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很乖巧,顧帆安安靜靜的沒撩人,姜遙呆呆傻傻的也不浪了,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甚是端莊肅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個人是在開會聊工作呢。

兩個人都低頭看菜,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顧帆夾了一個雞翅送到姜遙碗裏,問到:“你怎麽會突然想來看我?”

姜遙說:“我之前就說過我會帶美食來慰問你的嘛,正巧我這兩天閑的無聊,就來看看你,陪你待幾天。”

顧帆盯着他:“你要在這待幾天?你不回家了?”

姜遙啃着那塊雞翅,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我媽這兩天跟她女朋友出去玩了,沒人管我。”

顧帆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女朋友?”

姜遙點頭,“啊,我沒跟你說過吧,我爸和我媽很早就離婚了,這兩個人啊,相愛相殺了十幾年,早就該離了。我媽瘋瘋癫癫的玩了幾年,去年安定下來找了個女朋友,我爸倒是清心寡欲的單身到現在。”

他夾了兩片角瓜吃,口齒不清的又說:“我爸是個野生動物攝影師,跟動物比跟人親。”

姜遙說起這些算不上好事的事情時,神色和語氣也都很正常,大方又磊落,就像是在講述一個道聽途說來的故事。

顧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嗎?

可是大家都已經是大人了,那些無關痛癢的安慰只能顯得你站着說話不腰疼。

再者說,姜遙他過的很好,他不需要安慰。

顧帆想了想,最終只是又夾了一個雞翅給姜遙。

姜遙對他笑了笑,“也不用覺得我可憐,我沒關系的,大家過的都很苦,我覺得我的命還挺好的。”

顧帆點頭,“嗯。”

他應該慶幸,那麽多的不開心也沒有毀了姜遙的鮮活,反而讓他有了一種“天塌就塌了,慌什麽”的淡定灑脫。

姜遙繼續啃雞翅,又說:“不過經過他們兩個的事,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要趕緊對他好,因為說不上什麽時候那個人就離開你了,頭也不回的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姜遙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我說的喜歡,不單單包括愛情裏的那種喜歡,還包括友情親情。”

顧帆心中一動,那姜遙對他好,是因為什麽呢。

顧帆夾了一塊角瓜慢慢的吃着,狀若無意的問了一句,“那你對我好是因為什麽呢?”

姜遙咬着筷子想了想,說:“我覺得跟你很投緣啊,在你面前很放松,就像認識了許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很好,打了人家那麽久的主意,人家只把你當老朋友。

顧帆心裏頗不是滋味的想。

不過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荒唐的場景,他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不容易了。

一時間顧帆的心裏也是百轉千回,還沒等他把這些亂糟糟的思緒理清楚,對面坐着的姜遙就抛了一個炸彈過來。

“我把我家裏的床單被罩都拿回家洗了……我這兩天可以住你家嗎?”

顧帆:“……”

本來就亂的腦子這回徹底死機了。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忙不疊的點頭道:“好啊。”

姜遙特別邪惡的笑了,“你不要怕,我不吃人的。”

顧帆一呲牙,陰森森的說:“可是我吃人。”

姜遙:“……”

顧帆這表情真像電視劇裏的變态……媽媽呀,他突然不想在這住了。

吃完晚飯已經差不多七點了,兩個人刷了碗,就癱在沙發上玩手機,差不多到了九點,顧帆就跑到浴室裏沖了個澡,十分鐘速戰速決,他穿着睡衣出來,示意姜遙去洗。

姜遙看着他濕漉漉的頭發愣了幾秒,然後低下頭進了浴室。

這實在不是顧帆不照顧客人,如果讓姜遙先洗的話……你讓顧帆待在一個連水蒸氣裏都彌漫着姜遙的味道的浴室裏……那可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打住打住打住!不能想!

顧帆揉着太陽穴,一邊深呼吸,一邊告訴自己要淡定……淡定……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姜遙,姜遙即是空……淡定……淡定……

淡定到一半,姜遙的聲音傳過來,“顧帆,你們家還有睡衣了嗎?”

顧帆:“……啊,有。”

他從卧室衣櫃裏翻出來一件他不常穿的淺藍色真絲睡衣,本來打算讓姜遙把門開個小縫,他再遞進去,結果姜遙很大方的圍着浴巾就出來了。

顧帆:“……”

他愣是沒敢看……

顧帆把那套睡衣直接扔到姜遙身上,含糊的說了一句,“我去廚房看看水龍頭關了沒有。”然後他就倉皇的逃跑了。

他體育考1000m跑的時候,跑的都沒有這麽快。

只留下神經粗大的姜遙退回浴室裏換睡衣,“哦,去吧。”

姜遙的這套睡衣和顧帆身上那套是一個款式的,只有顏色不一樣,顧帆那件是深藍,姜遙這件是淺藍,兩個人站在一起像是穿情侶衫一樣。

姜遙扯着顧帆站在落地鏡前照了又照,最後得出結論,“你好像确實比我帥一點。”

顧帆失笑,他看着鏡子裏的姜遙,情真意切的誇獎道:“你長的很好看。”

姜遙看着顧帆,顧帆看着姜遙,兩個人的視線在鏡子裏撞了個正着,姜遙對着顧帆幽深的的眼睛,一時間心慌意亂,三魂七魄紛紛飄出來吵鬧着要罷工。

兩個人對着鏡子沉默了半天……最後姜遙鴕鳥似的跑回卧室,藏進被子裏裝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