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儀燒好午飯,跟陳燕北親親密密吃過,繼續抱着人坐在沙發上養膘。順便開始講夏侯家的發家史。

夏侯家據說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富貴門派,但是夏侯儀很不以為然。就算富貴老家族,也早就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自己的爺爺也不過是趕上了第一波改革,從挑着擔子販貨,到後面所謂的出書做書當文化人。自己的父親借着文化人的名義,開始跟一些導演接觸,直到自己被接回夏侯家,才正式開始走影視娛樂這條路。

“夏侯家是沾了個有歷史的姓,實際說起來,根基并不深厚,早些年的積累也随着老一輩的故去,漸漸不複存在。”夏侯儀摩挲着陳燕北的手心:“到現在我也只能這麽說,我認識很多人,能跟不少文化人接觸,但是進不到更高一層去。‘從龍’‘護國’的榮譽,是最血腥,但是對後輩最有用的庇護。這次環宇就是後臺不夠硬,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辛苦了……”

“也沒什麽,吃一塹長一智,起碼以後我們對版權這塊會更重視。就是這次,肯定你會受一點委屈。”夏侯儀搖頭嘆息:“多好的人設,可惜我能力不夠,沒法打敗上面空降。”

“未必沒有機會翻身,你們給我争取了很好的臺詞和情節。”

陳燕北摸摸夏侯儀的手,眼裏閃爍着不服輸:“白公子不會是一個猥瑣的人類,我也不會把他演成一個心裏扭曲的人類。”

夏侯儀微微一笑:“你有什麽想法?”

陳燕北皺起眉:“其實在拍戲的時候,我也有代入自己的一點思考。我看過原著,作者也沒有特地說明白公子的來歷。所以我在想,如果白公子根本就不是人類呢?他跟着主角的動機不是為了找到剩下的財寶,而是另有所圖呢?他黑化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呢?”

“比如說——”

“白公子從來就不是人,我能不能理解他就是那塊被打造成劍的玄鐵?天外的玄鐵,或者說——是外星人?和人類不同的外星人,被強行——”

陳燕北停下來,很是窘然:“我想得有點多了,不知道原作者會怎麽想。”

夏侯儀抱着陳燕北揉揉背:“直接問作者不就得了。”

老貓眼鼓鼓盯着夏侯儀和陳燕北,嘴裏的蝦條掉在桌上。

“這個是我看了劇本之後琢磨的,關于下一部戲裏的理解,所以還是冒昧來給原作看一下。”

老貓摸了一把嘴角,把嘴邊的蝦條渣抹掉,一邊低頭看陳燕北打印出來的關于白公子這個人物的解讀文本,一邊又擡起頭來看了看對方,好一會,有些無奈地道。

“其實我最開始的設定,白公子就不是人……”

看到陳燕北雙眼亮晶晶看着自己,老貓突然有點心虛:“我的大綱人設裏,白公子來源于一個被聖人養育的令狐——啊,就是公狐貍。隕鐵落地,很多人都在琢磨玄金可以打造成什麽。但是不管怎麽鍛造,都不出形狀,然後有個聖人說既然‘天意’如此,不如就将隕鐵供奉起來。但是他的觀點被人駁回了,然後聖人死亡之後有人提出來用聖人的鮮血和身體獻祭,以鍛造神兵……”

老貓咳了一聲,看了一眼戴着眼鏡微笑着,卻怎麽都讓他後背發涼的夏侯總裁,咽了一下口水:“然後聖人的狐貍不準他們動聖人的身體呀,結果被打斷腿,打瞎眼睛,活生生剝了皮扔進爐子裏,狐貍血跟着聖人骨還有隕鐵最後被打造成了武器——嘿嘿嘿嘿其實這個确實挺俗套的,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

夏侯儀推一把眼鏡:“那你文章的結局——”

老貓冷笑一聲:“他們随便改我的劇本,我當然要送個大禮,我原來的人設不可能随便改,死了我也不會改,後續六十萬字的內容我已經寫好了,存在草稿文件裏。最近在寫新文。結局的部分我準備電影上映的當天更新。”

“不要勉強自己。”

夏侯儀出聲道,作者版權賣出去之後,會受一些限制,雖然私底下他很欣賞對方的堅持,但也不希望對方因為堅持到最後而對陳燕北有想法。空降的白靈增加的戲份,全都是砍得陳燕北的白公子的戲份,一定要追究下去,也就是一個小演員和有後臺演員的鬥争。一般人會站誰的隊,幾乎是顯而易見。

夏侯儀低估了老貓的固執和堅持,雖然寫的是網絡文學,但是老貓堅持認為自己還是有點文人骨氣,大手一揮表示自己會全力配合環宇電影的宣傳,要寫啥就寫啥,要啥時候公布就啥時候公布。

順便送了過年的禮物,老貓一邊致謝一邊将夏侯儀和陳燕北送出家門,看着大總裁和小演員坦蕩蕩來拜訪自己,坦蕩蕩走,老貓不由感慨世間人和人之前奇妙的緣分。看人走了,他轉身趴回電腦桌前,繼續當勤懇的作者。

“今年過年怎麽過?”

夏侯儀親自開車,把陳燕北往秦煥朗那邊送,心裏多少有點小心思。

陳燕北拿着新買的手機不知道在發什麽消息,頭也不擡:“跟我哥走吧。”

夏侯總裁默默用手指扣了扣方向盤:“我今年我家只有我一個人。”

陳燕北發送完消息,扭頭看着夏侯儀,對方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神情再自然不過。

陳燕北笑了一下,沒吭聲。

貝貝一早又被打包送到秦煥朗家,正跟樂樂睡得四腳朝天。幾人見面先談公事。岳聆那邊傳來消息,後期加班加點已經趕工完成,十二月二十還可以搶先看一波。

四人商量了一會,擇日不如撞日,幹脆直接上了夏侯儀的車,沖着岳聆家跑去。

秦煥朗攬着楊旸坐在後座,陳燕北坐在副駕駛,夏侯儀将安全帶系好,看了一眼後視鏡。伸手拉過陳燕北,示威一樣在對方臉頰上輕輕擦過。

秦煥朗嫌惡地皺眉:“開車的能注意點安全嗎?”

“後面的注意點影響。”夏侯儀擡手比了比後視鏡:“我不想瞎。”

“早晚又打你一頓。”

秦煥朗冷笑,楊旸和陳燕北齊齊摸了摸耳朵。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一路無聲,四人到了岳聆的工作室,把對方吓一跳。

“我才給你們信息,你們直接就過來了啊。”岳聆穿着套頭毛衣,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胡子拉碴,眼下一抹青色,右手還拿着一罐啤酒。他開門将幾人迎了進去。

現在還在工作室的都是他的心腹,能力和顏色都有,也沒人亂說話。幾人就這麽擠在小黑屋裏,看起了搶先版。

屏幕裏,白公子白衣飄飄神色冷峻站在主角身邊,月光照在他身上,帶出一層瑩瑩色澤,恍然不似凡人。

淩風和白公子一起舞劍的場景拍攝時花了好幾天,就是為了收集到最好最自然的落葉随風飛舞以及曠野月上中天的大背景。通過剪輯以及後期色調的微調處理,原作裏淩風踏月、劍舞天下的感覺展現在人眼前,确是美得不似在人間。

“怎麽樣?可惜咱們拿不到春節檔。”岳聆對電影的效果很是滿意,大口灌了一口脾氣,指着屏幕道。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喝多了酒,他看起來有些微醺:“我要給胡文枚那個老孔雀一張票!最好的一張,讓他也來看看我這個電影!”

說着岳聆突然傷感起來:“哎呀,我這個拍得是開心了,但是下面的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我跟老孔雀争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我覺得自己可以和他一比了,結果又不行了。唉。”

岳聆長籲短嘆,秦煥朗扭頭看了一眼夏侯儀,對方和他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未必就到了那一步。”

“一切還有可能。”

岳聆看看秦煥朗,再看了看夏侯儀,好一會,打了個嗝:“就算是下部的劇本被改成那樣,我還有機會嗎?”

“皖西不會做虧本生意。”

“環宇同樣不想自砸招牌。”

秦煥朗揉了揉眉心:“春節檔都是喜慶和樂,《天道》本身偏武俠,我們可以試試三月開學之後,目标是剛開學的大學生。剛開學嘛,生活費挺多的,買張三十塊的電影票應該沒有問題。”

夏侯儀輕聲出聲:“我也覺得挺好,原本故事就來自于網絡小說,網文小說的受衆大部分是年輕學生和剛工作的青年,過完年後第一個工資月,怎麽都會舍得犒勞自己。至于下部的拍攝——”夏侯儀看一眼陳燕北和楊旸,沖着岳聆伸手:“你應該相信環宇,相信們的眼光。拍電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不是哪一個演員的事。被人捧到高位了,也要有站直的本事,不然,誰也怪不了。”

岳聆喝得多,人有點微醺,但心裏明白得很,他今天也是借酒裝瘋,看了一眼在坐的幾人,他一邊點頭一邊在心裏嘀咕。

秦家對那個外生子沒有傳言的無情,環宇總裁更是将人盯得緊,自己下部劇本拍攝的時候,更加要打醒精神對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晚上加班,八點多才回來然後磨叽磨叽就半夜了OTZ周六會爬起來更新的~

依舊有掉落哦!不過應該會在晚上~

晚安!

PS:明晚上點關系明确的油炸小河蟹,請關注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