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真的要走了,你舍得嗎?”涓兒靠在喬榆肩頭低聲問道。
“走吧!”喬榆放下簾子,沖車夫招呼一聲,馬車向城外奔去。
“逐風,你很不開心,是嗎?”兩人下了馬車,在一家客棧落了腳,涓兒看着喬榆的眸子,心疼的問道。
“我已經對不住榕兒了……”喬榆閉上眼睛,将涓兒摟在懷裏,“不能再負了你!”
“逐風,你聽我說,你沒有負我,是我願意。請讓我陪你一起承擔好嗎?你若是想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涓兒笑顏,緊緊地握住了喬榆的手。
“此生有你就足夠了,我們去江南,過我們倆個人的生活。”喬榆搖搖頭,摟緊了涓兒,在她耳畔低語道。
“好!”
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一只暖篙,幾行橹歌,正值豆蔻年華的采蓮姑娘,美得鮮亮,三五成群,哼着侬軟的小調,在蓮間穿來穿去,自在輕盈。
喬榆轉過頭來,看着涓兒,“喜歡這裏嗎?”
“才不喜歡呢!”涓兒撅起嘴,瞪着喬榆,“早知道這裏有這麽多好看的姑娘,就不來了!”
“她們再美也沒有,要恨只能恨未早與我相逢了,因為現在我眼裏心裏就只有你一個,別的莺莺燕燕哪裏還裝的下。”
“美得你!”涓兒一撇嘴,轉過臉去,不理喬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有大膽的采蓮女子隔水笑抛來蓮花,開口婉轉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喬榆攬着涓兒,不語,笑的得意。
和那采蓮姑娘一起的人,哄笑着,往她身上揚水,“羞羞……”
那女子俏皮一笑,“原來俊俏男兒是個女兒家啊!”說罷,搖橹而去,輕盈的如蝶兒翩翩飛過。
涓兒捶着喬榆的背,笑得歡暢,“別看了,人家喜歡的可不是你。”
“這地方不能待了,我們快走,別一會兒讓這些妖精把你搶了去。”喬榆懊惱的捶胸頓足,開玩笑的示意船夫快點搖橹,眼睛卻緊盯着面如桃花,着了男裝依然不掩俊俏的涓兒,心下一陣滿足。
兩人在水鄉落了腳,開了家不大的醫館,過上了涓兒心中恬靜,與世無争的生活。
喬榆每日外出行醫,涓兒則在家中操持好一切。小倆口心眼好,左鄰右舍誰家有了困難,也都願意過去搭把手,街坊四鄰無人不贊這倆口子人好,也就拿他倆當自家人待,雖說是背井離鄉,沒有親人在身邊,可日子過的有滋有味。
只是,敏感,善解人意的涓兒還是發現了喬榆的不對,雖然每日喬榆陪在她身邊都笑的自然,從來不曾提起喬家,可是夜裏醒來涓兒卻發現喬榆一個人站在窗前,望着遠方,愁眉不展。多少次,喬榆一聽說對方是從自己家鄉來的,就興奮的奔過去打聽東,打聽西,拐彎抹角的問到喬家。
涓兒看在眼裏,疼在心上,悄悄寫了封家信寄了回去,向師兄打探喬家的情況,若是喬家能接受現在的喬榆,她願意和他回去,雖然她喜歡這裏的山水,這裏的風景,這裏的人,可是她更希望他能快樂。
喬家
“老爺,妾有件事想和您說,只是說了您可別生氣。”秦氏趁着喬舟山心情不錯,斟酌着,繞到喬舟山的背後,一邊給他揉着肩,一邊開口道。
“說吧,我不生氣。”喬舟山閉着眼睛,享受着秦氏的按摩。
“老爺,若是榆兒是個正常的孩子,你能不能接受他?”
“開什麽玩笑,榆兒就是個傻子,除非有仙丹妙藥。不過他是個傻子也好,學不來姚紫荊的狠毒心機,否則我早就把他趕出家門了!”
秦氏心裏暗暗着急,看這架勢,老爺對姚紫荊的恨意是一點都不曾消弭啊。
“怎麽了,突然說這個?”喬舟山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把秦氏拽到身前,問。
“老爺,現在就有這麽一種神丹妙藥,榆兒已經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了,不再是傻子了。”秦氏心中忐忑,卻是帶着笑意,緩緩開口。
“什麽!?”喬舟山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胡說些什麽!”
“老爺,您別着急,坐下來,慢慢聽妾給您說。”秦氏扶着喬舟山坐下。
“你都瞞了我什麽!”喬舟山推開秦氏,自己坐了下來,眼睛不信任的盯着秦氏看。
秦氏心跳的厲害,強自鎮定,柔柔一笑,方開口道,“老爺,您火眼金睛,妾哪裏敢瞞您什麽啊!”
喬舟山冷哼。
“娘,我和爹說。”雪榕出去轉了一大圈,也只打探道,喬榆和涓兒已經出了城,可具體去了哪裏,竟然沒有人知道。雪榕又急又擔憂,匆匆奔回來,這一回來,就見父親在逼問秦氏,忙挺身而出,如今在他心裏,已經把秦氏當成自己的娘親了,容不得別人欺負,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
“好,你說!”喬舟山臉色愈加難看。
“榕兒……”秦氏怕喬舟山承受不了這些,忙叫了一聲,不想讓雪榕把實話都說出來。
“娘,我想這件事情應該讓爹知道。”
喬舟山不語,只是目光在雪榕和秦氏之間來回掃着。
雪榕不去看秦氏,在喬舟山面前跪落,将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
“什麽!?”喬舟山不可置信。
“爹,這是大哥臨走時,留下的信。”雪榕将信遞給了喬舟山。
喬舟山看罷,怒氣沖沖的撕掉,碎紙屑撇了一地,“果然和他娘一樣惡毒,竟然裝了這麽些年!現下還想和老子玩欲擒故縱!”
“爹,大哥沒想這麽做,當年的事情也怨不得大哥,您就讓大哥回家來吧!”雪榕跪在地上哀求道。
“做夢,想回來,門都沒有,讓他死了這條心,我只盼着他在外面死了才好!”喬舟山怒罵道,摔了手邊的茶盞。
“爹,你不講道理。大哥做錯了什麽,他自小就被送出去,稍大點接回來還得裝瘋賣傻,那過的叫什麽日子,他也不願意啊!況且若不是他三番二次的救我,我早都死了幾百回了!”雪榕據理力争。
“榕兒,你別忘了,是姚紫荊害得你娘死在了外面,害得你自小流落在外,受盡苦楚,又是姚紫荊設計陷害你,讓你差點死了!”喬舟山也是激動。
“這與大哥又有什麽關系!”
“哼,姚紫荊她一個女人家,就算再有本事,若是沒有喬榆在外面接應,如何能成事!”
“爹,您就是不信任自己的兒子。若是當初您相信榕兒,也不會被那個女人騙!”雪榕毫不客氣的頂撞。
“你……”喬舟山氣的面色鐵青,指着雪榕,說不出話來。
“榕兒,快和你爹道歉!”秦氏邊給喬舟山揉着胸口,邊向雪榕使眼色。
雪榕把脖子一梗,眼裏都是不服氣,“我說的沒錯!”
“是,我知道當初對不住你娘和你,所以現在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姚紫荊的孩子,讓他再有機會來害你們!”喬舟山喘息片刻,平靜下來,緩了語氣,嘆氣道。
“可大哥也是您的孩子!”雪榕眼淚含了淚勸道。
屋子裏一時沉寂下來。
“老爺,您且信榕兒一回吧,也給榆兒一個機會,若榆兒真是狼子野心,到時再逐他出門,您也算仁至義盡了。”秦氏輕語道。
“唉……”喬舟山長長地嘆了口氣,“随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