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隐下了冷美人的最後一句,小心安陽侯!
在她看來她哥就一繡花枕頭,也就看着漂亮,在魔教那種狼窩虎穴裏,怎麽着也該她哥小心才對!
最重要的,魔教這次內亂雖說是沖着步道常的,但她哥絕對是首當其沖!若到時還聯系不上府裏的援兵,那麽她去了,雖不能上陣殺敵,不過至少還能收屍埋坑啊!
沈陌自然不知道她這些心思,打開黃帛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卿若花見他看的認真,忍不住插嘴道:“沒什麽可看的,我研究過了,根本不是什麽藏寶圖!”
“是路線圖”沈陌眉頭緊蹙,頭也不擡道:“是顏诩進攻無闕山的各部兵力路線圖”
“啊?”卿若花一怔,一把拽過地圖一角,眼睛骨碌碌的一陣亂轉:“不會吧?”
“嗯”沈陌點點頭,合上地圖,道:“看來傳言中連星長老從靖紫将軍府盜出的那張藏寶圖,就是這張圖,有人為了掩人耳目,才說是藏寶圖!”
“唔,無闕山可是在慕州,難道顏诩想造反?”卿若花抑制不住興奮的問,哪裏還管它是不是藏寶圖,恨不得顏诩現在就打過來!
這次在顏诩哪裏的悶虧可是吃大發了,能讓她糟心糟到這地步的,也算他有種!只要他敢打過來,她就不信丞相哥哥還能坐的住。雖然對于報仇這種事她向來踐行親力親為,不過若碰到顏诩這樣等級的對手,她非常不介意借刀殺人。
沈陌卻搖搖頭,一副你想太多了的表情:“好聽點是軍民防戰操演”
嗯?這個詞新鮮,卿若花好奇的湊過去問道:“那難聽的呢?”
“剿匪”
“……”擇業有風險,入行須謹慎。
沈陌又看了一眼桌子另一邊,埋頭認認真真扒飯的連雪:“若此時去魔教,不能帶着連雪。”
連雪聽到自己的名字反射性的擡頭,待明白沈陌話中意思,頓時驚恐起來,卿若花自然明白沈陌話中意思,此去魔教太危險,內憂外患,危險重重,稍有不慎就可能身首異處,她不會武功,說起無用來只比行李多長兩條腿而已,什麽都得靠着沈陌,若再帶着連雪只怕寸步難行。
柔聲安撫了連雪好一會兒,待安靜下來才道:“那怎麽辦,總不能将她一人丢在這裏。”
顏诩似乎早已料到,想也沒想道:“我會命人送她去我的別院!”
“你還有別院?”卿若花滿臉驚訝,條件反射的擡頭問。
她話中感情包含的太豐富,以至于沈陌立時就黑了臉。卿若花心中一個激靈,暗罵自己太直白了,雖然之前他是窮的連倒插門的念頭都有了,不過被人這麽駁面子,心裏定然不痛快的,連忙學着亡羊補牢道:“那個我沒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你們這些殺手刺客不都喜歡四處為家嗎?以前我還不懂,後來想想,其實你們也怕仇家殺過來吧?”
沈陌臉色俱黑,頭也不回的拉門出去了。
初見沈陌時,卿若花就覺得這人氣性有些大,那日她奪他的馬丢下他跑了,他就別扭了半天沒理她。只是沒想到這些天過去,他這氣性居然還有節節攀升的趨勢。不過才兩句話,竟然就扭頭走人了,委實對不起他們這些天的患難交情。
卿若花越想越唏噓,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心中頭一回升起了郁悶惆悵的感覺,這感覺就像被烈日曬蔫了的花骨朵兒,整個人恹恹的。
沈陌過了不久便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個畢恭畢敬的黑衣男子,卿若花心中郁悶,也沒去詢問黑衣男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想當然的認為既然是沈陌的人,必定是安全的,好不容易連哄帶騙的哄着連雪跟着他走了,本就郁悶的心更加郁郁寡歡提不起興致來。
沈陌早發現了她的異常,眉頭皺了又皺,待黑衣男子走後,才走過去摸着她的額頭,柔聲道:“怎麽了,病了?”
刻意放軟的聲音裏透着淡淡的磁力,似春日桃花吹入簾帏,卿若花從來沒聽過沈陌這麽柔軟的聲音,條件反射的想擡頭看他臉上神情。但她一擡頭,沈陌輕輕搭在她額頭上的手,也随之滑遮她的眼睛上。
似頭發遮了眼睛一般,卿若花不由自主的嘟嘴朝上吹了口氣,仿佛想将他的手吹走。
暖暖的氣息拂在手上,像絨絨的羽毛,撩|撥的沈陌心癢癢的。小指流連的蹭了蹭她的眉,才戀戀不舍的松了手。
卿若花被他蹭的有些癢,擡手揉了揉眉,才又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
沈陌目光審視的望着她,顯然是不信,剛要開口,卿若花卻又擡起頭,認真的盯着他問:“沈陌,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那天你明明可以救走冷美人的…幹什麽又回頭救我?”
沈陌冷不防她會問着這個問題,臉上神情有些晦暗不明,扭頭望着窗外一株枝葉細密,綠意盎然的梧桐樹,道:“你說我是為了什麽?”
“啊?”
沈陌看着她迷茫的神情,心中煩躁,面無表情的轉過頭,扯動唇角冷笑道:“當然是丫鬟用慣了懶得換,何況還是免費的。”
卿若花出神的望着他的側臉,目光灼灼,似要在他臉上找出破綻似的,直到他偏頭看她,才倏地垂下眼簾,失望的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為了盡早趕到魔教,沈陌特意為卿若花準備了一匹小紅馬,卿若花之前逃婚就是自己騎着馬過來的,倒也沒什麽意見,悶聲不吭的一路不近不遠的跟着。
沈陌對于她的乍然的沉默似乎很不習慣,眉頭一直緊蹙着,臉色陰沉的吓人。
卿若花消沉了兩天,她委實是被沈陌的答案打擊的碎成一片了,她覺得,那句免費的簡直就是肺腑之言啊!她之于沈陌,唯一的特別之處大概就是免費的了!
這種感覺讓她很沮喪,就像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金樽寶像的大佛,卻不是她這座小廟能供得起的。
她想不通自己為何突然有這種感覺,總之似乎有什麽不對了,郁悶的是,她卻還沒摸清楚那裏不對?
她在這裏傷春悲秋悲意正濃,卻不想剛入了慕州地界,便發生了一件糟心事。
慕州地處東南,東接西州,西連華州,東炎第一大江碎春江橫亘三州,年年綠水不歇,宛如一條串着明珠的墨綠色玉帶,将三州串聯在一起。便利的水陸交通,直接促動了三地的經濟發展。東炎富商多出于華慕西三州,這也是魔教會把老窩安在慕州的直接原因。
東炎風氣開放,尤其京畿地區,女子上街游樂,圍堵俊俏兒郎那都是家常便飯。作為京城纨绔子弟裏面的翹楚,她哥就經常被堵的灰頭土臉。這種被別國罵成道德淪喪的風氣,卻是被東炎推崇至極的性情自然。
華慕西三州作為東炎經濟上的排頭兵,在此風氣上高度一致的跟上了京師的節奏。
彼時,卿若花跟沈陌連趕了兩天路,進了城正欲找客棧投宿,順便補充些幹糧。卿若花前些日子被顏诩的侍衛弄得有些心理陰影,所以當她看到黑壓壓一群人圍過來時,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
這個念頭一起,她連忙伸手就去撈沈陌的手,想拉着他一起跑,偏偏二人之前隔得有些遠,等她傾身剛要撈着的時候,已被人圍得密不透風了。女子的嬌笑聲和竊竊私語聲,似銀鈴一般傳入耳中。
“公子,有禮了!”一片嬉笑聲伴着一個清脆細膩的女子聲音傳入耳中
卿若花擡頭一看,才發現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正簇擁着一個紅衣女子站在沈陌面前。
一看這排場,卿若花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想當年她在京城裏惹是生非時,也碰見過不少次這種狀況,當時她還特意跟在後面湊過幾次熱鬧,不過她刁蠻古怪的名聲在外,那些公子哥兒看她跟看煞星似的,一見她臉都吓綠了,也不管什麽美人如玉了,一個個掉頭就跑。
所以後來再要堵人時,那些姑娘就不願意帶她了,因為有她在,保準出師未捷身先死!如今天這樣,她知道這些女子裏大多是幫忙湊熱鬧的,這紅衣女子才是正角,而且敢在大街上追男人,至少也是家境不錯且長的标致的。
紅衣女子的家世無法考證,不過長相還是過關的。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是姣好的一張臉,卿若花卻覺得有些紮眼,心中翻湧着讓她立刻消失的念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