來呢?”

但她不知道,蘭硯向來警惕。

即便意識不清,他也不會袒露心機。

蘭硯本能地藏下了另一個原因,啞聲回答,“受了傷,我的手就變得醜陋了,洛洛,我不想讓你看到。”

他的呼吸灼燙,紊亂,纏繞着繃帶的修長大手扣在她的腰上,用力将她摟在懷中。

沈熙洛的雙手搭在蘭硯的肩上,她不敢随便動彈。

只是,俯眼望着少年的感覺,讓她覺得過于荒唐。

而且,隐秘的晶瑩,不想被察覺。

沈熙洛耳根紅透,她顫道,“鳳至,可以、可以躺下麽。”

蘭硯的手拽着沈熙洛,翻身壓在榻上。

他的唇準确無誤地壓在她的唇上,氣息交纏,勾弄灼熱。

沈熙洛不确定殘餘的藥性有多少。

親一親他,是不是會好一些。

她試探地回吻。

少年少女眸光濕潤,潋滟。

漸漸的,沈熙洛無力承受深長的吻,她的唇被少年掌控着。

蘭硯壓着披散的青絲,膝蓋往前,滾燙抵在裙裾。

耳鬓厮磨,暧昧幽幽。

簾帳內,沈熙洛咬緊唇瓣,不敢發出過多聲音,唯恐被外面的人察覺。

少年的唇吻過她的脖頸,她心口起伏,冰涼的發絲跟着拂進。

沈熙洛顫栗,肩膀陡然緊繃,只聽到少年低喃,執着,沙啞地喚着她,不斷親吻,帶着藥性的病态。

“……”

“鳳至,不要碰。”少女忽然啓唇,慌張阻攔他的親吻,她語聲發顫,帶着對未知的茫然、害怕。

“洛洛……”少年啞聲喃喃,不知是藥性還是祈求。

他呼吸吹拂而過,沈熙洛腰窩軟麻,剎那失神。

月色漸褪。

蘭硯殘餘發作的藥性緩解,他從背後圈着沈熙洛,薄唇殘餘濕潤,擁抱用力,如将她牢牢地桎梏在懷中。

淩亂的衣衫交疊,少女臉龐嫣紅,一夜難眠。

他、竟然這般。

會不會太過勉強他。

沈熙洛糾結。

又想到婚事,更是難枕而安。

*

清晨,周嘉石走向院落門扉,正要離去,卻被嬷嬷陶榮擋住,“三公子,還請歇息。”

周嘉石皺眉,“我已歇息完畢,為何不讓我離開?”

昨夜從振威大将軍府邸離開,回到德安侯府,還未見上兩位歸來妹妹的面,他就被看守在院落中。

陶榮一板一眼,“三公子,宰相大人有令,這幾日侯府中的人都要謹言慎行,盡量閉門不出,少生事。”

周嘉石:“陶嬷嬷,你就行行好吧,我只是去看望兩位妹妹,又不是離府生事。”

陶榮道:“四小姐和表小姐皆安好,三公子不必去看望。”

接着,陶榮把門一關。

周嘉石着急。

周嘉石的小厮見他魂不守舍模樣,勸說道,“公子,待這幾日過去了,就安穩了,公子何必惹主母生氣。”

“你不懂,我就是莫名感覺焦心。”周嘉石皺眉。

周嘉石的小厮無奈搖搖頭。

自從那位沈家表小姐到侯府後,三公子操心的事似乎變多了。

周嘉石在院落中幹坐了一整個上午,徹底忍耐不住,他在陶榮用午膳的時候,偷偷趁陶榮不注意,爬過院落的牆面檐角,翻出去。

小厮掩面,三公子的爬牆能力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周嘉石剛跳到地上,卻見院落後方的樹下,站着一位清冷飄渺的男子。

“兄長?”周嘉石愣了下,對周嘉木問,“兄長怎麽會在這裏?”

周嘉木瞥他一眼,平淡地說,“要去見沈家表妹?”

周嘉石心虛,道,“兩位妹妹受了驚,我自然要去看望。”

周嘉木未說話,只是用冷靜沉然的眼神看周嘉石。

周嘉石很快就承認,“我是看沈家表妹,兄長,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母親,母親并不願意讓我與沈家表妹接觸。”

“既然母親不贊同,何必過去。”周嘉木淡聲。

周嘉石道,“沈家表妹一個人孤苦伶仃,多可憐,四妹妹回來定然有人照顧,關心,她嬌憨受寵,侯府的人定然對她無微不至,但沈家表妹不同。”

周嘉木的眸光細微波動。

只是,沈家表妹的侍衛一直待在臨青院中。

“私通”的事,周嘉木也聽說過,雖然空口無憑,他本不在意府中的這些小事,但祖母的态度似乎不同尋常,背後想來,并不清白。

周嘉木垂眼,對周嘉石不緊不慢道,“飛章,沈家表妹現在不适宜與你相見。”

周嘉石追問:“為何?”

古樹枝條晃動,殘葉落地。

周嘉木一襲身影清冷,他負手在身後,平靜地看向不知政事的弟弟,将父親在振威大将軍一事上的打算告知給周嘉石。

周嘉石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他臉上浮現強烈的不解,“不可能,父親怎麽能犧牲表妹,父親他……”

周嘉木淡聲打斷,“若不然,讓周淩晴嫁過去?”

聽過周嘉木的話語,周嘉石心底知曉父親不會将一位侯府小姐嫁過去。

但他難掩憤怒,“兩位妹妹都已平安歸來,難道我們侯府還怕一個年老的振威大将軍嗎?”

“只是一樁婚事,倘若大動幹戈,那損害利益甚大,父親不會考慮的。”周嘉木垂眼。

周嘉石臉上無一絲血色,頹然道,“可被擄走的是四妹妹,表妹只是去救人,怎能讓表妹嫁過去。”

周嘉木沉默,須臾,他啓唇,“飛章,若你要救表妹,并非沒有辦法。”

周嘉石猛然擡首,“兄長請講。”

周嘉木清淡的聲音慢條斯理道,“表妹待嫁,是以會成為替代周淩晴的人選,若表妹已嫁人,自然不能嫁給振威大将軍。”

“你若娶了表妹,就可解決表妹的燃眉之急。”

周嘉石愣住,“可是,表妹與我并不相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本就不需要相熟。”周嘉木語聲理性涼淡。

“你與表妹同住侯府,也是緣分,定下婚約,自可相處。”

周嘉石愣在原地,腦海中浮現他可以娶沈家表妹的情形,紅袖添香,似乎格外讓人暢懷。

表妹容顏美麗,膚若凝脂,性情溫婉,且能從賊寇中逃走,還在振威大将軍手中救了四妹妹,如此俠肝義膽,周嘉石喜歡這類女子。

只是,他并不知曉表妹對他的想法如何。

他與表妹相見時,總是焦急,從未好好地相處過。

且表妹身邊還有那個叫鳳至的侍衛占據着表妹的視線。

周嘉木出聲,“若你猶豫,那我來救下表妹。”

周嘉石登時詫然,“兄長?”

“我房中無妾,正好,可以納表妹為妾。”

周嘉石:“可表妹若是不喜歡兄長……”

“若她不願,我自然不碰她。”周嘉木語聲涼淡,“是我助表妹進入侯府,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進入虎狼之口。”

周嘉石見周嘉木當真有納沈熙洛為妾的想法,周嘉石艱難道,“兄長,表妹若是不願為妾呢?”

周嘉木蹙眉,接着,平淡道,“振威大将軍若要與侯府結親,那侯府不會同意其他人與她的婚事,若你我出手,有些許可能救她,而我,只能納她為妾,對于她的身份來講,倒也沒有委屈她。”

半晌,周嘉石下定決心道,“兄長,我會想辦法說服母親,娶走表妹。”

周嘉木眼神微動,他睫羽垂落,道,“好。”

接着,周嘉木轉身離開,周嘉石本要去見沈熙洛,此時,多了些踯躅。

“飛章兄。”忽然,崔承宣的聲音響起。

周嘉石吓了一跳,崔承宣從旁側的矮樹叢裏鑽出。

周嘉石眼皮跳動,複雜道,“崔五兄,你為何在此處躲着?”

“我偶然路過此處,覺得此處适宜品味詩詞,便躺下了。”崔承宣悠悠道。

周嘉石心想,這崔五兄此前四處游歷,恐怕有些怪異的癖好,周嘉石正要打發掉崔承宣,卻聽他道,“飛章兄,我聽說你要娶表妹。”

周嘉石頓住,“你都聽到了?”

崔承宣:“飛章兄,且聽我一言,那沈家表妹你娶不得。”

周嘉石不解道:“為何?”

他的視線落在崔承宣身上,心想,莫不是這崔五兄想娶表妹所以阻攔他。若崔承宣娶表妹……并非不行,母親對這崔五兄喜愛,可能同意。

于是,周嘉石沉聲,“你也要娶表妹?”

崔承宣臉上驚恐,趕忙拒絕,“我沒有想娶她的打算。”

周嘉石見他如此抗拒,無端惱怒,既然未想娶,何必如此在意表妹。

周嘉石憤然道,“莫不是你要玩弄表妹的感情?”

崔承宣:“……”

周嘉石拂袖離去,崔承宣喊道:“飛章兄,你誤會了,飛章兄?飛章兄?”

崔承宣頭疼,周嘉石看上去,是執意要娶沈家表妹。

但那是皇上的女人啊。

*

臨青院。

沈熙洛醒來時,少年不在她的身畔,但她身上清爽,一些地方被擦過了。

沈熙洛臉紅換衣,不敢讓若菱幫忙。

那些事,就已經讓人臉紅腰軟,迷茫不知身處何處,若進行到最後,又會是何樣。

少女對鏡梳妝,指尖輕顫。

她沒想到,鳳至竟然屈尊,對她那樣。

是正常的麽?還是、還是因為藥性。

沈熙洛起來的晚,待梳妝整齊,已是晌午時分。

過了半個時辰,若菱到屋舍中與沈熙洛說有一位公子求見。

沈熙洛疑惑,到了外面,見是寄住在德安侯府的崔家公子崔承宣要見她。

崔承宣臉色複雜,焦急,探究,立在臨青院門扉外。

沈熙洛心底遲疑,她站在院落中,盈盈美麗,輕聲詢問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表妹,我前來,是為了你的婚事。”崔承宣趕忙行禮作揖道。

婚事?

沈熙洛愣了下。

一個寄住在侯府的陌生外男,過來與一個表小姐詢問婚事……若菱唯恐如“私通”一事,影響姑娘的名聲,趕忙道,“你可莫要亂講,我們姑娘與你哪有什麽婚事要談。”

崔承宣解釋道:“并非我的婚事,是表妹的婚事。”

沈熙洛凝起眉稍,觀察崔承宣的神情,心底疑惑。

難道這崔公子也知曉了她可能要替代四小姐嫁給振威大将軍的事?但這件事,與崔公子何幹。

“崔公子何故喚我表妹。”沈熙洛垂眼,避嫌道。

崔承宣整日跟着周嘉石,周嘉石總将表妹挂在嘴上,于是他也跟着順口為之。

“在下唐突。”崔承宣趕忙道歉,然後焦急道,“此事不僅與沈小姐一人有關。”

“沈小姐,皇上呢?”崔承宣向臨青院裏張望着。

他聲線焦急,這聲詢問似乎理所當然。

沈熙洛睫羽輕輕顫動。

日色淡金,疏影搖曳。

她攏緊指尖攥住的裙裳一角。

“皇上?”沈熙洛撩眸,輕聲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