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愛你

盛夏午後,樹葉打着卷兒,蟬聲嘹亮如夏日。

空曠的音樂教室,流暢的琴音如溪流一般叮咚而下,淌過人的心田。

清光倚在鋼琴旁,看着空知英南的指尖在琴鍵上舞蹈,和她沉醉的表情。

“怎麽樣,這首曲子?”

一曲終了,英南擡起頭,期待着清光的回應。她的眼神裏卻掩不住幾日勞累的疲倦。

“很不錯。能打動人心的曲子。”清光清淺一笑,回答。

“……還沒有完成呢。”英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希望能在夏日文化晚會上演奏,所以,不抓緊不行了呢。”

“又是寫給不二周助的?”清光突然問了一句。

“啊?”英南的臉色變了變,而後顯出無奈的微笑,道,“恩,就是那樣。”

“還喜歡他?”

“8年,怎麽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英南頓了頓道,“現在的我,就像是不小心陷在一個泥潭裏,必須靠自己的力量努力走出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因為已經到了不得不這樣做的時候……”英南的眼光又開始茫然起來。她似乎藏着什麽秘密。

“不得不?”清光重複她的話,聽出了話外音。

“沒事沒事,我沒什麽可以說的事,倒是清光你……”英南回轉心神,連忙掩飾着擺擺手,順口道,“現在和手塚的關系怎麽樣?”

清光臉色一白,手上的動作一滞,而後伸出食指按在鋼琴鍵上,道:“還能怎麽樣?分手了。”

低沉的聲波從指間擴散開來,英南的笑僵在臉上。

“為、為什麽?”她是笑着問那個問題地,本來只是想找個話題來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沒有為什麽。”清光又按了一個音,道,“其實原先就是我逼着他答應的。既然是那樣,我就應該做好被甩的心理準備。”

“這樣……抱歉。”英南愣愣地看着琴鍵,沒有再說話。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樣來安慰清光。她看上去相當的理性淡然,好像說着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關系,是我自己太異想天開而已。”清光站起身,自嘲地笑一聲,道,“我本來以為只要我能找些方法讓我們兩個一直在一起,到最後,我們總能在一起的。所以總是拉他一起逛街,放學一起走,……可是最後卻只發現,人心是不能勉強的。手塚答應做我的男朋友,是我當時的狀況讓他一時心軟吧。但是,他永遠沒法裝作喜歡我。甚至後來連我自己也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而不是想在他的身上找其他人的影子。這麽想着,心裏就有個聲音說‘還是分手吧’‘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這份可笑的戀情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情緒,所以和跡部打賭,覺得“如果手塚輸掉的話就是‘注定’要分手”,或許那時候還是抱着一線的希望的,然而‘注定’果然變成了現實。當分手相應了上帝的號召,自己的一份不甘心也就變得無足輕重。更何況為了分手,曾經特地去了手塚家。

碰到了手塚的媽媽,卻發現她對自己的存在并不知情,明明沒有分手,手塚也沒有要說明她身份的意思。

她曾經并不在乎所謂的“身份”,然而在那個時候,突然感覺到如坐針氈。

她對于手塚家,是和路人一樣的“他人”,對于手塚,也是一樣。

于是,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都回到原點。過去幾個月,就像一個大烏龍一樣。

“……清光,”英南頓了頓,擡眼看她,道,“你實在是太堅強了,如果是我的話,這個時候一定會選擇哭的。哭有什麽用?是沒有用,但總比不哭要好受的多。”

“……英南,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清光舒了口氣,笑道,“也許我和你是不同的兩種人——我可無法想象我自己喜歡一個人8年卻沒有告白過一次。我喜歡的東西,我一定會去争取,哪怕頭破血流。”

“我明白的。”英南也笑起來。和清光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就越了解她。

她是一只勇敢的飛蛾,奮不顧身地沖向火光,但卻能撲扇着破碎的翅膀再一次飛回來。

就譬如現在,手塚的事情在她眼裏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劇裏的新角色才是她的目标。

據說是帶些靈異色彩的日本妖怪劇,作者非常有名。

雖然手塚的事情對她造成了傷害,這些傷害或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但是她還是可以走出陰影,勇敢地生活,追尋自己的目标。

女人的一生,不是只為了某一個男人而活,還有自己的夢想,不是嗎?

空知英南這麽想着,也是這麽在嘲諷自己。

夏天的日光從樹縫裏傾瀉下來,蟬鳴枝頭,從不怕喊嘶了嗓子。

草葉無精打采地蜷曲着。

然而這一片草地之上的瑪利亞教堂裏卻一片清寧。

做完祈禱,捧着聖經的神父照例微笑着解答着衆人的疑惑。

不過今天另一個少年也似乎在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他的嗓音十分溫和,穹頂的日光落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的輪廓擦出宛如天使一般的剪影。

周圍的人也似乎都如坐春風,一臉朝聖者的憧憬。

“過去之事無法彌補,昨日之事無法重現。

無法彌補,無法重現,卻又無從消弭。

但歡樂常常逐漸磨蝕,痛苦卻逐日累積。

而唯有上帝會賜給我們勇氣,使我們能夠輕閑地面對歡樂和憂傷,唯有上帝賜給我們力量,讓我們的心靈超越于日常瑣事之上……”

少年穿着黑色的修道服,茶色的發絲看上去相當柔和,令人不由得想去摸一摸。

他的左耳挂着一個十字架的耳環,映襯着他碧藍色的眸子,使他透出一股神聖,卻又別樣的妖異魅力來。

他說的這段話,并不是出自于聖經,卻和聖經裏的字句一樣,能讓人獲得使心靈平靜安穩的力量。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圍在他身邊的人才漸漸散去。

少年的額頭浮出細細的汗珠,他并不以為意,仍舊溫和地笑着和最後一位女士告別。

還有最後一位來做禱告的人坐在椅子上并沒有起身。少年的目光落在那個人身上,湛藍的瞳仁裏似乎別有深意。

“很受歡迎呢,夏木,沒想到你的日語說的這樣好。”坐着的人說着,擡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來。

這個人赫然是清光,卻比半個月前黑了很多。

“懂得世界的語言,才能把上帝帶到世界的人的面前,我是這樣想的。”少年夏木用英語謙遜地說道。

他是純正的英國人,名字是Sherwood(舍伍德),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是受家裏的影響,很小的時候就把傳播上帝的福祉作為了己任。

據說剛到中國的時候在那裏的教堂裏認識了一些人,其中一個修女連音帶名,叫他夏木,他覺得很動聽,就接受了這個名字。來日本,索性也用了這個名字。

“……”清光聽不太明白夏木全部的意思,只好扭頭向一旁,作無聊挖鼻屎狀。

“在中國和你結伴了一周多,直到來到日本,還是沒能讓你理解上帝的意圖,其實我很受傷。”夏木又用日語說道。

“上帝的意圖?就是‘上帝愛你’?”清光反問道,但似乎并不感興趣,“我也想相信他愛我。但是如果他愛我的方式是像愛一個蘋果那樣多咬我幾口,就不必了。”

她穿着寬松的休閑服,整個人顯得特別小,讓夏木突然覺得清光很像家裏的吉娃娃。

雖然很小看起來柔弱,但是發起飙來絕不含糊。夏木不由得笑出了聲:“清光,帶着這樣的想法的你,怎麽可能找到愛這個世界的方法?”

他的話戳中了清光的痛楚,令她不怎麽好受。

為了能夠向松島澤表明自己能夠演繹夏目貴志,清光接受了經紀人水野奈奈的建議。除了在日本境內,她還去了中國,游覽了中國的寺廟,也看了一些關于佛教的書,想藉由此獲得像夏目一樣安靜善良的心。但是旅途并不順利,反倒在旅途上認識了自诩為神父又超級黏人的的少年夏木。

夏木詢問清光旅行的目的,她便随便說了些什麽,連自己也記不太清。被夏木無數次提醒後她才想起來自己大概是說了“要找到愛這個世界的方法”這樣的話。

愛這個世界。這是“阿燈小姐”通過《夏目友人帳》傳達給她的信息。

在亂世的時候,她心心念念要回到這個世界;而回來這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和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人有了巨大的鴻溝。

她自己已經是滿身傷痕,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愛這個世界了。

“愛這個世界……大概只有上帝能愛這個世界了。但是上帝在哪兒呢?”

詩人們說着“上帝在我心中”,“我在上帝心中”,但誰也沒有真正見過上帝。

夏木看看清光,又望了望藍色玻璃外的日光,略偏了偏頭,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沉凝道:“似乎總有人問我上帝在哪裏,要我證明上帝的存在。但是,只有證明了‘他’的存在,你才真的去相信嗎?我想,正是因為我們無法證明上帝的存在,所以才應該去相信。”

若是真的存在,不需要相信就确确實實地存在。

若是無法驗證是否存在,那麽不相信‘他’,‘他’就永遠不存在。

……似乎,無法證明是否存在的“上帝”,和友人帳裏的“妖怪”是相似的存在。

對這個世界來說,他們是未知的,但卻有許多溫暖的傳聞。

清光默默地盯着被陽光打亮了半張臉的夏木,嘴裏突然吐出一句:“夏木,或許你才是他。”

能夠信賴并且善良地對待未知的妖怪們的夏目貴志。

“他?”夏木重複道。

清光沒有注意到,他寶石藍的瞳孔裏泛起一絲帶着得逞意味的奇異光芒。

卡文好痛苦QAQ也對不起大家。

但是實在沒辦法。一直在考慮原創人物太多的問題,但是如果都是王子出沒怎麽都感覺不現實= =

畢竟清光的圈子重心不在學校,而王子也要打網球是不,不能常常“偶遇”orz。

而娛樂圈……Skip裏的人物也就那麽幾個……遠目。

于是只好繼續原創了,默。

PS夏木(Sherwood)是娛樂圈人物。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