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浩表演比陳燕北早,陳燕北站在人群外等候,左手扶着腰間的長刀,右手垂在身邊,風吹着身後的披風。
突然伸手一陣風,陳燕北下意識一閃,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站在自己身後,手裏拿着一個信封。
“你好,是陳先生是吧?有位胡先生讓我把這個信封交給你,請你仔細看一下。”
陳燕北看了眼對方手裏的信封,簡簡單單,什麽标記也沒有,再看一眼對方和善的臉,身邊人聲鼎沸,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
打開信封,只有一句話,寫着“一個有理想,有點潔癖,又有點小驕傲的年輕軍官。”
紙張末尾,是一個墨鏡标記,陳燕北輕笑了一聲。
原來這裏見到熟人,這個墨鏡,就是胡文枚的簽名标記。
不管對方如何,能給自己暗示,總不是壞事。陳燕北将信封收好,跟着人往前開始慢慢走動。
年輕驕傲的軍官啊……
陳燕北想了想秦煥朗,再回想了一下夏侯儀,擡手戴正了帽子,将手上的白手套套好了。挺直腰板,慢慢向前走。
這一幕是很多人走在街道上,除了大概的人物基礎設定,其他全部都靠個人發揮,無論你用什麽方式,只要能展示出你人物的個性,就算成功。
陳燕北信步走在人群中,穿着得體,長刀在手,幾乎沒人敢随便靠近他,只一個小孩不小心跌倒,一手拍在他披風的下擺上。
陳燕北回頭看了一眼站起身來連連鞠躬道歉的小孩,微微皺了下眉頭,對方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他什麽話都沒說,也在此時,一旁跌倒了一個老人,滾在地上□□起來。小孩趁機跑走,陳燕北回頭看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小孩,轉身靠近躺在地上□□的老人,随手将身上的披風扯下,蓋在老人身上。
“送去醫院看看吧。”
他一手扶刀,一手扶了扶帽子,轉身向着街尾走去。腰板挺得直直的。
胡文枚一手肘捅在大胡子胳膊上:“怎樣?”
大胡子抱着胳膊咬牙切齒:“有點意思。哪家的?”
“環宇家的。”
“你對環宇還真是好!”
“環宇大方啊,他家出的人越多,我可以選擇的就越多。他們賺得多了,給我賺的也就更多了。我能不樂意麽?再說了,我胡文枚要推薦人,沒有點底子,我好意思麽?我就看到他穿軍裝的樣子,想起你手裏那條支線的人物了。不過啊……”
胡文枚摸着下巴嘿嘿笑起來,大胡子白眼不要錢一樣的翻着:“笑成什麽樣子!說,又想到什麽了?”
“沒,我就想,你手裏那條支線,他如果真的參演,又是一個男配角,還又是一個悲劇性人物。不知道他東家肯不肯。”
“我?年輕的軍官?”
陳燕北看着夏侯儀拿給自己的劇本,有些吃驚,将手裏勺子放下,夏侯儀順手替他擦去嘴邊的酸奶。
“長劇,人員很多,劇情宏大。能出演算是一個機會,這樣的電視劇檔次算是非常高的。但是,支線劇情比較悲。”
夏侯儀恨不得将陳燕北抱在懷裏,臉上表情都帶了些不快:“這次你的角色又是死掉的配角。”
“七少爺死無全屍,白公子神魂俱滅。這次是什麽?”
陳燕北伸手去翻劇本,愣了一下,笑出聲來:“還不錯啊,一口上好的棺材,三軍俱戴孝,披甲送英雄。”
陳燕北翻看着劇本,聲音裏微微有些激動:“每個男人,心裏都有一個英雄夢,能穿上軍裝,保家衛國,會是每個人的夢想。我……我很喜歡這個角色。我覺得太幸福了。”
“可我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
夏侯儀嘆息道,覺得自己很是矛盾,陳燕北走到他身後,伸手将人抱住。
“之前誰說的,希望我演些配角,不希望我太出名的?”
“人是會變的!也是會後悔的!”
“但我喜歡啊,我喜歡,你就不會阻止我的對不對?”
陳燕北用額頭蹭了蹭夏侯儀的背:“我不需要出名,我能拍想拍的角色,賺錢買房養貝貝就好。嗯……你要是不太講究,我也可以養你。”
兩個成年人,蹭啊蹭的,火一燒上來,泛濫成了災,陳燕北第二天起來,只覺得天旋地轉,腰背都不是自己的。
他一腳踩在地上,腰上“咔嚓”一聲,當即飙出眼淚來,歪着倒在床上,開始委屈地哼哼,貝貝一溜煙跑進來,貼着他的腳舔舔,仰着腦袋“嗚嗚”叫起來。夏侯儀從廚房狂奔來,就看到蒙着腦袋的陳燕北。
“這怎麽了?”
把人挖出來,陳燕北很不好意思:“剛才突然腦子不清醒,扭了下腰,有點沒用,眼淚都出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扭頭,夏侯儀直接伸手開始揉:“我在你身邊呢,難受你就喊,凡事有我。”
貝貝也在一邊跟着嗚嗚兩聲,陳燕北眨巴眼睛:“那個年輕的軍官,驕傲又熱血,我在這個時候,尤其能體會他的感受。能被人寵溺着,小毛病一堆——”
“這都不算什麽。”
夏侯儀接話道,拿劇本給陳燕北之前,他都有看過本子。從人物到整個劇本,底線就是不能是負面的角色。
只要他想,願意,這個人,就應該活得輕松适意。
大胡子導演叫李政,算是專業的戰争片導演,和胡文枚不同,他主攻電視劇方向。反應戰争歲月中小人物們的故事是他的最愛,擅長從細節方面塑造人物,配合上宏大的場景,李政是不少中老年電視觀衆心目中的“男神”。
和陳燕北正式簽合同之前,李政才通過助理了解到對方,看着年輕謙虛的年輕人,李政笑了笑,禿頂大胡子的他笑起來有些瘆人,但眼神裏多少是和善和期待的。
何卓休息了一段時間,終于養好身體,為了一洗自己被強迫休息的恥辱,他每天跟着陳燕北鍛煉,恨不得将健身房搬回家裏。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約定拍攝的時間,陳燕北收拾好東西,趕到天道的大棚。
“嗨~”
一進大棚,陳燕北就看到陸陽,對方沖着自己揮手,臉上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來。”
陳燕北從善如流走到陸陽身邊,對方擡手拍在他肩膀上,口氣滿是同情:“兄弟,你來了啊。”
陳燕北撓撓耳朵,總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我曾經以為,我會因為一個人的愛戀而死,如今我才發現,我會幸災樂禍而死。”
陸陽壓低聲音,聲音裏滿是笑意:“我看好你,不知道你多少次才會崩潰。”
說完,陸陽嘻嘻笑着走到一邊,陳燕北一頭霧水看着他,陸陽的助理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
“陳哥,抱歉啊,陸哥已經要瘋了。”
陳燕北回頭看一眼何卓,對方點頭,化妝師小周已經從人群中發現陳燕北,幾乎是跑了半個場子來,将人拉走化妝。
“我們可是等你好久了!”
小周摩拳擦掌,一臉興奮,陳燕北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對方在自己臉上塗抹。
“不過,雖然很期待,但是有點心疼你。”
小周細細描繪好陳燕北額頭上的花紋,嘆了一聲。看到陳燕北好奇地看着自己,忍不住說起來。
“反正你也會知道的,就是白小姐啦,人是很美,皮膚也不錯,但是啊,跟人搭戲真的……有點讓人着急。可能她是真的很喜歡淩飛小帥哥吧,所以他們兩個人的戲份還是不錯的。打戲有替身嘛,但是白小姐和其他人搭喜,我們看了就着急。但是她跟你還有好幾場,特擔心!”
陳燕北等對方給自己畫完唇膏,抿起嘴笑笑:“沒事,我看過劇本,我只要惡狠狠欺負主角,欺負靈素姑娘就好了。別擔心。”
小周看着一身黑紅造型的黑發白公子,一邊嘆氣一邊抹了下額頭:“真是帥!光看你和白小姐的造型,算是我們劇組的黑白雙花了,唉……”
陳燕北妝扮好之後,身後跟着幾人浩浩蕩蕩往拍攝的點出發,和一身白衣的白靈打了個照面。
兩人一黑衣白站在一起,就如小周所說,美得冒泡,一邊的攝像攝影,偷偷舉起機器,先拍幾張。
岳聆一臉菜色看着陳燕北,眼神像餓狼一般。
“小陳啊,接下來就辛苦你了!”
隔得遠遠地,陳燕北似乎都聽到岳聆在磨牙。
李芮婷站在人群中,依舊是長袖善舞,臉上笑容從未改變。
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大美人白靈,陳燕北微微彎腰,黑色長發順着肩膀下滑,他以一個及其優雅地姿勢,穿着長袖中式衣服,行了一個非常标準的西式紳士禮。
岳聆眼神一動,舉起喇叭喊起來:“各組就位——2——1!”
白靈有些茫然,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拍攝的相機,又看了一眼人群外的李芮婷,對方回以她一個微笑。
白靈一低頭,陳燕北已經優雅地牽起她的手,紅色的長袖和白色紗衣交相纏繞,美得令人心驚。
“真是一個美麗的人……”
陳燕北笑道,突然之間,手指一用力,白靈尖叫一聲,被他一把掐住咽喉,兩人舞蹈一般原地起舞,轉了個圈,白靈被陳燕北狠狠掐着抱在懷裏,美麗地臉上已經淌下淚水。
“如果就這樣把你掐死,或者就如當年……當年一般,剝下你美麗的皮……會怎樣?”
陳燕北——不,是露出真面目的白公子對着人群,慢慢露出了獠牙。
黑色和白色之中,那些殷紅,是經年的鮮血累積而成,聖女被惡鬼掐住,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悲鳴。
作者有話要說:
T T嘤嘤嘤嘤
卡文
明晚(周二)雙更
OTZ
反正,我沒有補考,但是作者卒在了碼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