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難題

二表哥沉默良久,沉聲問道:“那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連忙表态:“其實也不是真的要什麽,不過就是想要絨球兒回去玩幾天罷了。”

二表哥挑挑眉,睨我一眼:“當真如此?”

“是啊是啊。”我忙不疊地應着。

佑安在旁邊直看得低了頭偷笑。

“這樣啊,”二表哥眯起眼,看着太陽下那一團雪白的絨球兒,有些不舍地道:“拿去。”

我趕緊抱起貓兒,轉身就走。

“慢着!”二表哥忽然叫道。

難道這麽快就反悔了?這可本來就是我的貓奴呀。

“貓籃不要了?”他暼我一眼。

我暗暗松了口氣,一手抱貓,騰出另一手去提貓籃。

“罷了罷了,佑安。”他皺着眉頭招呼佑安。

佑安一個箭步走上前,提了貓籃,跟在我身後。

貓是騙回來了。然而,下一步才是真正做難的。先不說怎麽送走它,我心裏這關先是過不去。

絨球兒本就是母親怕我閨中寂寞,送與我解悶的。雖然當天就意外變成了二表哥的愛寵,然而,我畢竟也是喜歡它的呀。再說二表哥那邊,好不容易才有個能讓他那般喜歡開心的東西,如今卻要從他身邊奪走,他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呢?怕不會瘋魔了吧?

然而,姨媽嫌棄的樣子,我也是看在眼裏的。我本就出身低微,雖說是她親外甥女,她之前也确曾有意與我這等寒門小戶聯姻。然而,門第間的差距,恐怕不是僅靠血緣就能輕易消除的。她今日嫌棄的難道不是我的品味嗎?一只貓,何罪之有?

嫌棄我,我且能忍,可二表哥怎麽辦呢?

我坐在梳妝臺前,愁眉不展地輕輕撫着懷中的絨球兒。

芸兒進來放下茶,輕聲問:“姑娘,可是在憂心怎麽處理這貓奴?”

我“嗯”了一聲:“我更愁處理了絨球兒後,怎麽和二表哥交代。”

“夫人也真是的,明明公子那麽喜歡,偏偏要讓處理掉。她就不擔心公子會難過嗎?”芸兒小聲抱怨道。

我心想,若真那麽在乎二表哥是否會難過,估計在婚姻大事上,姨媽姨丈也就會征求他的意見了。

“那姑娘準備如何處置這小東西呢?”

“能如何處置啊。”我眉頭緊鎖。

晚上,二表哥依舊是睡在美人榻上,絨球兒躺在他肚子上。一樣的情景,我卻無心再作畫。二表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并未說什麽,只是雙目微閉,溫柔地撫着貓。

我倚在床頭,一手舉着一幅二表哥的畫像,左看看右看看,認真比較其中優劣。畫中人本人自然堪稱美玉無瑕,若說差,就是差在我這個畫師的水平了。我的畫重在表現出其神韻,于五官等諸般細微之處,顯然明顯有所欠缺。

“母親今日還說什麽了?”二表哥悠悠地問道。

我一愣,忙道:“沒說什麽,主要就是詢問你身體狀況啊。”

二表哥“哦”了一聲,再不言語。

我将畫放回箱子,側身躺在床上。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心煩意亂。